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三千帝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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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章 不智之举

“可是。”迟疑了好一会儿,罗嬷嬷才道,“公主是应当去拜见惠夫人,可王爷也应陪同啊。”

“你速去通禀王爷。”商靖萱点头,“香萝,替我栉洗更衣。”

罗嬷嬷和香萝齐齐领命,然后转头离去。

不一会儿,香萝亲手捧来一盆热水,浸湿手巾为商靖萱净面,又替她梳髻上妆,等到一切收拾齐整,商靖萱正准备出门,却见罗嬷嬷蔫头蔫脑地走了进来。

商靖萱的心顿时一沉:“嬷嬷……”

罗嬷嬷没有回答,只是摇摇头,香萝敏锐地感觉到什么,立即领着其他侍从退了出去。

“嬷嬷,怎么回事?”

“侍卫说,王爷出府去了。”

“什么?”商靖萱不由吃了一惊,“有没有打听清楚,王爷为何出府?”

罗嬷嬷再次摇头。

片刻沉默后,商靖萱咬牙:“就算如此,我也要去拜见惠夫人,嬷嬷,我们走。”

言罢,商靖萱率先迈出房门,一众侍从浩浩荡荡地跟在她身后,直奔惠夫人的和苑而去。

在和苑外,商靖萱并没有擅自进入,而是先命人入内,向惠夫人禀明来意,得到惠夫人的许可之后,方才领着所有人等入院。

和苑里清净异常,竟然只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妪陪侍在惠夫人身旁,这让商靖萱倍感讶异。

惠夫人端坐在正厅主位上,看着她一步步走进,唇边浮起几许浅笑。

商靖萱并不敢失了礼数,直到近前屈膝跪下,恭恭敬敬地向惠夫人叩了个头:“萱儿拜见娘亲。”

惠夫人浑身一震,一时竟然失了应对,过了好一会儿,才命罗嬷嬷将商靖萱搀起,上下仔细打量她许久,从怀中摸出一个锦囊,朝商靖萱招招手。

商靖萱移步近前,惠夫人拿过她的手,轻轻握住,然后将锦囊交与她:“萱儿啊,我虽是涔儿的母亲,但平时并不看重身外之物,这权且当作是给你的见面之礼吧。”

“多谢母亲。”商靖萱侧身又行了个礼。

惠夫人让她坐在自己身边,两人拉了会儿家常,忽听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却是羽千涔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一看到他,惠夫人当即轻声嗔道:“涔儿,你这一大早的,去了何处,倒让萱儿独自来拜见我这个老婆子,真是不知礼数。”

“是涔儿疏忽。”羽千涔近前,先向商靖萱行了一礼,“为夫在这里先向萱儿赔罪。”

“夫君,你切莫如此。”商靖萱赶紧起身还礼。

“好了,都是一家人,别站着说话。”惠夫人满脸笑意,看看商靖萱再看看羽千涔,心中百般滋味杂陈。

三人分坐于堂中,略聊了些家常,羽千涔便站起身来:“萱儿,母亲素来喜欢清幽,我们且去他处,明日再来吧。”

商靖萱点头,随即起身向惠夫人告辞,然后在羽千涔的陪同下,走出和苑。

在和苑门外,羽千涔停下脚步,转头看了罗嬷嬷一眼:“你带着所有人,暂且回去,本王有些话,想单独与公主说。”

罗嬷嬷口中虽然答应,但人却站在那里不动。

靖萱公主一挑眉梢:“罗嬷嬷,还不赶紧退下?”

罗嬷嬷闻言这才领着所有人离去。

“夫君。”商靖萱侧头看着羽千涔,满眸眷恋,“夫君摒退众人,可是有话想告诉萱儿?”

“萱儿自小,是在皇宫中长大的吧?”

“是。”商靖萱点头,“靖萱从小到大,极少出宫门。”

“那萱儿对帝王的生活,或者说,对王侯之家的生活,很熟悉吧?”

“是。”商靖萱再次点头,心中却尽是疑惑。

“那。”羽千涔看了她许久,方才再次开口,“倘若日后为夫有了别的女子,萱儿可容纳否?”

“你说什么?”商靖萱的脸色刹那雪白。

她自小生于宫廷,长于宫廷,自然深知,凡权贵之家,权贵之人,极少一生只娶妻一人,那是别人,并不是她。

刹那之间,商靖萱的脸色变了数变,最后泫然落下泪来:“原来夫君,就是想告诉我这话吗?”

“萱儿!”羽千涔蓦然怔住,商靖萱的反应显然也出乎了他的意料。

甩开羽千涔的手,商靖萱再不肯多言一句,拔步飞奔,转瞬间便冲出了院子。

回到新房之中,商靖萱一头扎进被中,立即呜呜大哭起来。

“公主。”罗嬷嬷吓得慌了手脚,赶紧近前,连声安慰道,“这是怎么了?”

“嬷嬷。”哭了好一会儿,商靖萱方才坐起身来,也顾不得去擦脸上的泪痕,“是不是天下间的男人,都如此花心?父王如此,连他也如此。”

“公主为何这样说?”

