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亦羽凑上前来对:“明月好似阿妹眼,阿哥我……”他冲黄亦寒挠头,“哥,拿什么?”
满院哄笑,新娘那边不少人指着黄亦羽笑弯了腰,云起斜了眼这个坏事的人,南月笙比他更直接,一脚将他踢到一边,撸起袖子上前准备对歌。
谁知青舒言笑眯眯上前,抢道:“皎月如纱笼阿妹,穿个结来永同心啊永同心!”
“好!”不知是谁叫了声好,有人大声鼓起掌来。
新郎这边有人拿出半身大的同心结,送到新娘那边去。
永结同心,第二样吉祥物过关!
新娘这边陪着的几人左右看看,安姑娘上前唱:“北斗山高入云霄,阿哥你拿啥来迎妹哟!”
南月熔刷得一下展开一幅连理共生的诗画图,其画工出众、富有神韵,有人眼尖地看到落款,竟是云起所作,正看画呢,就听拿画的人对:“北斗山上见银汉,共谐连理相思长啊相思长!”
共谐连理,第三样吉祥物也过关了!
南月黎跺了跺脚,似乎很懊恼难不住对方,她推了白夫人上前,想让这位出马。鼎族人婚礼上的对歌,女方要出五道题,男方以寓意吉祥之物作为答案,如今已通过了三个,再有两个新郎就能接到新娘去拜堂了。
白夫人眼睛一转,开口唱道:“秋日红枫烈如火,阿哥你拿啥来迎妹哟!”
新郎这边左右相顾,一时间想不到怎么去对,似这样的对歌,上面说的是什么,下面就要对什么,还要意思合适,否则就不算成功。
云起弯唇一笑,翻手变出个花开并蒂的玉簪,一边让人送到对面,一边用轻悦的嗓音唱道:“似火枫红盈满袖,并蒂双生此生同啊此生同!”
花开并蒂,第四样吉祥物通过!
新郎都亲自上场了,没有死犟着说不合格的,院子里的气氛也达到了最高点,吹口哨的、鼓掌的、叫好的此起彼伏,往日里自持身份的富家公子、皇族子弟们,完全抛去了那些顾忌,跟着旁人一起闹腾。
新娘这边一时没人再出题,正在这时,盖着喜帕的林问歌右手一晃,一道灵光划过,她手里就多了管碧玉箫,而后箫抵唇边,表示要亲自来出第五题。
悠扬婉转的箫声,吹出的曲子清新明快,明明是低沉的音色,却不带半分箫声应有的苍凉,反而透出鲜明的喜悦和欢快。
新郎这边傻了,因为这个题目谁也不明白什么意思,南家兄弟、黄亦寒都有些慌乱地彼此对视,谁也没料到会出这种状况,甚至心里产生了“那女子不会不想嫁了吧”这种想法。
云起凝眉想了想,眉心一松,翻手变出架古琴,撩衣往地上盘膝一坐,双手按上琴弦,挑抹拨弄起来,竟是在合那箫声。
箫声和琴声由一开始的各自为政,渐渐融合到一起,音变、旋律、速度都趋向一致,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两人已合奏完了这首曲子,仔细算来合奏的部分占了整首曲子的三分之二。
新郎新娘收起箫和琴,旁边的宾客们总算看出了门道,有人高呼道:“琴瑟和鸣,百年知音啦!”
琴箫合奏,百年知音。
第五样吉祥物也通过了!
男宾们簇拥着云起上前,接过另一端握在林问歌手中的红绸,总算是接到新娘了。众人热热闹闹往行礼的地方而去,那里等着新人拜堂的肯定都等急了。
新人踩着红毯跨入喜堂,林问和左老高坐于上,他们就是今天的高堂了。
云起和林问歌跪下拜了天地高堂,又对拜后,有人喊着“礼成”,云起又带着林问歌给左老和林问敬了茶,收获了两个红包,就在大家善意的哄笑中送入了洞房。
新房是云起原来的房间,经过装点后比原来多了很多东西,大红的蜡烛燃烧着,据说要等到它们自然烧完,从两根蜡烛熄灭的时间可以看出新人能不能白头到老。
云起牵着林问歌共坐床边,喜娘过来洒帐、挽衣摆,吉祥话一句接着一句,映着屋中里里外外的红分外喜庆。
“请新娘新郎饮下这杯合卺酒,从此长长久久、永不分离!”
托盘上放着两杯酒,云起端起一杯正准备抿一口再递给林问歌,却被她拦住了。
“合卺酒应该这样!”林问歌端起另一杯,在喜娘的错愕和云起的不解中,伸臂绕过云起的臂弯,示意他可以了。
云起眸中盛满了星光般细碎温暖的清波,欣然与她手臂交缠饮下了这杯酒。
洞房中的仪式结束了,喜娘和侍女们纷纷告退,新房中顿时安静下来。云起这才转头仔细打量他今日娶进门的女子。
如墨青丝盘起来被缧丝嵌宝的金凤冠压着,额前垂下一串明珠,随着她低头的动作轻轻摇晃着,和往日不同,今日的林问歌盘了发髻,这是为人妇的标志。
云起迷醉地望着身边的女子,伸手摩挲那因描眉点脂而凭添了艳丽的容颜,这是他心爱的女子,是他儿子的娘亲,是他……此生的妻子!
“歌儿……”云起呢喃般轻唤,慢慢靠近她吻住了那擦了胭脂而鲜艳几分的唇,辗转流连,直至呼吸相缠。
“去宴客吧!”林问歌推推他,这还是白天呢。
云起抱着她静了静,这才深吸口气站起来,解了两人系到一起的衣摆就要离去,再待下去他就真的忍不住了!
