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君沐对此有点无奈,每日被一个人防贼一样盯着,这感觉真心不怎么美妙,但想到心爱之人,他又忍耐了下来,探查的事林问歌已不再继续了,暂时还没有进一步的安排,所以,他留在乾宫也好,若有什么需要去做的,他在乾宫里比较方便行动。
至于阳容安,北君沐丝毫不怎么担心,凭他武皇巅峰的实力,想强行留下他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倒是阳容安的那位叔叔,他始终觉得其身份不简单,绝不像阳容安所说的,是乾宫宫主阳惊鸿一个不得宠的夫君。
“哼,我告诉你,不管你有什么小心思,打了什么坏主意,只要我还活着,就绝不会给你半点机会!”阳容安练完剑,边擦汗边向庭院中的石桌边走去,看到坐在石桌边姿态优雅地煮茶品茶的如玉男子,他忍不住警告道。
北君沐浑不在意地轻轻一笑,端起杯子凑到鼻尖享受般地轻嗅半晌,才抿了一口,目露品到好茶的欣悦,他方抬头看向走到旁边坐下的男子,黑眸中一派温润无害:“容安就会多想,我这不是好好坐在这里,即使你专心练剑也不曾离开半步?”
阳容安扔下手中擦汗的帕子,将剑往石桌上一放,端起北君沐为他斟好的茶一饮而尽,全无品茶的意思,纯属牛角牡丹了。
“别以为你在我眼皮子底下我就会放松警惕。”阳容安瞥了他一眼,眼中全然是不信任,还露出几分洞悉,“北君沐,明人不说暗话,你那好妻子正在前面比赛,听说已夺得了炼丹比赛和炼器比赛的头筹,你们夫妻一明一暗来我乾宫,必然所图不小,万不得已时,我不介意告诉我的母亲你们的异常。”
北君沐眼神一暗,唇边的笑容虽未变,却公式化了几分:“是吗?那我们还真的什么都不能做了。”
他毫不在意的口吻,听在阳容安耳中,只觉得心中更添着恼,当即脸色一沉,凝目瞪着旁边如玉如兰的清雅男子:“北君沐,别以为我们认识后相谈甚欢,就以为我会对你们的不轨之举含糊带过,我乃乾宫宫主之子,捍卫乾宫责无旁贷,绝不会因私交便放过对乾宫不利之人!”
北君沐不答,只专心品着手中的茶,暗道:即使是乾宫所有,这茶也没有歌儿哪儿的滋味美妙,可惜了这么好品种的茶树,所遇非人啊!
而他们所说的乾宫宫主阳惊鸿,此时真面沉如水地在囚禁岳娆的地方来回踱步,一点点寻找着可疑痕迹。
“宫主,并无任何痕迹,禁制也不曾被破坏和触发。”
“宫主,并未发现外人的足迹,更无打斗痕迹。”
阳惊鸿负手而立仰视上方覆盖如此大范围的恢宏禁制,这里是阳家祖先时就有的,禁制应该是那位神祗所设,其威力在这天之大陆还真没有能够破除的人,连岳娆那般活了不知多少年的神兽也照样被困在这里不得自由,她对这里的禁制极为相信。
那么,究竟是谁,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岳娆给弄出去,还没触发这禁制、没引起外面守卫的注意?
“宫主,有发现,那边的水潭空了,一潭水已不知所踪!”
阳惊鸿闻言身形一闪,眨眼间便站到了那水潭边,她定睛向潭底看去,水潭极深,她进来此处的次数不少,虽不怎么注意,但对这水潭还是记忆深刻的。
这是一汪寒潭,岳娆被关在此处二十年,从未过多靠近过这里,盖因九尾狐乃是热血动物,这寒潭的温度她即便不至于承受不了,也绝不会喜欢。
如今这寒潭中空空如也,看深度所容纳的水量绝对不少,距离她之前来找岳娆不怎么长的时间里,那个无声无息带走岳娆的人是怎么将这样一潭水搬空的?
