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爷,”小穹走到吓傻了的成老头面前蹙眉,俊俏的小脸上满是认真,“其实你行骗的手段很不专业哦,从你出现的时候我就发现你不对劲了哟!”
什么?
所有人都傻了,蓉蓉啃着点心眨眼,求知地望着站在那里的小男孩。
“哪里不对劲?”成老头愣愣地问。
小穹指指他的领口、手腕和脚踝:“老爷爷,你这里的皮肤都很好,就比我外公差上几分,你这样根本不像个种田的老伯啊,我娘说过,种田的人都很辛苦的,起早贪黑、面朝黄土背朝天,风吹雨淋再正常不过,你就算想装也要装得像一点嘛,真是太不专业了!”
头领望着严肃批评成老头不够专业的小男孩,差点没被口水噎死,这他娘的是谁家的小破孩,心细如发得比大人还甚就算了,居然还用这种口吻说教他们不够专业?
我草啊!
别的人心里憋了无数句咒骂,碍于面前还悬着的那把剑不敢表现出来,成老头则眼前一黑,胸口腥甜上涌,险些吐血三升!
小穹这时走到那头领面前,歪着头打量半天,撇撇嘴道:“还有你,不管是在当人贩子还是拐卖小孩的罪犯都太不敬业了!”他蹲下来,随手捡起地上的几枚石子一边摆弄一边数落,“你看看,做任何事之前要有个周密的计划嘛,合理分配人手和各自的任务,这才是一个犯罪团伙的头头具备的基本素质。”
其余人彻底石化了,成老头还在酝酿吐血,那个小个子愣住了,唯有被数落的头领皱眉看着眼前的小男孩教他怎么做犯罪团伙的头头。
“比如说今天,你们想要抓我和蓉蓉,首先派人去查查我们的来历和行走路线,知道来历可以判断我们是不是你们能抓的人,知道行走路线方便安排下一步的计划。”小穹将一块石头拍在地上,又拿出另一块放到它旁边,“其次,考察好我们的行走路线了,就要做好完美的诱拐计划,什么容易吸引小孩子,怎样不会让小孩子起疑等等。”
一时间,这荒郊野岭充斥着一个稚嫩的声音,淡定地教导几个大人该如何如何,怎么也看不出不久前他就是人家要对付的弱者。
八个大人越听越崩溃,看小男孩的眼神都从震撼上升为惊骇了,每个人心里呼啸着狂奔过千万头草泥马,他们真想抓着这小男孩狂摇一顿,问问他到底是谁家生出来的怪胎。
靠,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子都能指导他们如何做坏人,这小子他爹妈得有多祸害啊?
“所以说,你们的职业操守绝对有问题,我娘说过,像你们这样的表现,就是没有敬业精神,真是太侮辱这个行业了!”小穹拿眼角一扫,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头领噎住了,他抖了抖唇,一口气差点没喘过来。
“小穹哥哥,我吃饱了,我们什么时候走啊,我想睡觉了!”蓉蓉揉揉眼睛,很是困顿地道。
小穹叹口气,背着小手左右踱步:“都怪我思虑不周,要是从外公那儿跑出来的时候租辆马车就好了!一片云在娘那里,要不然我们还能乘那个去找他们,我的剑……”他扫了眼还悬在空中盯人的八把飞剑,又转头看向等他拿主意的蓉蓉,“我倒是可以御剑飞行,可是……可是娘说过,我没成年前不能载人,她说什么未成年拿不到驾照、什么违规驾驶要罚款之类的,我也听不懂,但不能载人是肯定的了。”
“小穹哥哥,什么是驾照,什么是违规驾驶啊?”蓉蓉不解地问。
小穹揉揉头:“我也不知道,你也知道,我娘有时候总会说些奇怪的话,爹爹都听不懂。”
“那我们怎么办啊?”蓉蓉沮丧了。
小穹将手伸进随身的布袋里挖啊挖,挖出个雪白的小毛球,看着那闭得严严实实的眼睛垮下小肩膀:“雪球啊雪球,你要是长大点、像君临大叔一样会飞就好了,一定能带我和蓉蓉早点找到娘和爹爹他们!”
“敢问……小公子的爹娘是何方高人?”那个头领似乎多少读了点书,很迟疑地问了这个问题。
“我爹是天权公子哦,我娘是仙居谷谷主,我还是酉国前丞相的外孙!”小穹咧嘴一笑,一口小白牙晃花了一众人的眼。
……他娘的,果然是铁板中的铁板!
哪怕不混江湖,也没人不知道天权公子和仙居谷的大名,更别提那位曾名震四国的酉国前丞相了!
就是那个一脸精明像的小个子都彻底僵了,身子不由得抖了抖,这他娘的不管哪个他们都惹不起啊,刚刚他们还想把人家卖到清风楼……老天,赶紧杀了他们吧,总比被秋后算账、弄得生不如死强啊!
小穹最终还是放了他们,只是那辆牛车却被征用了,虽然他们两个孩子谁也不会赶车,可总好过用两条小腿亲自上阵不是?
备受身体和精神双重打击的八个人本以为逃过了一劫,哪知小穹他们走远后,两道人影快如闪电般凭空跳到了他们面前,正好阻住他们的去路。
“你们是谁?要干什么?”头领警觉地问,目光已将来人扫了好几遍。
来人很年轻,不超过二十五岁,可浑身都透出一种修罗之气,让人一看便背后发凉,但又不像是一般的江湖中人,反倒像是杀手中的杀手。
两人并不说话,神情漠然地拔剑,什么也不解释就下了杀手,两人完美地分工协作,不超过十个呼吸,便解决了八条人命,一个去找枯柴,一个将尸体挪到一起,点火、毁尸灭迹,行事老练干脆,仿佛这种事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怪只怪……你们对小公子动了歪念头,怪只怪你们看到了小公子使用空间戒指,为了不走露消息……安息吧!”
