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千涔，你让我走吧。
这一刻，女子的表情平静得不能再平静，就仿佛已然看透某种沧桑的宿命。
“你要放弃？”羽千涔浑身的气息也随之冰凝。
“我只是有些累。”女子看着他微微一笑，“你说得对，你有你的大计，我无法理解，更多的时候也很难配合你，或许从一开始我就错了。”
“这是你的看法？”羽千涔竟也没有解劝她，站起身来。
“是。”苏轻妍十分肯定地道，“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如果没有遇见你，我是否可以回到从前。”
“从前？”羽千涔低语。
“你知道，从一开始，我们俩就不在一个世界里，你想要什么，我并不明白，而我想要的，只是一份……天长地久的执守而已。”
“天长地久的执守？”
羽千涔禀住呼吸，刹那之间像是做出某种决断，猛地转头，定定地看着苏轻妍：“好，我答应你。”
当四个字说出口的瞬间，苏轻妍眼中闪过丝失落。
她似乎没有想到，羽千涔竟然这么快就答应了她的要求，甚至于没有一丝迟疑。
“你在这好好休息。”羽千涔说完，转身便朝外走去，竟然没有丝毫停留。
抬起手来，苏轻妍不禁捂住自己的胸口，只感觉一丝丝尖锐的痛楚在胸腔深处肆虐。
“好好照顾她。”走出院门的瞬间，白衣男子叫来两名青衣人，沉声叮嘱，“无论她什么时候决定离去，你们都必须负责她的安全。”
“是，主上。”
广乾宫。
夜色浓郁。
“主子，据密探的消息，一万镇南大军，正快速朝着浮都的方向进发。”
“一万？”羽千涔转头，眸色沉黑，看不出任何喜乐。
“嗯，眼下只有一万。”
“静观其变。”简短地交代了一句，羽千涔迈步朝东宇阁的方向而去。
“王爷。”他刚迈进东宇阁，一名年轻的侍女便迎了上来，恭恭敬敬地将一件锦袍递给他。
羽千涔任由她替自己换下外袍，鼻中却隐隐嗅得一丝甜香，他心中突地一跳，突兀伸手，攥住那宫女的纤腕。
女子低头躲闪，眼中却快速闪过丝喜意。
“妍儿……”羽千涔低呼一声，揽住宫女的腰，朝床榻的方向而立。
房门外，杜光默然而立，听着阁中的动静，唇边隐隐浮起几许笑意。
“王爷……”宫女面色绯红，朱唇微启，露出两排洁白的贝齿。
羽千涔低头覆上那两片柔唇，极尽缠绵。
宫女双眼迷蒙，早已失去反抗之力，身子往后一倒，跌进锦被之中……
天，渐渐地亮了，一轮红日自天边喷薄而出。
“摄政王。”领着一众宫女，杜光来到东宇阁外。
“吱呀”一声，阁门打开，羽千涔面无表情地走了出来。
“王爷。”
“你们进来吧。”羽千涔让所有人等走进，服侍他梳洗。
杜光人虽站在羽千涔身旁，双眼却时不时朝内殿里瞅，羽千涔却也没有阻止他，神情仍然十分平静，任由宫女替他穿好衣物，将满头长发挽成髻子，又戴好发冠，方才转身往外走去，快到殿门处，他却又停了下来，转身看向杜光：“传本王谕旨，封广乾殿宫女春荣为宜夫人。”
“是，王爷。”
羽千涔说完便走了出去，却见不远处，羽千炫已经领着一班人侯在那里。
尽管羽千朝仍然身着龙袍，但他身后的侍从，却个个都看着羽千炫的脸色行事，不敢有丝毫违逆。
待羽千涔走远，杜光方才命所有人退下，自己进了东宇阁，而阁中已经多了一名穿戴华美的宫装女子。
“恭喜宜夫人。”杜光满脸带笑，上前道贺。
那女子却是满脸平静，但眉宇之间仍然飞扬着几丝得色：“公公提携之恩，春荣自不敢忘，将来若有机会，定会还报公公。”
“不敢不敢。”杜光赶紧摇头，“宜夫人青春美貌，又得摄政王青睐，将来的前程，远大着呢。”
“多谢公公吉言。”
“宜夫人请稍待，奴才这就去替宜夫人打扫宫室。”
杜光说完，转身刚欲离去，却听春荣又道：“公公请稍等。”
“夫人？”杜光转头看着她，眼中闪过丝疑惑。
“如果本夫人没有记错，按照定制，宫中的嫔妃似乎都有自己的贴身近侍吧？”
“是……”杜光眼中浮起几许疑惑。
“那，本夫人也想一名近侍宫女。”
“哦。”杜光这才轻轻吐出口气来，“即便夫人不说，奴才也会为夫人挑选近侍宫女。”
“不。”春荣摇头，“其他人我都不要，只要那苏侍御作我的近侍宫女。”
“啊？”杜光不由吃了一惊，眼珠乱转。
“你啊什么啊？”春荣显得有些不耐烦，“本夫人现在是摄政王身边第一夫人，要个宫女怎么了？”
“可是，可是就在几天前，苏侍御因为开罪了摄政王，已经被逐出皇宫去了。”
“什么？”春荣眼中先是闪过丝诧色，接着得意地大笑起来，眼底甚至浮出几许狰狞，“小贱人，你不是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吗？原来也会有这么一天，可惜，真是可惜了。”
对于那日苏轻妍的喝斥，她一直怀恨在心，自然想找个机会报复，如今麻雀变凤凰，她能想到的第一件事，自然是找到苏轻妍，倾泄自己满腔的怒火，谁料羽千涔却早她一步，将苏轻妍逐出了宫廷。
略一思索，春荣又道：“那，碧桐呢？”
“碧桐，还是御前宫女。”
“那就让她来。”
“……是。”杜光的表情十分复杂，显然想为碧桐开脱一二，但看看盛气凌人的春荣，却最终作罢。
广乾殿后院，一排不起眼的小耳房里，宫女们正在用午膳。
“你们看到春荣了吗？”
“没有啊，自从昨日午后，春荣就不见了，想必是去杜总管那里走动了吧。”
“可不是，没见这些日子，她想方设法在杜总管跟前献殷勤，也不知道是在图谋些啥。”
“碧桐。”
就在宫女们议论纷纷之时，一声清喝忽然从外面出来，宫女们吓了大跳，纷纷奔出，却见杜光领着几名宫侍站在院中。
“杜公公。”其中一名宫女赶紧近前，脸上满是巴结的笑意，“您找碧桐？”
杜光淡淡扫了她一眼，仿佛懒得跟她说话，继续喊道：“碧桐在不在？”
“杜公公。”
一道略微有些怯懦的声音传来，众人转头，却见一名身着绿色衣裙的秀气宫女慢慢走了过来。
杜光上下打量她一眼：“你随咱家来吧。”
宫女们听到他的话，均不由疑惑地互相看了一眼。
“是，公公。”碧桐却不疑有他，跟在杜光身后出了小院，往大殿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