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说了,只要不遇到沐如云。”楚定北淡淡哼了哼:“万一遇上沐如云呢?你到时候不但要自救,还要救他。”
他看了沐初一眼,可惜沐初的视线全在七七身上,根本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自从回到七七身边之后,这男人眼底心里就只有七七一个人了,其他人想要跟他说句话都困难。
连着三四天下来,他想要跟他说话,他都是爱理不理的,这么冷漠,比起他五皇兄来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当然了,他五皇兄也不至于不理他,但对于那些不想理会的,五皇兄和沐初一样都是这么孤傲,连看人一眼都嫌浪费时间。
他暗叹了一口气,声音柔和了下来,却还是坚持道:“我再送送你们。”
七七无奈,只好又和他一起往前路赶了两天两夜,直到过了蕃川,临近漠河一带,她才又旧事重提。
那天夜里对楚定北坚定道:“你一定要回去了,前方就是漠河,明日一早我们就会经由漠河到下游的城池,水路至少要走上两日,你若不回去,难道还真的打算和我们一起去南慕国吗?”
楚定北也知道过了漠河边已经临近东北的几座城池,自己真的没有再跟下去的道理,可他总是隐隐有几分不安。
这几日走得太安宁,完全没有遇到任何阻力,是那些人真的那么不济,完全搜查不到他们的踪迹,还是说另有筹谋?
如此宁静,总会让他有一种暴风雨来临之前的不好预感。
“这么大个男人,别婆婆妈妈了,你要真跟了我们过了漠河,被你父皇知道,到时候少不了又要怀疑你和我,还有你五皇兄是不是另有所图,到时候不仅你自己难以解释,就连你五皇兄也会被你拖累。”
这话说得有点重,楚定北的脸色果然沉了下去。
七七知道这么挑拨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确实不妥,不过,她说的是事实,这个时候他不离开,还要跟他们继续走下去,真的会引起楚王的怀疑。
她自己心虚,因为她和师兄到了南慕国之后还有其他事情要做,现在还不想打草惊蛇。
终于楚定北松了口,说了,明日看着他们上船之后再离开。
夜里,投栈的时候依旧要了两间客房,但却是楚定北自己一间,七七和沐初两人一间。
对于这事,刚开始楚定北还有异议,曾经抱怨过,但,沐初如今像是七七的影子一般,他不在意世俗的观念,或者如今在他心里,根本就不知道“世俗”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他也不在意他的抗议,对沐初来说,所有人的非议他都不会放在心里,他在意的,由始至终只有七七一人。
七七自然也不介意与他同房,现在他能安然回到自己身边,她已经觉得上天给了她足够的眷顾,当初听到他在沐如云手里,要被带回桑城的消息,她总是彻夜彻夜睡不着,直怕他真的被带走,自己再也无法将他寻回来。
如今他回来了,安然无恙地回到她的身边,她还计较些什么?
等他们到达南慕国之后,除了暗中展开楚玄迟交待的事情,另一件重要的事便是学习巫蛊之术,想办法将他体内的蛊虫灭去。
对她来说,大家安然活着才是她唯一的追求,世俗的东西,她自不会理会。
所以后来楚定北也没辙,只能任由他们去了,至少他知道,他们只是待在一起,却从未做过任何见不得人的事。
那夜用过晚膳之后,楚定北差店小二要了两壶烈酒,便在房间里独自闷闷地尝了起来。
也不知道为什么,想到明日就要和那妖女分手,心里总是莫名有几分惆怅。
大概是因为心里有牵挂,怕她在途中出了什么事,自己得要受到两位皇兄的惩罚……呸,想的什么挫事呢?尽想些不吉利的事儿!
又给自己倒上一杯烈酒,正要举杯灌下之际,外头却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他微微蹙了蹙眉,盯着房门,分明已经听出是谁在外头走动。
脚步声在门外停住,房门被敲响了,外头果然传来慕容七七轻柔的声音:“小子,睡了没?”
小子……浓眉皱得更紧,虽然满腹怨念,却还是淡淡回应了声:“没睡,进来。”
七七推门而入,随手将房门关上,举步向他走来。
看着那扇被关上的房门,楚定北一张俊颜微微热了热,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他扯着嗓子,粗声粗气道:“孤男寡女的也不怕被人非议,谁让你把房门关上了?”
“关了门,别人就看不见我们在里头做什么了,你说不好吗?”七七学着花姑娘娇媚的声音,嗲嗲地道:“大爷,要不要小女子伺候?”