“走吧,早点赶上其他人,完成姑娘之命,保护好小公子!”
两道人影鬼魅般跳跃腾挪,不过片刻就不见了,唯有隐约的谈话声从风中传来。
“阿三,我觉得小公子其实并不需要咱们保护,你说呢?”
“……姑娘不是交待了,只要不是生命危险,都不用咱们出现吗?”
“说的也是,姑娘对小公子真是用心良苦啊!”
这边的两个孩子踏上寻亲之路,而进入舞刹宫的人们就不是很美好了。
四周模糊一片,辩不清方向和景物,岳思迁、左老等人围坐在一起,纷纷凝神盯着最中间铺开的那张图上,而按着羊皮图边角的则是安姑娘。
“他娘的,我们进来多久了?老子怎么觉得有两天了都?”云杀难掩烦躁地道。
北君沐默默算了算,语气认真答:“两个时辰并一刻钟。”
黄亦寒举目四顾,眼底也露出些惶然:“一脚踏进来就只看到茫茫一片,说雾不是雾,说气不是气,也难怪人心生烦躁了。”
“舞刹宫的阵法很厉害。”青梓晗点头评价道。
“岳二弟,还有姑娘的消息吗?我看之前同我们前后脚进来的江湖人都不见了,姑娘也和我们走散了?”纪霜霜忧心道,她是性子冲,但不是鲁莽无脑之人,可从踏进这里后,总有种心慌的感觉,很不祥的预兆啊!
众人看向岳思迁,只见他翻手拿出块玉牌,玉牌上有两点荧光闪烁着,一前一后,相距不远,他眉宇一松:“姑娘在我们前面,看来已经成功让云山胜境的人去探路了。”
瑟莱雅耳朵一动,忽然看向左前方,甩手便是两个火球,噼啪燃烧着飞向那边。
“怎么了?”
“发现什么了?”
众人瞬间起身,纷纷看向瑟莱雅的火球飞去的方向,然而,除了因火球漂浮不定的茫茫一片,什么也没有出现,更不曾看到什么,反倒是那两个火球……被悄无声息地吞噬了。
气氛顿时沉凝,每个人心中都是一沉,不约而同升起了不好的感觉。
“果然如此,”安姑娘眯着眼睛点点头,重新盘坐于地,其他人疑惑归疑惑,也如她般坐下,投来询问的视线,她重新展开羊皮图,“之前决定要来舞刹宫不久,问歌和我讨论过阵法,她还做出了一些推测。”
“什么推测?”青梓晗挑眉。
“难不成歌儿有这里的阵图?”北君沐道,无怪乎他如此想,其实在座的大半都有这个念头,谁让那女子平日表现得太博学多闻,简直都快成无所不知的神仙了。
白夫人翻白眼了:“你们当问歌是什么,还阵图呢?要是这里有阵图,早八百年前估计就被人翻个底朝天了,还能轮到咱们来寻宝?”
少数人流露出明显的失望之色,得,这下神仙变成神棍了!
安姑娘清清嗓子,指着图道:“虽然没有阵图,但是问歌和我大概描画了一下舞刹宫的阵法,当然,这只是一种可能,你们也知道,这里的阵法据说随时都在变化,比北斗奇阵更莫测许多。”
左老捋捋胡子:“安丫头,那你说说吧,总归是聊胜于无嘛!”
云杀、阴云冀凑近了些,这会儿没人敢不认真,毕竟能多了解一些,真陷入阵法了,也多个脱身的法子,总比两眼一抹黑强多了。
“嗯。”安姑娘点点头,指着羊皮图开始说,“问歌说,阵法分困、杀两类,一般人布阵总是困阵在外、杀阵在内,但阴霆是神,不能以常理推测,而且,这里的阵法既然是时时变化的,那就有可能是困阵、杀阵交替出现,也就是说虚实相间,遇上哪个纯属运气……”
他们还在讨论阵法的时候,小穹和蓉蓉按照那枚玉牌指示的方向,完全不管什么城镇、官道的,只管一路走直线,经过成老头那一次,两个孩子警惕了很多,虽然也有小插曲,却都有惊无险地度过了。
至于兽类……尽管雪球一直处于睡眠之中,但它到底属于金字塔顶端的,哪怕无心散发的气息也足以让其他各种或凶猛或温顺的兽类撒丫子逃跑了!
“我好饿,好饿好饿~!”布袋一阵蠕动,片刻后一道白影窜出,雪白小兽用爪子巴住小主人的衣服,黑溜溜的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他,一副等投喂的模样。
“唉!”小穹抬起小手擦汗,叹口气对旁边的小女孩道,“蓉蓉,我们休息一会儿吧,雪球又饿了!”
听到休息了,蓉蓉呼出一口气,他们走的路好像很少有路,要么是林子、要么是荒野,那辆牛车用了没多久就只能丢掉了,所以这一路上,他们还是走路居多。
好在两个孩子平日里被大人们操练过,又都是身体健康的,走点路并没有什么,不过是需要多休息几次罢了。
“小穹哥哥,雪球这段时间好奇怪啊,你有没有发现?”蓉蓉接过小穹递来的灵果和点心,边啃边看着被投喂的雪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