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有一个人,虽然他很奸诈、很狡猾、很卑鄙、很无耻,很坏很坏,但是他可以为了你连性命都不要,他豁出他所有的一切保护你,当他问你,让我做你的朋友好吗?
她又怎么拒绝的了呢?
“谢谢!”他的笑容比刚刚又轻松了许多,朝她伸出一只手臂,“丫头,过来!”
萧幻幻迟疑了一下,缓缓走到他身边去。
他伸出缠满绷带的手臂,用力抱了她一下,她的身子碰到他身上的伤口,疼的他脸上的肌肉都在抽搐,可他还是爽朗的笑出来,“丫头,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不管以后我走到什么地方,我都会想你的!”
他用力箍紧她的身子,似乎是要将这一刻的温暖铭刻到他的身体里,过了好久好久,久的江逸帆的目光都有些冷沉了,他才放开萧幻幻,冲萧幻幻身后的江逸帆粲然一笑,“江逸帆!你有种!这样的女孩儿也只有你才能配得上,我服!”
“客气了。”江逸帆唇边勾起一抹笑,高贵雍容,即使是邪魅不羁如栾秋末也只有叹服。
“丫头,”他收回目光看他面前的萧幻幻,轻松的耸耸肩膀,“输给他,我心服口服!没什么不甘心的,所以,你们可以走了!”
“可是……”萧幻幻看着他,迟疑的问:“不需要我留下照顾你吗?”
“不用!”他瞟了江逸帆一眼,“我还想多活几年呢,你走吧,越快越好。”
她身后那个少年不是好惹的,只较量了一次就是他这一辈子的噩梦,他不想再试第二次了,他与萧幻幻能走到今天这样,他已经很知足很知足。
“那我走了?”
“走吧!”
“那我明天再来看你!”萧幻幻朝他点了下头,这才转身离开,给他轻轻关好房门。
栾秋末望着缓缓关好的房门,过了好久好久才轻轻的说:“丫头,你知道吗?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傻丫头啊!所以……祝你……幸福!”
回城的车上,萧幻幻倚着副驾驶座长长舒了口气,“还好还好,我真怕他要挟我,让我以身相许,报答他的救命之恩,如果那样,我就真不知道该怎样好了。”
“不会!”江逸帆轻轻笑笑,“像栾秋末那样的人,是真小人,真小人比伪君子可爱的多,他若是爱了,也是真的。”
萧幻幻侧眸看他,眨眨眼,“那谁是伪君子呢?”
江逸帆注视着前方的道路,眼中泛过一抹寒光,唇边的弧度似笑非笑,“你说呢?”
萧幻幻脑海中浮起一张虽然俊秀但风流邪气讨人厌的脸,“季清欢?”
“聪明!”江逸帆看她一眼,漆黑的眼眸与平日相比更晶亮了几分。
萧幻幻缩缩脖子没说话。
以她对江恶魔的了解,她清晰的知道,季清欢要倒霉了,要倒大霉了!
第二天,季家的家族企业就以摧枯拉朽的速度迅速崩溃,毫不夸张的说,如果hk集团想要哪个企业死,那个企业必不能活,因为他们联合起来的力量实在太强大。
而像季家这种级别的,根本用不着hk集团的集体能量,江逸帆一个人就搞定了。
季家能发展到今天在商业界的地位,当然不是靠的运气,季家的大家长,季清欢的爷爷季伟雄很快查到是哪里出了问题。
季伟雄和莫璇的爷爷是朋友,所以当初他们才会让季清欢和莫璇去相亲,有了这一层关系,季伟雄就找到了莫璇的爷爷,希望他可以在中间通融一下,求江逸帆放季家一马。
季伟雄也是商业圈有头有脸的人物,骄傲了一辈子,没想到人到晚年,晚节不保,因为他的宝贝孙子丢了这么大的人,虽然他平时宠季清欢宠的不像话,这次还是把季清欢狠狠的教训了一顿。
既然季伟雄求上了门,这个忙莫璇爷爷当然要帮,他让莫璇的父亲莫斐给江逸帆打了电话,让江逸帆放季家一马。
电话里,江逸帆对莫斐别提多客气了,一口一个舅舅的叫着,但是一提到放过季家,江逸帆到最后只给了一句话——放过季家可以,让季清欢亲自去求他!
