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讲!”对妹妹一向温和的少年,这时却气势汹汹,“你所有东西都在这里,分明就是收拾行李要走!”
“呜……”有几滴泪,已忍不住,渗出眼眸,如晶莹的珍珠滑下来。龙葵悲伤地哽咽:“是啊……一个鬼带着行李也不像样,会被人笑话的……可是,我舍不得这些……这些你送我的东西。”
“我送你的东西?”景天一脸讶色,“什么啊?我怎么不记得了?我看看——”他走到床边,打开包袱,检查起来。
“唔……我送你的蓝绡丝软罗裙,还有一方手帕……啊?!这个麻糖你怎么还留着?得当时吃才香酥嘛!你看,都化了一团了,你——”急急地责怪到这里,景天的语声戛然而止。不知怎么,他也像眼前的少女一样,鼻子一酸,想哭。
“哥哥,小葵惹你生气了吗?”少女怯怯地看着哥哥,真心地自责,“我真没用,只会让哥哥生气……”
“不是!”景天猛然抬起头来,双手扶住龙葵肩膀,看着她的眼睛,急急说道,“是我的错!你要离开,一定是我做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你告诉我,我一定改正!”
“不是!不是!”一听景天认错,龙葵像受到惊吓的小鹿,使劲地摇头,“是我,是我做了让你不高兴的事,把雪见姐姐气跑了,徐大哥也在怪我——”
“胡说!”景天真地生气了,大声说道,“你什么错也没有!是别人没弄清楚,误会罢了。妹妹,你要是因为这个偷偷跑了,哥哥才真的会不高兴的!”
“那……如果小葵跑了,哥哥也会急着到处找我吗?”
“当然!你是我妹妹啊!你怎么能怀疑哥哥不去找你呢?”
“哥哥……嘻……”不知怎么,看着景天这副张牙舞爪凶巴巴的架势,本来泪水盈盈的龙葵,却突然破涕为笑了。
“哥哥……我不会偷跑的,你也不要抛下我。”妙丽的少女,目光宁静如深山幽潭,悠悠地诉说,虽然眼睛看着眼前的少年,目光却仿佛穿透窗外无尽的黑夜,“哥哥,我真地不愿意再回到剑里去。那里好黑,还有好多怨灵,他们说着我听不懂的话,笑话我,没有人关心我,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我不喜欢,我害怕……”
“放心!有我在身边,你不用害怕任何东西!我会保护你的!”在这一刻,景天不再是那个稚嫩的少年,而是一个傲然睥睨天下的大英雄!
一夜无话。到了第二天早上,景天一行人赶紧到城里继续寻找雪见。因为苍萤捣乱,花楹并没有看确切究竟是何人救走雪见。不过,对乐观的景天来说,这信息已经足够。不是吗?能在昨晚那种妖氛四起的时候救走雪见,此人一定不是凡人。既如此,大家只要留意打听城里有什么奇人异士就可以了。对景天这想法,徐长卿也表示赞同。于是,大家就在城里四处打听起奇人异士来。
一开始,景天几人都把目光放在城里为数不少的游方道士僧侣身上。毕竟,这些冲着给雷州斩妖除魔而来的出家人,最符合救人的条件。谁知,问遍了诸人,甚至还找出了一两位徐长卿多年未见的知交好友,却没有一个人见过雪见。
不过,他们倒也不是完全一无所获。在这样细致的打听中,他们倒听到一些有趣的传闻。比如,传说每当黑夜降临、妖怪侵袭,便有善用霹雳除妖的雷公出现。不仅如此,有些传闻直接把雷公和雷州刺史府的公子联系起来。这些市井小民说得有鼻子有眼:
有亲临现场的:“最早雷州闹妖精,就是在刺史府;那晚刺史府出现过一群妖魔鬼怪,然后刺史大人的公子出现,一阵电闪雷鸣,就把妖怪全消灭——你问我怎么知道的?说出来吓死你,当时我就在场,还拿拳头打死十个妖怪呢!”
有侧面推断的:“我看那刺史大人的公子眉间隐有紫气,这不是染病,分明是雷公附身了——你问我怎么知道的?吓!老夫是雷州北街一带著名老中医,最善望闻问切,专治各种妇人疾病,你说我知不知道!”
有追本溯源的:“他还不是雷公?刺史公子出生那天就雷声大作,刺史家养的鸡还被劈死几只,这还不是雷公托生?——你问我怎么知道的?嘿嘿,接生的稳婆就跟在下是青梅竹马啦!虽然四十三年前她就嫁人,可一有什么风吹草动,还总喜欢找我这个大哥哥说呢!嘻!”
也有志怪小说看多了的:“刺史公子数年前娶过一房小妾,如花似玉,却是狐妖;新婚之夜被雷公闹了洞房,降下天劫,狐妖新娘化为齑粉。死了老婆的刺史公子一怒之下,抢过雷公的轰天锤,一脚将雷公踢开,从此自己当了雷公——你问我怎么知道的?嘘……小声点,跟你说啊,其实我娘子就是狐妖,平时唠闲嗑,透露给我的……”
还有靠天生的灵觉来判断的:“打雷一定和刺史公子有关!——你问我怎么知道的?切!女人的直觉!”
在雷州城问了一上午,几乎把整个雷州城转遍了,却还是没打听到雪见究竟被谁人救走。问了这么多人,景天几人早就口干舌燥,嗓子渴得冒青烟。这时候,太阳当空,也到了吃午饭的时候,景天几人便决定赶紧找个酒家吃饭,至少先叫点酒水润嗓子!
正巧,刚打定主意吃饭,他们便看到前面过了座石桥就有一个酒家。这酒家有三层楼阁,规模不小,临街的三层飞檐上挑着一个土黄色的旗幡,上写着“临风楼”三个大字,此时正在风中上下飞舞。
“就这家吧。”徐长卿做了主,景天几人就随着他走进这临风楼。
只是,刚进店门,景天就听见二楼雅座的方位有个声音飘来:
“你问那个赶我走的人?他啊,他叫景天!这人又贪财、又好色、还狠心,整个就是一个大坏蛋!”
“谁?谁?”酒店中人声嘈杂,景天一时没听清这声音是谁,不过听见说话内容,顿时气急败坏,“是谁?是谁在说渝州南街第一豪杰景大侠的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