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果是兄弟的话,怎么会一见面就打起来呢?
“娘,娘,爹爹被欺负了!”小穹一直在观战,凭他天生能看破一切虚幻的眼力,哪怕是高手对决的速度,也能看个大概,可能是发觉形势不利于云起,这才扯着自家娘亲的袖子求救。
林问歌转眼望去,果见云起有些被动,他接招时虽然不曾捉襟见肘、手忙脚乱,甚至给旁人看到也觉得他们打得旗鼓相当,可仔细一看就发现,田瑢明显尚有余力,而云起则有些后劲不足了。
她眉心稍蹙,右手一抬,一道白绫从袖中飞出,顿时如雪花飞舞般罩住正在打斗中的两人,云起和田瑢的动作双双一滞,等他们再看清四周的时候,两人的距离已拉开了丈余远。
田瑢茫然的举刀四顾,就见云起站在林问歌身边微微急喘,而他则傻乎乎地站在原地,只此一幕,亲疏立现,他撇撇嘴一脸委屈,眼中更是流露出浓浓的酸意和不满。
“林妹妹,好歹我们也朝夕相对了数日,你这么差别待遇难道就不会于心不忍、忐忑不安吗?”
孟珺偏头看向另一边,对田瑢装模作样叫屈的调调充耳不闻,嘴角还疑似抽了两下。
“我为什么要于心不忍、忐忑不安?”林问歌看云起除了呼吸乱了些没有其他大碍,这才将心放到肚子里。
“喂喂,我好歹保护了你这么多天,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们还一起搭伙去顺手牵羊来着,如此交情你都忘了?”田瑢的语气极为忿忿,指着云起就道,“就这么个小白脸,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除了脸蛋好看些,还能用来干啥?”
云起眼中恼色一闪而逝,随即看向身边的林问歌。
只见她嘴角抽搐了几下,送了个白眼过去:“我想要什么样的的夫君我说了算,有你说话的份吗?再说了,手能提、肩能抗的那是搬运工,你愿意找你去啊,我绝对给予你精神上的支持,大力鼓励你来个旷世的同性之恋,搞基真心不是罪!”
“咳咳~!”云起被口水给呛住了,既好笑又无奈地瞅着自家爱妻。
孟珺以拳掩唇,貌似在偷笑?
田瑢先是呆滞,而后哀怨地望向林问歌,那小眼神巴巴的,可怜极了。
“孟兄,不介绍介绍?”云起看向孟珺,不太想从林问歌口中听到另外一个男人的名字。
“我叫田瑢,是他的……对头,也是林妹妹的贴身保镖!”田瑢来了精神,昂首挺胸介绍起自己,脸上再度出现了那种贱贱的笑容,怎么看都不是个正经人。
林问歌明确看到,当田瑢的神情改变时,他和孟珺的相似度瞬间降至零,即使两人站在一处,也看不出有哪里一样了。
“歌儿,这是孟珺孟兄,我与他做了笔生意,日后我们的丹药和炼器成品,要优先在他的拍卖行出售,相对的,我们可以在他那里优先买到需要的炼器材料和药材。”
林问歌颔首一礼,听到这番话的时候眸子微微一闪,虽然不甚明显,可田瑢二人还是看到了,两人对视一眼,眼波交流中尽显默契。
这两人……分明不像田瑢所说的是对头。
“孟兄,这是我的长子以穹、次子以宥,以及宝贝女儿以宓,不过我们通常都叫她宝妹。”云起给孟珺介绍着三个孩子,显然,他是诚心与孟珺相交的。
“这是……你们两人的孩子?”
孟珺的神情很奇怪,本来就少有表情的他竟在短短两个呼吸间变化了好几次,似是动容似是恍惚,似是喜爱似是宠溺,最终看在他人眼中便成了复杂。
“好孩子!”他动了动唇,最终只说出了这三个字,看着三个孩子乖巧地叫叔叔打招呼,他伸手摸了摸最小的以宥和宝妹的头,翻手掏出三样东西一一递给他们,“给,来得突然,没什么好东西,这个就给你们做见面礼吧!”
一把削铁如泥的短剑给了小穹,一支色泽莹润、工艺精湛的白玉笛给了以宥,还有一颗相当于幼童拳头大的夜明珠给了宝妹。
田瑢在旁看着没出声,眼底却划过几分讶色,因为……半年前他和孟珺见面时,这三样东西还被他时时拿着把玩,以他对孟珺的了解,骨子里甚为爱钱的他喜爱的东西,必是价值连城之物,而今天居然舍得送出去了?
“孟兄,我与妻儿要去地皇谷,多谢孟兄一路相送,不知你要去哪里?先前听你说我们是顺路的?”
四个大人彼此认识了,云起第一个出声问道。
孟珺一指田瑢,淡淡道:“我接到的是他的信。”
云起夫妻一齐看向田瑢,却没能从那贱兮兮的笑容中看出什么端倪,听这话的意思是,孟珺来此是因为田瑢?
“噢噢,我最近想过个假期,所以就叫他来陪我了。”
如此分明是谎言的调调,云起和林问歌都不相信,但也不曾深究,毕竟他们都没熟悉到深究的份儿上。
“娘,再往北就是蒙城,我们接下来要去那里吗?”小穹不知何时翻出了地图,比划半天后仰头问。
“一起吧!”孟珺出了声。
有了决定,当然是启程了,林问歌曾经准备的马车在那次凶兽希冀地时候毁了,先前离开顾城时情形特殊,也就没能租车买马,所以,他们都是步行来的。
至于孟珺和云起,有空间异能在,当然不可能弄来马匹和马车了。
一行人边走边看风景,除了以宥和宝妹年幼走不了远路,其他人或多或少都身怀武艺,如此赶路倒不觉得多累,大人们轮流抱着龙凤胎,时不时说几句话,也不会觉得很无聊。
“对了,苏柔他们呢?”林问歌道。
云起身形一僵,继而答:“在后面。”
“这样啊,那到了蒙城等等他们吧!”