阳惊鸿很快就想到了空间戒指,但不过一息她又否定了,即使是前不久炼器比赛上那个叫阳容徽的丫头炼制的空间戒指,大小也不过一百立方,这已是天之大陆空间最大的空间戒指了,却也无法容纳这么一寒潭水。
阳惊鸿的神色变得严峻认真了,乾宫中潜入了这般人物?她竟丝毫未觉,这绝对不是小事!
想到不知所踪的岳娆,阳惊鸿的脸色又阴沉冰冷了几分,吓得旁边听命寻找线索的守卫们胆战心惊,就怕一个“失职”的罪名扣下来,她们这些人今天就一个也别想活了。
阳惊鸿站在潭边半晌,一个纵身就跳了下去,想看看寒潭底下有什么。
水潭一般都是全封闭的,阳惊鸿也是个细心之人,自然不会放过一丝一毫的线索,耳畔风声掠过,很快她就站到了潭底,环视一圈后自然看到了那个蒙着一层禁制的洞口。
她的眉梢一动,眼中划过一道莫名的光芒。
她手指微动,真元力已凝在指尖,保持着小心靠近那洞口,近前一看洞口处的禁制,阳惊鸿的神色骤然难看,气愤、恼火、不甘种种情绪染上她冷艳的面容,眉宇间迅速被阴霾覆盖,好好一张脸被她弄得狰狞而扭曲。
“哼,又是禁制,同是神之后裔,缘何天差地别?我阳家到底哪里不如你天家?凭什么好处全被你天氏子孙占尽了,我偏不服!”
阳惊鸿低吼出声,一圈砸到潭壁上,将那被寒潭水浸泡多年而渗入寒气的滑腻石壁给砸出个坑来,她的手却依旧完好无损,白皙柔滑依旧。
紧接着,她双手连挥,身影晃动,恍惚间全然扑捉不到具体动作,由此而出现的一道道真元力劲风直击那洞口的禁制,使得其光芒大盛抖动不停。
而在禁制另一边,阴枫和水君宁站在一处冻的晶莹剔透的两人高大冰晶后,或严肃警惕或惊惧不安地看着另一边疯狂攻击禁制的阳惊鸿,适才她狰狞地神色他们已看了个完全,根本无法想象这样一个丑陋的女人会是传说中地位尊崇的乾宫宫主。
林问歌默默摇头,张口评价道:“简直是个疯子!”
阴枫眼神一滞,不由瞥了这位儿媳妇一眼,见她神色正常,确实是对着阳惊鸿说的,才抛开心中的不自然。
貌似……他曾经也当了好几年的疯子啊!
儿媳妇,你确定不该注意一下,免得惹公爹不快吗?
“璃姐姐,她好像是看到这个禁制才发疯的,她……看不到我们?”水君宁不太确定地又看了两眼,方提出疑问。
林问歌轻轻摇头:“看不见的,这禁制不似寻常禁制,只有血脉特殊之人才能通过,强行打破是行不通的。”
阴枫抬眼看去,果见那禁制虽然在阳惊鸿猛烈而密集的攻击下剧烈波动个不停,却始终不曾有不敌的迹象,足见它的坚固程度。
“这个疯子挡在这儿,我们根本无法从这里出去,璃姐姐,该怎么办啊?”水君宁有些急了,“你不是说再迟的话,外面的人会发现你不见了吗?”
林问歌也是眉心紧蹙,半晌后,她迎上阴枫和水君宁的目光,深深看了他们一眼道:“这样吧,我先送你们去一处地方,等到安全的地方了再带你们出来,至于离开这山洞……我一个人总比三个人目标小点儿。”
阴枫和水君宁尚未反应过来,只觉得眼前一花,四周的一切便凭空变幻,成了远山青黛、草木茂盛的荒郊野外,林问歌已不再他们身边了。
两人惊奇万分地打量四周,感受到空气里较外面浓郁几倍的灵气,不由得涌出满腔的惊喜,习武之人没有不爱灵气的,却就在这时,一道白影迅疾而来,怀中还抱着个三岁多的小女孩。
“尔等何人?”