“嬷嬷你知道吗,刚刚在花园里,那个,那个什么羽千涔,他竟然问我,将来若有了别的女人,是否能够容纳?嬷嬷,我是什么样的性子,又是什么样的身份,你最清楚不过,你说我怎么能,怎么能容他做出那样的事来?”

“那公主你是怎么回答的?”

“我,我当时转身就走了。”

“我的好公主嗳。”听她这么说,罗嬷嬷顿时满脸焦急:“你,你即使是不乐意,但是表面上,也要撑着个笑脸,或者草草应付过去啊。”

“什么?”商靖萱满脸不解,“这样的事,我怎么可能容忍?还有嬷嬷,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公主,咱们现在不是在夕华,是在琰月,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是在咱们夕华,那些驸马们,表面上对公主言听计从,不敢有丝毫违逆,但是私下里,谁没有养上一两个外室的,你姑姑静淑公主,虽然将驸马和外室拿了个正着,但结果如何,那个外室虽然被处死了,但驸马一怒之下,也拔剑自刎了,你姑姑到最后,还不是孤独终老?”

“嬷嬷。”靖萱公主眸中泪光盈盈,“照你这般说来,难道我今生也只能像她们一样吗?一样只能呆在后院之中,听凭男人的摆布吗?”

“公主不要急,这摄政王是什么人?来之前太子就已经说了,将来他很可能一统整个琰月,到那时,你不就成了琰月的皇后了吗?”

“皇后?”商靖萱满心伤悲,“什么皇后不皇后,我不稀罕,早知他是这样的人,我,我根本不会来!”

商靖萱说完,几把扯下身上的喜袍,扔到地上不住地踩踏。直到宣泄完心中的怒火,方才瘫坐在地,怔怔地看着正中墙壁上那个大大的喜字。

书房之中。

羽千涔已经换下那身红色的喜服,坐在桌案边翻看着一卷卷公文。

房门吱呀一声响,袁德手里捧着个玉盅,缓步走进,轻轻将玉盅放在桌上,方才后退一步,在桌案边立定。

放下手中的书册,羽千涔端过玉盅,一小口一小口浅浅地啜着。

直到他喝光最后一滴汤汁,袁德还是静默如雕塑般站在那里,不言不语。

放下玉盅,羽千涔略感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这个时候过来,想必是有话要说,怎么现在却不开口了?”

“王爷既知奴才有话要说,想必也清楚奴才想说什么,又何必再问。”

“你是在责怪本王,明明已经渡过了最难熬的时刻,偏偏为什么还要做出此等愚蠢之事,令所有的努力付之东流?”

袁德沉默。

长长叹了口气,羽千涔仰头看着天花板:“是,本王承认,今日确实是做了一件非常愚蠢的事……但俗话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孰能无过——袁德你可知道,本王做这么多,不仅是为了本王,更是为了本王喜爱之人,本王已经失去卿儿了,所以本王不想再失去妍儿,袁德你知道吗,本王人虽在这里,但心却早已飞到烟月湖去了……青玄给本王传回消息,说妍儿腹中之子已经五月了,本王好想去看她……

“王爷当然可以去看苏夫人!”袁德蓦地打断他的话,“甚至可以陪在她身边,再不用去理会别的事,可王爷有没有想过,王爷如此做,就是将整个琰月拱手让与他人!等那人掌控了整个琰月,王爷觉得,还能带着苏夫人去哪?亡命天涯吗?”

羽千涔呼吸顿时一滞。

“就算苏夫人不介意和王爷亡命天涯,那刚刚出生的小世子或者是小郡主呢,也不介意吗?”

“袁德。”羽千涔摆摆手,有些吃力地道,“或许事情,并不像你想的这般糟糕。”

“不是这般糟糕?那还要如何糟糕?如何才能算是更糟糕?”

“好了!”见袁德如此咄咄逼人,羽千涔心中怒火腾地蹿了起来,“你也不需要在此危言耸听,祸事既然是本王闯下的,本王自然会去解决!”

说完,羽千涔再次拿起书册,不愿再多看袁德一眼。

默然站立片刻后,袁德长长地叹口气,终于转身离去。

等屋子里安静下来,羽千涔方才将书册从眼前拿开,左思右想许久,却没有一点头绪。

新房之中。

商靖萱静静地坐在床边,罗嬷嬷领着所有人等随侍在侧,却无人敢吱声。

“罗嬷嬷。”终于,香萝没能忍住,朝罗嬷嬷递了个眼色,两人一同走出。

直到进了耳房,香萝方才压低声音道:“罗嬷嬷,现在该怎么办?”

罗嬷嬷叹了口气:“公主正在气头上,只怕将王爷请来也无济于事,倒不如先就这样着,等公主消了气,我们再去请王爷,让他说几句软话,或许事情就好办了。”

“王爷他——”香萝眉头深锁,“会说软话?”

“试试看吧。”

两人商议妥当,方才回到新房中,结果却发现靖萱公主自己躺在被褥上,早已沉沉睡去,两人对视一眼,遂蹑手蹑脚近前,替靖萱公主除去鞋袜,又替她盖好被褥,这才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