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河秋半虏弦开［1］，云外惊飞四散哀［2］。
仙掌月明孤影过［3］，长门灯暗数声来［4］。
须知胡骑纷纷在［5］，岂逐春风一一回。
莫厌潇湘少人处［6］，水多菰米岸莓苔［7］。
【题解】
会昌二年（842）八月作。唐武宗会昌二年二月，回纥南侵，突出大同川，转战于云州城门，大肆掳掠，唐王朝下诏发陈、许、徐、汝诸处兵屯于太原、振武、天德，准备次年春天击退回纥。这时正是早雁南飞的季节，杜牧在黄州刺史任上，想到北方边境的人民因为回纥统治者带兵南下，仓皇逃难，颠沛流离，写下这首忧时感事的诗，表达了对北方饱受异族蹂躏的苦难人民的忧念和对时局的感伤。因为八月还未到深秋，所以用《早雁》标题。全诗用比兴手法，借雁以寄慨，表面上似乎句句写雁，实际上句句写人，句句写时局，将身世之感慨、时世之艰难融汇于对征雁的描绘中。清贺裳《载酒园诗话》又编说此诗“似是寄托之作”，一语切中鹄的。
【注释】
［1］金河：在今内蒙古呼和浩特市南，当时是回鹘统治的地区。虏弦开，比喻回鹘南侵。虏是对敌人的蔑称。秋半：八月是秋季当中的一个月，故称。
［2］惊飞：以雁群惊飞比喻百姓四处逃散。
［3］仙掌：汉武帝为求仙，在建章宫神明台上造铜仙人，舒掌捧铜盘玉杯，以承接天上的仙露，后称承露金人为仙掌。一说陕西太华山东峰日仙人掌。
［4］长门：汉宫殿名。汉司马相如《长门赋序》：“孝武皇帝陈皇后时得幸，颇妒，别在长门宫，愁闷悲思。闻蜀郡成都司马相如，天下工为文，奉黄金百斤，为相如、文君取酒，因于解悲愁之辞。而相如为文以悟主上，陈皇后复得亲幸。”后以长门借指失宠的女子居住的寂寥凄清的宫院。杜牧用此，一方面表明长门是帝京的所在，另一方面也烘托出当时凄清的气氛。
［5］胡骑：指回鹘的骑兵。
［6］潇湘：潇水与湘水，二水流经湖南境内，在零陵县合流，向北注入洞庭湖。
［7］菰米：菰实之一，一名雕胡米，古以为六谷之一。明李时珍《本草纲目》卷二三《谷二·菰米》：“菰生水中……至秋结实，乃雕胡米也，古人以为美馔。今饥岁，人犹采以当粮。”莓苔：青苔，阴湿地方生长的绿色的苔藓植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