阴枫定睛看去,就见来人年约三十出头,但同样面相比实际年龄小的他一眼就看出,这貌美妇人的岁数不小于五十,概因那双眼睛里深藏的沧桑,绝非三十出头之人所能拥有的。
“九师奶奶,娘说过,没有她的允许,这里没人能进来的。”小女孩拍了拍岳娆抱住她的胳膊,好奇地歪头打量阴枫和水君宁,“你们是谁啊?娘将你们送进来的吗?娘她是不是又和别人打架了?”
水君宁眼中露出和宝妹差不了多少的好奇,阴枫在看清这小女孩模样的时候,心里无端端涌出些亲近之意,听她如此说,禁不住有了个让他激动莫名的猜测。
“你说你娘?”阴枫没有上前,强忍住了抱过那小女孩的冲动,耐着性子放缓语气询问,面上一派温和,“你娘叫什么名字?你爹爹……是不是叫阴云起?”
“我娘叫林问歌。”宝妹颇有点小自豪的报上自家娘亲的名字,而后又不解道,“你怎么知道我爹爹叫阴云起?”
岳娆没有表露出疑惑,因为不久前安姑娘已经向她大概讲了一下少尊主这些年来的经历,流落坤元大陆,被一国丞相充作嫡女养大,后来有了儿子、有了夫君,还成了亲,一路波折抵达天之大陆,其中艰辛可想而知。
少尊主是天梦璃,但也是林问歌,而少尊主的女儿……自幼听到别人都是叫娘亲作林问歌,只记得这一个名字并不奇怪。
阴枫听到宝妹的前半句,眼神顿时黯淡下去,儿媳妇刚刚说她叫天梦璃,这孩子的娘亲显然不是儿媳妇,也就是说这不是他的孙女。可当宝妹的后半句话开口后,他激动的同时又糊涂了,怎么这孩子的爹爹是云起,娘亲却不是儿媳妇?
阴枫有点皱眉,他与妻子感情深厚,虽出身阴家却从没有妾室,云起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小时候又见过阴家其他人后院那些污糟事,理应不会娶了妻子还与别的女人牵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岳娆见此,大概也明白哪里出了误会,当即开口道:“少尊主名天梦璃,但年少时曾被他人抚养,因而又名林问歌。”
阴枫紧皱的眉头这才松开,眼底划过一缕轻松,这就对了,他自己不纳妾,自然也不希望儿子成为和大家族里那些公子一样的男人。此时再看宝妹,满心的疼爱喜欢就怎么都掩不住了,这是他的孙女儿,是他儿子和儿媳妇的宝贝女儿,没想到时隔二十年,他不仅有了儿子的消息,还多了个孙女儿,所谓苦尽甘来,不外如是了!
“你爹爹是云起,我是你爹爹的爹爹阴枫,小丫头,快叫声爷爷听听?”阴枫笑容满面,一身的淡缈之气在亲人面前弱化了很多,浑身的烟火气更浓了。
“你们是谁啊?怎么会被少尊主也给送进来?”岳娆虽没有万分防备,但也没有多亲近,不过,少尊主既然能将人送进来,想来应该不会是敌人。
她听安姑娘说这里是少尊主的一处秘境,时间流向与外界不同,她自进来都待了好几日了,才遇到这么两个被送进来的人,以安姑娘告诉她的时间差,外面应该过了没多久,那这两人被少尊主遇到,就不会离囚禁她的那处地方太远。
岳娆眼中浮现出担心之色,由此推断,少尊主还是没有离开囚禁她的地方,此时阳惊鸿一定发现她不见了,那少尊主的处境……
三个大人和一个孩子向竹楼而去,一边走一边说话,渐渐地便相互认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