莫斐挂断电话后,笑骂了句臭小子。
对苏芒这个儿子,他的宠爱比苏芒夫妇有过之而无不及,只可惜他的宝贝女儿从小就拿江逸帆当亲哥哥,不然他是想把江逸帆拐到自家来做女婿的。
他把江逸帆的话对他老爹如实说了,莫璇爷爷又转告给季伟雄,说这是江逸帆可以做出的最大让步。
毕竟,险些被害死的是江逸帆最心爱的女孩儿,可以做到这样,已经是他给了莫家莫大的面子。
季伟雄心里明白,如果季清欢去求江逸帆,凭着他对萧幻幻的所作所为,他肯定会吃不少的苦头。
但是,一来,季家一大家子人都靠季家的家族企业吃饭,季家如果破产了,他们就全完了。
二来,季清欢从小被他宠的无法无天,骄奢淫逸,也是该让他吃点苦头,收敛一下了,不然以后季家的企业他怎么放心交到他的手上?
他找来季清欢把江逸帆对他的要求说了,季清欢虽然不是个好东西,但也有几分硬气,咬着牙说:“爷爷,你放心,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不会因为我的事情,连累整个季家,胜者王败者寇,我输了,我无话可说,我这就去找他,是杀是剐,都听他的,只要他肯放过季家。”
季伟雄叹口气,别过目光去,不忍心看自己从小疼在心坎上的宝贝孙子去受罪。
但是,谁让他孙子这次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这次,他护不了他了!
季清欢咬咬牙,转身走出季家,直奔星海学院。
他处心积虑的想对付萧幻幻,当然知道萧幻幻住在哪里,赶到星海别墅之后,他敲了敲门。
萧幻幻开了门,一见是他,脸色立刻就冷了,“怎么是你?”
季清欢冷笑,“不是你让我来的吗?”
“我?”萧幻幻反手指住自己的鼻子,哼了一声,“我宁可天天对着一条狗,也不愿看你这张让人恶心的脸,我有病啊,找你来恶心自己?”
如果是以前有人敢这样奚落他,他早就一个巴掌拍过去,可是现在不行,现在他是人家手下败将,他们整个季家都在人家的手心里攥着,人家不管说他什么,他都得竖着耳朵乖乖听着。
他忍了又忍,强压下心里的怒火,低声问:“江逸帆呢?是他让我来的,他说,只要我肯来,就可以放过季家。”
“哦!”萧幻幻怜悯的看他一眼,把门敞开,“那你进来吧。”
唉!
你说这倒霉孩子,得罪谁不好啊,非得罪江恶魔,这下有得好看了吧?
季清欢脚步沉重的走进星海别墅的客厅,一眼就看见江逸帆悠闲惬意的坐在沙发上翻看一份文件,那一瞬间,他被深深震慑。
他眼眸黯了下,双拳在身畔情不自禁的攥紧。
其实,他在心里一直在和江逸帆暗暗较劲。
他是娱乐圈新近崛起的偶像巨星,他红起来时,江逸帆已经退出娱乐圈,所以他和江逸帆一直没有正面交锋过。
每当他听到有人说,江逸帆是娱乐圈永远无人可替代的神,他就会格外的不爽,格外的不服气。
他季清欢才是独一无二,他季清欢才是天下第一!
可是,此刻,他不得不承认,他被深深折服了。
坐在沙发上的江逸帆,只是慵懒随意的姿势,却有一种说不出的雍容华贵,那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雍容华贵的气质,也许他穷其一生去修炼,也无法修炼一二。
他服了!