孟珺瞅了眼像是准备坦白又闭嘴的云起,罕见地起了好奇心,若林问歌知道了实情,会有何反应呢?
“喂,老二,你最近有没有长进?等到了蒙城比比看如何?”田瑢龇着大白牙,面上虽然笑容不见,眼神却很认真。
孟珺点头,毫不退缩道:“比了就知道。”
几人越走越远,没多久就离开了方才停留的地方,然而两刻钟后,那里轻飘飘落下一道人影,看其背部佝偻,显然年纪较大。
那人用脚碾了碾他们先前站过的地方,又查看了他们短暂交手的痕迹,若有所思地眯眼眺望他们的背影,唇边弯起一个弧度。
“拿了顾家的家主令就跑?还做出意欲血洗顾家的姿态,是觉得没了家主令顾家就不重要了吧?呵呵~~怎么办,我的目标也是家主令呢!”
这把嗓音竟是轻灵动听,哪里是个老人,分明是位中年妇人!
蒙城是阴家附属家族之一的蒙家主宅所在地,热闹繁华程度自不用说,云起等人一踏入城门,就引起了诸多人侧目。
但他们自己却丝毫不觉,对周围或惊艳、或探究、或好奇的目光视而不见,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
“宝妹困极了,歌儿,我们先找家客栈吧!”云起将伏在他肩上的小女孩完全包在怀里,还细心地抬袖为她挡去阳光。
“住什么客栈啊,他可是大老板,这蒙城怎能少了他的店?安排个住处还不是轻而易举?”田瑢一指孟珺,放血的不是他,所以他大方得毫无压力。
孟珺看了他一眼,冲云起夫妻点点头,抬脚向前走去:“跟我来。”
林问歌轻轻拍了拍怀中以宥的背,柔声道:“困了就睡吧,娘抱着你呢!”
小穹抿抿唇,看了眼云起和林问歌,默默叹了口气,有些怀念地回忆起他几岁时的事,那时没有爹爹只有娘亲,他也常常被娘揽在怀里讲故事,被娘亲抱着凌空飞行。
虽然这样,可现在他看到享受着无限纵容宠溺的弟弟妹妹,仍旧免不了生出羡慕之心。
以及……一些淡淡的失落。
“小子,再看你也长大了,难不成你小时候没被娘抱过啊?”田瑢斜眼看来,嘴角撇了撇,“知足吧你,我小时候都是放养的,都不知道婴儿时有没有被抱过呢,更别说长大以后了!”
走在前面的林问歌脚步一顿,眉心不禁蹙了蹙,脑海中似有什么关于田瑢的东西一闪而逝,却终究没来得及抓住。
他们自人群中经过,无需刻意也听到了一些议论,比如说……
“一眨眼又是十年了,这次地皇谷比武要是错过了,就得等下一个十年了,到时候老子活不活着还是未知数呢,这次一定要去试试手!”
“嘁,你当谁都能去地皇谷比武?做你的青天白日梦去吧!”
“是啊,地皇谷十年一次大比武,可你没看看,历来哪次比武的决赛场上有外姓人?”
“这位兄弟真是明白人,你们不知道,我大舅舅的小姨的表兄弟的妹妹就嫁给了地皇阴家的一个旁支子弟,听她悄悄透露说,其实每十年一次的地皇谷比武根本不是我们所知的那个理由!”
“草,说话说一半,你大喘气啊?”
“就是就是,赶紧说啊你,停在这儿干什么?”
“咳,你们一定想不到,那比武啊……实际上是在给阴家择主!”
“择主?”
听到这里,孟珺已经带着众人走远了,后面的议论自是听不清楚,林问歌无所谓地转回注意力,看向旁边俊美无俦的男子。
“比武是为了择主?这是怎么个说法?你应该知道吧?”
云起闻声偏头,含笑为解释起来:“这个自然,你想知道,我便仔细说与你听。”
孟珺和田瑢对此不是很关心,他们毕竟是生活在天之大陆的人,阴家那般的家族自是耳熟能详,关于地皇谷比武的事又怎会不知?
只是有一点云起一家都不曾注意到,既然地皇阴家名扬天之大陆,那么以林问歌不俗的身手,就算不是绝顶高手也已跻身一流之列,可她却连地皇谷比武用意都没听说过,还需旁人予以解答,难道……就不奇怪吗?
若是旁人怕是已然侧目了,可孟珺和田瑢却好像一点儿也不意外,反而有种明了于心、早就知道的感觉。
云起边走边给林问歌和小穹说着地皇谷和阴家,大致对其做了个介绍,不过他知道的基本上都说了。
地皇谷名虽如此,却并非是个山谷,而是相当于一个国家的势力范围,阴家就是地皇谷这片地域中独一无二的王。
说起阴家,它的历史堪称天之大陆最悠久的,传说是上古神祗地皇的后裔,所以,不管是天之大陆的哪方势力,都将阴家称为地皇血脉,即拥有神祗血统的人。
可想而知,阴家在天之大陆的地位有多么特殊。
地皇谷比武,则是阴家自存在之处就沿袭的一条规矩,每十年一次盛大比武,采取抽签对决的方式,最终胜出的人就有可能成为阴家未来的家主。
“爹爹,万一有不是阴家的人胜出了呢?那阴家岂不是要改姓了?”小穹表示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