“等等,”林问歌拉住他,拿出条帕子擦起他的唇,“你想出去被人笑啊,做了坏事也要收尾才是!”
云起揽着她的腰,惬意地叹道:“唉,有了妻子就是好啊,以后我要是干了坏事,就有人给我收尾了!”
林问歌横了他一眼:“敢情你娶妻就是为了找个给你干坏事后收尾的?”
“当然不是!”云起矢口否认,低头偷了个香,眼中认真地道,“我娶妻是为了疼的、宠的、爱惜的!”
林问歌被他看得红了脸,赶忙推他走人:“赶紧去吧!”
云起笑出声,转身出去了。
新房中只剩下了林问歌一人,她收了笑回到床边,盘膝坐好便开始运转灵气,没多久就皱紧了眉,灵气运转到肺腑时果然有些滞涩。
忽然,她侧身吐出口血来,这让她不敢再托大,连忙掏出个玉瓶,倒出一颗清蕴丹服下,以便化解体内那股毒性。
入夜后,眼看着云起踏入新房,南月笙拉着南月熔、黄家兄弟、青梓晗和白沁宇跑来听墙角。
“为何我们要跑到这里来?”青梓晗脸色冷得像是有人欠了他几百万两,而且还是黄金。
白沁宇和他一样不情愿,面上比往日更冷几分,犀利地点评道:“还做这种无聊的事!”
“喂,我说你们啊……”黄亦寒抚额,对兴致勃勃的黄亦铭和南家兄弟很无语,他忍不住提醒道,“若是被问歌发现,你们就等着被拍吧!”
“哎呀,大哥,谁成亲时不被人听墙角,不要计较那么多啦!”黄亦铭低声嚷道,说完又凑过去戳窗户纸了。
青梓晗和白沁宇见不被拉着了,便迅速往院子里挪,用行动表明了“坚决不同流合污”的优秀品德。
“怎么什么也看不到?哎,大哥你别挤我啊!”
“那你让开点给我看看啊,他们两个都长得出众,想必……嘿嘿,那个起来一定比春宫图还好看!”
“南大哥你还没娶亲?该不会平时就看春宫图度日吧?哈哈~!”
黄亦寒听着这三个越说越不着调,果断转身走了,算了,就算被发现拍成肉饼也是咎由自取,倒是……君沐从下午就没见人,让他有些担心。
那么,洞房中是不是在上演春宫图呢?
云起一进门,俊脸上的笑容在看到床边地板上那滩黑血的时候就消失了,慌急忧惧地上前,直等到林问歌收息睁眼才敢询问:“歌儿,你中毒了?可解了?感觉如何?”
林问歌擦掉嘴角残留的血迹,摇头:“没事了,我服了清蕴丹,已经用灵力把药性化开了。”
云起紧绷的心神这才敢松开,拉过她的手腕把脉确认,旋即皱眉:“毒性很强,似乎是……‘缠丝’之毒?是谁如此可恶,竟用这么霸道的毒药……歌儿,”他双手按住她的肩,心中转了几个念头,便有了答案,“你今天中的毒,是不是?下毒的……是北斗山的人是不是?”
林问歌笑得毫不在意:“不过是点毒药,没有喜事变丧事,还计较那么多干什么?来,陪我吃点东西,我这一天都饿得前胸贴后……”
“歌儿,不是你告诉我修士十天半月不进食也关系的吗?”云起打断道,星眸中坚持想要个答案。
林问歌干笑两声,低着头道:“唔……今天盖喜帕前我喝了杯茶,我只是觉得闻起来味道不对,不想耽误时辰,就喝了一口。”
“我现在就去查!”云起霍然起身,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底旋转出沉沉的风暴,有人想要在婚礼当天谋害他的妻子,这是要他妻子的命、他的命啊,怎能就此揭过?
“不用了。”林问歌伸手拉住他,“左右我也没事,今天我们成亲呢,你这会儿跑出去一通查,请来的那些客人没砸场子,你倒是自己先砸了?”
“可……”云起怒不可遏,心里已经罗列起怀疑对象。
“好了好了,有什么明天再说,如何?”林问歌拉着他重新坐到床上。
云起见她极力不愿弄清楚下毒之人的身份,便疑上心来。不对,歌儿的性子绝不是以德报怨的,那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百倍偿还”的冷傲脾性,有人下毒害她,怎么可能不愿去弄清楚是谁。
除非……这个人与他有关?
“你已经知道是谁了,对吗?”云起轻声问,他忽然想到这女子强大的神识,有这个在,怕是第一时间就追根溯源弄清楚事情始末了吧?
可她却瞒着他,这说明什么?说明什么?
林问歌笑意微僵,云起的敏锐的确超出一般,这么快就能想到这里。其实,若非她的态度异于寻常,而云起又对她的性格行事颇为了解,也未必能马上反应过来。
“是……我认识的人?还很熟悉?”云起见她那瞬间的一僵,眼神再度下沉,隐含着几分惊痛,脑海中一过北斗山上他认识的、熟悉的人,一个答案浮出水面,“是师师。”
他的语气是肯定而非疑问,哪怕没有十成把握,七成已有了。
林问歌沉默半晌,实在扛不住了才点了下头。喝下那杯茶后,她就用神识跟着那个侍女,然后转折了好几次,才看到柳师师询问是否得手的情景,那个少女……的确是想在今天毒死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