书城古言三千帝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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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4章 考验

冒文清这话甫一出口,堂上众人却是面面相觑,但不过刹那之间,很多人眼里便浮起了悟之色。

“齐禀皇上。”另外一名文臣也走出队列,“微臣也记起来了,那坐落在云州城东的云王府,当年就是按照天子行宫的规格修建的,如今改作新宫,倒也合适,只是这宫名,则需要改一改。”

“宫名?”羽千涔先是一愣,接着便不假思索地道,“那便唤作广宣宫吧。”

“吾皇万岁。”

所有臣子立即匍匐于地,山呼万岁,明显也是认同了羽千涔的做法。

直到午时,议事完毕,众人方才离开大堂,纷纷散去。

“冒大人。”眼看着快走到府门处,后面忽然跟上来一人,将冒文清叫住。

冒文清收住步伐,转头看了对方一眼,有些奇怪地道:“俞参赞?”

自从羽千涔进入云州府之后,对手下人的职位也进行了调整,不再是单以文书文案或者管事之命名,而是进行了一定的划分,而眼前这人,与冒文清一同在羽千涔手下任事。

“冒大人今日之提议,倒是颇合皇上之意啊,看样子冒大人只怕择日就要高升了。”

冒文清却是一脸平静,甚至无法判断他内心的任何情绪。

“冒大人,在下在云州城中有一处小院,不如过去浅酌两杯如何?”

冒文清站在那里,表情却有些奇怪,思索好一会儿才道:“俞参赞,眼下云州气象虽不一般,但王爷毕竟大事未成,这轻酌之事,还是待日后再说吧,多谢了。”

冒文清说完,转身迈开大步,朝前方走去,俞参赞站在原地,脸色变得难看至极,过了好一会儿才道:“还真把自己当成天子近臣了?”

却说冒文清,一面不疾不徐地走着,心里却在思忖着一些事情——看眼下这情形,在三月时间之内,大军也无法攻克浮都,如此一来,摄政王只有在云州称帝。

思及此处,冒文清不由得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那无边辽阔的天空,方才再次迈步,朝自己临时租住的小院走去。

夜色深静。

将军府后院,一间宽大的厢房之中,羽千涔静静地坐在案后,而面前摆放着一个巨大的棋盘,黑白两色棋子泾渭分明,盘面的局势呈焦着状态,隐含无穷的凛冽杀机。

正当羽千涔拈起一枚棋子之时,桌案前忽然多出道人影,羽千涔身形未动,看着盘面思忖片刻,方才轻轻将手中的棋子置于盘面一空白处。

“王爷,浮都中的一切已经布局妥当,但是现在发起那个计划,仍然过早。”

“哦?”羽千涔眉梢一挑,“就在刚刚,本王已经有了一个新主意。”

“什么?”黑影微愣。

羽千涔摆手:“本王要的,是号令天下,莫敢不从,本王不喜欢听到任何反对的声音,任何反对者,都要因他们的反对,而付出惨重的代价。”

羽千涔这几句话,原本说得平淡至极,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月隐却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

“发动所有的月影卫,全面临控整个琰月国。”

羽千涔平静地说着,唇角却扯出一丝极淡的笑意。

“是。”黑影领命而去。

羽千涔的视线这才回到盘面之上,犀利的目光在每颗棋子上穿梭来去。

天下事虽多,不过一局棋,他为旁观者,何等清晰,想当年,不过一草芥而已,生死荣辱,握于他人指间——旁人要他生,他便生,旁人让他死,他便死,而他所能做的,不过是隐忍二字。

隐忍的同时,却是磨刀霍霍,时时刻刻都准备着出鞘。

而如今,似乎已经到了拔剑的时候。

王者,掌天下万万人之生死。

次日,所有人等汇聚大堂,单等羽千涔升座议事,可是直等到太阳已升上树梢,羽千涔还是没有出现。

众人正在焦急之时,一道人影慢慢地从门外走了进来。

“袁掌事。”众人顿时围了过去,“摄政王呢?”

“王爷说连日操劳,大家都太困倦,特放假三日,让诸位都好好地清闲清闲。”

清闲?

众人不由得一愣,面色却是有些怪异,有几人本来想再问些什么,可是一看袁德的脸色,只好咽了回去,然后三三两两散去。

倒是冒文清,离开大堂后并没有急着离去,而是去了临时的办事厅。

等他进得办事厅,果然看见桌案上堆放着一叠文书,他走过去侧身坐下,拿起文书就开始仔细地观览,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冒大人,您为何没有去散心啊?”

冒文清放下手中的文书站起身来,冲来人一抱拳:“袁掌事。”

“恰好我这里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劳烦袁掌事同我走一趟,如何?”