正在借着喝酒的举动想要掩饰自己那些尴尬情绪的楚定北闻言,喉间一堵,一口酒水差点喷了出来。
抬头看着在自己对面坐下的女人,好不容易将满口酒水咽下,盯着她时,立即摆出了一副厌恶的表情:“要当花姑娘是你的事,别以为男人都这么急色,看到漂亮的姑娘就把持不住。”
“这么说,你还知道我是个漂亮的姑娘。”七七白了他一眼,把一袋东西放在桌上,不屑道:“对着漂亮姑娘时态度都能这么恶劣,真是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还花姑娘,你想买本姑娘还不卖呢。”
楚定北只是瞟了她一眼,目光便落在桌上的布袋上:“这是什么?”
“自然是好东西。”七七把布袋解开,把里头的小东西一个一个取出来,展示给他看:“这个是感冒药,风寒的时候可以吃,瞧,我已经在里头标记上。”
她指着标签纸上自己另外以水笔写上的字,“看到了吗?风寒,指的就是风寒时吃的药。”
楚定北把药瓶抓了过来,细细研究了好一会,才道:“这字……”
“风寒。”她又指着这两个字再读了一遍,读完之后立即想起什么似的,皱紧了眉心,抬头看着他,一脸鄙视:“北王爷你不是吧,风寒这两个字都不认得,小时候没习字么?”
闻言,楚定北额角一黑,瞥了她一眼才道:“我是奇怪你这两个字是用什么笔写上去的。”
笔墨这么细,每一笔干脆利落,完全没有一般人用毛笔书写之后的熏染,他实在想象不到,什么样的笔可以写出这么细的字。
七七总算反应过来,眨了眨眼,犹豫了好一会,才从天地镯里取出一只水笔,又拿了一张纸,在他面前书写了起来:“我不会用你们的毛笔,只会用这个。”
笔尖细细的,写出来的字体也是娟秀纤细,楚定北很难说得清这样的字是好看还是不好看,这不是他所熟知的文字,不,是他熟知的字,但却以不同的形状出现……
他把笔取了过来握在手中,却不知道如何下笔。
七七又取出另一只水笔,教他握笔的姿势,教他写字,几趟下来,他便能掌握个中的奥妙,虽然还不能熟练运用,但,已经可以写出整整齐齐的字了。
“是难看了点,不过,要求不高的话凑合着看也可以。”七七拿起他写字的纸在面前扬了扬,薄唇微微挽起:“不错,是个可造之才。”
楚定北冲她翻了下白眼,把纸夺回来瞄了眼,上头有她写的几行字,还有他跟着抄写的那些,两个人的字排在一起,总算是能看出慕容七七的字比自己的好看些。
同类字,至少能比较。
不过,要是写正常的字,他绝不相信自己的字比她写的难看,谁不知道慕容七七的毛笔字一直是不堪入目的?
“什么眼神?”瞥见他正拿一种鄙视的目光盯着自己,七七眉一皱,就要去抢他手中的水笔:“还来。”
“不还。”这么好的笔,怎么舍得还?“你自己还有,别这么小气。”
“不问自取是为盗也。”
“送我好么?”他问了,却立即道:“这个问题无需你回答。”
七七在心里直翻白眼,哪有这么强词夺理的家伙?
“好女不跟恶男斗。”她嘀咕了一句,又从布袋里把东西一一翻出来。
楚定北再看了眼那张写满了字的白纸,终是把它小心翼翼折好,和水笔一起收入自己怀中。
七七给他准备的无非就是一些药物,都是应急用的,治感冒的,退烧的,还有下火的,以及治咳嗽的,寻常药物,但到有用的时候,总是比中药来的方便些。
“还有这些。”又从布袋里取出一瓶药,上面写着“解毒”这两个字:“不一定能解百毒,但若是一般的蛇毒、动植物的毒素,这药基本上都能解,若是碰到高手制造的毒,那就只能只认倒霉了。”
瓶子交给他,她抿了抿唇,终于认真说了几句话:“明日回去,路上一定要小心,那批活死人背后极有可能便是你们皇族的一方势力,虽然你目前不参与朝堂之争,但总归是手握重权的人,万一,他们连你也要对付……”
心里确实有几分牵挂,她顿了顿,才又道:“你和玄迟以及师兄走得太近,尤其是玄迟,他的身份和手里掌握的兵力,注定他势必要活在各种斗争中,而你……”
话语微微顿了下,心里,始终有几分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