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脑海里出现的,是水笙那张倔强而又不按常理出牌的脸,她为自己的小心计而得意,早上她甚至拿这事捉弄他,他气息渐渐不稳,可又恼了起来。外面夜凉如水,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院里还有两缸水可以灭火。
白家都觉得这老大一起来就脸色不好,他连饭都没吃直接去了货店。
白瑾玉一忙起来心情好了许多,可没等他全部平顺,水笙竟然又来货店,本来常璐约了他去路衣坊,结果等水笙走了他才想起来。
常璐说这是最后一次见他,也会将欠款还清,他不得不来。
路衣坊生意也很冷清,所谓这染布的秘方一经流传出去,金元全通。白瑾玉到了前面,柳洪福也不在,只有一个小厮说小姐在后面,他不好去后院就在前面等待。
少时,小厮又来传话说前面人多眼杂,不方便商谈,常璐请他去后院。
白瑾玉坦然入内,又有小厮来引路,这路衣坊的后院大多是染房,他也没多想,跟着小厮一直走,等到了常璐屋里,四下一打量,这才明白是她的闺房,顿时坐立难安。
屋内铺着绒绒地毯,常璐穿着一件宽敞地披衫,里面隐约可见红色的小衣边,而下面也露出了红色的裙角……他挪开目光,想着既来之则安之就坐下了。
她给他端上茶来,走路时悄无声息,他瞥了一眼,发现她竟然没有穿鞋袜,光洁的脚趾就在裙下若隐若现,早先的记忆一下就涌了上来,他不由得起了防心。
“开门见山吧,”他长话短说:“如今路衣坊也保住了,偷取秘方也无人问罪,那就将旧款新帐都清了吧。”
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常璐坐在了他对面,她端起茶碗轻轻抿了一口,端庄地放下,这才不紧不慢地看向他:“白大哥,喝茶。”
白瑾玉端起茶碗到了口边意思一下沾了沾:“茶我也喝了,咱们还是说正事。”
“白大哥你还记得吗?”常璐突然问道:“那年你我订婚,我还小着呢,偷偷在门帘后面看你,然后被你发现了,结果我没怎么样你却脸红了。”
“有么?”他认真道:“不记得了。”
“那时我爹还在,他说你家兄弟四个,你最有担当,白家也算富裕人家,以后过了门我也是个有福的……。”
“常璐……。”白瑾玉忍不住打断她:“白家现在有妻了,你也应当快些找个好人家。”
“我还能吗?”常璐脸色微红,看着他的双目柔情似水:“你不知道吗?我就是你白家的人了,趁我不在县里你们弃我娶亲,这对得起我对得起我死去的爹吗?”
米铺老板生前的确帮过他,白瑾玉只好顺着她说:“那件事都过去这么久了,不说了好么?”
“不行,”常璐站起身来:“我不甘心。”
“算了,”白瑾玉知道她一直陷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能自拔,他头疼道:“你冷静一下,我让尔杰过来和你清帐。”
说着他站起身来,这屋里都是女人的香气,若有若无的,引得他头昏脑胀的。
常璐忽的闪到门前,她张臂拦住他:“你不能走。”
“常璐!”他恼道:“如果说白家以前愧对于你,那这几年我已经偿还……。”
他话未说完,她的泪水已经潸然落下。
“你觉得你们白家给了我补偿在我爹去后让我吃饱穿暖,这就是可以了是吗?”常璐拉住他的一边胳膊:“白大哥,你们不能这样……。”
男女有别,他回避着挥袖拂开她,她却整个人都抱住了他,他一惊之下难免用力,常璐不小心就这么被摔了出去。
她再不起来,也不哀求,只伏在他脚边哭泣。
颗颗泪珠渲染在他的鞋面,白瑾玉叹息着蹲下身子拉她起来,常璐猛地钻入他的怀里让他措手不及。
“白大哥,”她搂住他的脖颈急急说道:“就一次,以后我再不纠缠于你,就当是告个别,我和干爹离开这里以后两不相欠了行么?”
白瑾玉扳住她娇滴滴靠过来的脸,他用力抓下她水草一样的手臂,像避开瘟神一样飞快后退了两步才好生站稳。
常璐被他弃在地上,泪水夺眶而出,她一边哭一边笑,继而缓缓站起身来,与他面对面地站着。
屋里越来越热,隐隐地香气从身体的每个部分钻入心肺,此地不能久留,白瑾玉揉着额角,试图让自己冷静。他向前两步,她一动不动,拦在门前反而向前贴近他,他只好又退后。
“常璐,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他低低喝道:“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就一次,”她强调着扯开了衣带,宽松的披衫顿时滑落在地,露出里面扎眼的红,衬着她雪白肌肤引人垂涎。
“常璐!”白瑾玉垂目不敢再看,身体里涌起的燥热让他分外警觉。
“常璐,”白瑾玉快步走到门前,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脑子也清醒了许多,他定了定神,不知是解释给谁听:“你错了,当年让你失身的不是我。”
“什么!”常璐要扑过来被周景春一把抓住。
“当年我见你实在任性,怕日后兄弟难以和睦,就提出了退婚。”他继续说道:“你哭闹了几次我只当你是小孩子脾气,谁想到你竟然想到下药这么下三滥的招数,结果不巧却……我那天有事急着出门,其实那天是我爹。”
犹如晴天霹雳,常璐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水笙也是吓了一跳。
白瑾玉负手站在门前,索性一股脑都说了:“等我去货店拿了东西回来,你还在昏迷,而我爹却醒了,你以为那个人是我,其实我一直没有说过事实的真相。”
“白瑾玉,”她失神一般地喃喃自语:“不可能不可能……。”
“是真的,”他叹息道:“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说出来的。”
“所以你们白家才非要退婚的是吗?”常璐跌坐在地毯上:“那这样就不是你对不起我了是么?是我自己犯贱是么……呵”
“我爹妻离子散,也受到了惩罚,过往谁对谁错就不要再提了。以后好自为之吧。”他抬脚就走。
“白瑾玉!”水笙急急喊了他一声,不知为什么,他始终不再分神看她,这让她有点莫名心慌。
“对了,”他闻言转身,脸上因为隐忍着****香气带来的副作用而显得有些痛苦扭曲,只看着她冷冷道:“也对不住你了,没能演好一场出轨的戏码,让你如愿和离。”
说完再不犹豫,大步而去。
原来他已经全部猜到,水笙刚刚放下的心又狠狠揪了起来。
“喂喂喂,别这样你这是干吗!”
脸上冰凉一片,周景春在她脸上抹了一把,水笙抬眼看她,这才意识到泪水已经冲出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