“好。”冒文清赶紧点头,跟在袁掌事身后,走出办事厅,穿过中院,进了后院一间厢房。

等一进厢房门,冒文清便跪了下来,重重了叩了一个头:“微臣冒文清,叩主上。”

放下手中的书册,羽千涔淡淡扫了冒文清一眼:“你倒是乖觉,怎知是孤唤你前来?”

冒文清只看着地面,一言不发。

“孤这里有几份文书,你且替孤抄录一番。”羽千涔抬手指了指旁边的桌案。

冒文清点头领命,起身走到那桌案后坐定,提笔蘸墨,然后开始认真抄录起来,可是目光才扫过第一份文书,脸色不由一变,差点当场失态,不过他很快平复情绪,继续抄录。

等抄录完毕,冒文清方站起身来,走到一旁,毕恭毕敬地站立着。

羽千涔看了他一眼:“你就没什么话,要对孤说吗?”

冒文清想了想,随即摇头。

“你倒是能沉得住气,”羽千涔笑笑,“冒爱卿,你今年,大概三十有七了吧?”

“是。”

羽千涔站起身来,慢慢地跺着步:“若单以年龄论,你比本王年长十岁,这世态人心,想必看得也多,想得也深了吧?”

冒文清闻言,却不由得抬头,看了羽千涔一眼,却又迅疾低下头去。

“听闻冒爱卿早年饱读诗书,自视才情旷世,却时乖命舛,在这乱世之中难得大用,直到一年前跟随本王,境况才有所好转,是也不是?”

冒文清张张嘴,想说什么,但是后背上却冒出一层冷汗。

“冒卿的才能,本王看在眼里,所以,”羽千涔顿了顿,方才接着道,“本王想重用冒爱卿。”

重用?

冒文清刹那之间只觉得眼前无数颗星星在闪烁,本想立即跪下一表忠心,但默了一想仍然是安静地站在那里。

羽千涔满意地点点头:“冒爱卿,你贫贱数十年之久,却未有一日忘记心中之愿,着实不易,而孤得掌天下之日,也需要一批能臣干吏辅佐,你可愿与孤携手共进退啊?”

冒文清的心早就怦怦乱跳个不停,他也终于明白,今日对自己而言,是多么多么的重要。

思虑片刻,他方才一整衣衫,走到羽千涔面前,屈膝跪下,一字一句地道:“冒文清自出娘胎以来,半生清贫,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甚至令家中荆妻跟随受苦,是王妃救臣于苦难,此恩此德,永世不忘。”

“好。”羽千涔忽然间笑了,竟然伸手将冒文清扶起。

再次抬头看到羽千涔的瞬间,冒文清忽然明白了什么,但是这种顿悟却让他感觉很是异样。

“袁德,传令下去,冒文清自今日起,升任总参赞,总理一切民务与军务,加饷三倍。”

甫听得此言,冒文清大喜过望,当即跪下,冲着羽千涔“砰砰砰”地连磕了三个响头。

“你且先退下吧。”羽千涔一摆手,冒文清再次谢恩,方才转身离去,袁德亲自将他送出后院,方才回到厢房之中。

“主上,您真地打算重用冒文清?”

“不然呢?”羽千涔抬头,有些奇怪地看了袁德一眼,“莫非,你觉得孤在开玩笑?”

“可是这冒文清,毕竟是没有根基……”

“新朝之中,谁有根基?”羽千涔目光炯炯地看着他,“即便是孤,当初又算什么?”

袁德沉默,正准备退下,却听羽千涔再次淡淡地道:“以后孤的决定,你能不质疑,最好不要质疑,孤是什么样的性子,你是最明白不过的。”

“……是。”这一次,过了许久袁德方才答出一个字来,然后退了出去。

再说冒文清,离开将军府不久,心中的喜悦便开始逐渐缓退,到最后只剩下那么一丝丝。

升官加薪,这确实令人欣喜,可是那背后深藏的意思,却让他暗暗震惊——从今天摄政王话里话外的意思不难发现,他确实是要重用自己,可摄政王之所以重用自己,真地只是因为看中自己的才能吗?

冒文清摇头,总感觉这件事十分古怪,但一时之间,却又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古怪。

东煌大陆广袤无边,数亿人众自然不乏英杰,而琰月虽只是其中一国,但才识出众者也不在少数。

自虎威关一战之后,当朝者并非羽氏皇族的消息不径而走,许多人都已经隐隐意识到,琰月天将换。

羽千涔。

一个响亮的名字开始被琰月各大势力所熟知,面受波动最大的,莫过于东西南北四军,以及上威天策两军。

平北城。

莫府。

作为镇守琰月北境多年的镇北将军府,自然也是气象非凡,府门处两座巨大的石狮子,彰显了主人的不凡。

此时书房之中,一名年近五十的老者端坐在书案后,脸色有些难看,而站在他面前不停走来走去的青年男子,却显得有些焦灼:“父亲,现在镇南镇西两军,都已经投效了云州城,倘若我军再无任何表示,只怕将军在新朝之中难以立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