可是,似乎服气的晚了一些。
嘴里慢慢溢出苦涩的味道,他又攥了攥拳,低声说:“江逸帆,我来了,要怎么样,你才肯放过季家?”
江逸帆放下手中的文件,缓缓抬眸看他,那双眼睛,光彩闪烁,光芒慑人,竟让季清欢下意识的就低下头去,避开他的目光,不敢直视。
他攥着拳苦笑。
他输了。
输的一败涂地!
在这个和他年龄相仿的少年面前,他竟连与他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他输的可真惨!
江逸帆从沙发上缓缓起身,淡雅尊贵,那双极其光芒璀璨的眼眸,拥有极度的雍容和高华,只轻轻一瞟他,似乎满室都绽开了漫天的光辉,让他连呼吸都不顺畅了。
他又深吸了一口气,把拳头攥的紧紧的,竟感觉自己的身体在微微颤栗。
站在他对面的少年,身上的气势太强大了!
强大的让他连呼吸都觉得压抑!
他不断深深喘息着,终于受不了这种让他精神几乎崩溃的压抑,猛的抬头低吼:“江逸帆!我懂的成王败寇的道理,你有话就直说好了!到底要我怎样做,你才肯放过季家?要我死,还是要我残?我悉听尊便,绝不会说个不字!”
“死?残?哦,不!”江逸帆浅浅微笑,满室的华光随着他浅淡的笑意,一波又一波的荡开,他轻轻摇头,“我不会让人死,也不会让人残,我的手很干净,绝不会沾染一点肮脏和血腥。”
是啊是啊!
站在一边看好戏的萧幻幻很不厚道的腹诽——江恶魔绝不会让人死,也不会让人残,他只会让人比死了和残了更惨!
“你……到底……要……怎样!”季清欢用充满恨意的眼眸瞪他,一字一字从齿缝中将这些字逼出来。
“呵!”江逸帆低笑,双手悠闲惬意的插入兜里,“看起来,你还是不服啊?”
他的目光落在季清欢的脸上,明明优雅淡定,波澜不惊,但那般光彩博大的目光罩下来,竟让季清欢心神摇曳,恍惚间就有向他低头赔罪的冲动。
他用指甲掐着自己的手心,维持着脑海中最后的清明,“江逸帆,我承认,我输了,你赢了!我实力不如你,输的心服口服,你要打要罚,我悉听尊便,只要你肯放过季家,可你现在这算什么?猫戏老鼠吗?”
“呵!”江逸帆又是一声低笑,“被你猜中了呢,我最喜欢玩儿猫戏老鼠的游戏,对吧,丫头?”
江逸帆走到门边,把看好戏的萧幻幻揽进怀里,轻吻了一下。
“别闹!”萧幻幻嗔了他一眼,挣脱开他,窝进沙发的角落里抱住汤圆儿,悠闲惬意的等着看好戏。
季清欢要被他们两个目中无人的样子气的肺都炸了,但是他只能忍着。
谁让他输了呢?
现在季家和他,都是人家手中的面团,想怎么捏就怎么捏,不管人家给他什么,他都只能忍着!
他用尽了全身力量,才有勇气将目光投在江逸帆脸上,又咬着牙问了一遍,“你到底想怎样?”
江逸帆轻飘飘瞥了他一眼,淡然说:“我没想怎样,我就想磨掉你这一身唯我独尊的少爷脾气,让你以后再也不敢为非作歹,出去害人!”
沙发的角落里,萧幻幻举着汤圆儿的两只小爪子,小声捧场,“汤圆儿宝贝,你主子说的真好!来,我们给他鼓掌!”
她把汤圆儿的两只前爪碰在一起,表示在为江逸帆鼓掌喝彩。
季清欢的脸都黑的不成样子了。
这两个人是真的一点儿也没把他放在眼中啊!
他窘迫的恨不得能找个老鼠洞,钻进去躲一会儿。
他现在才知道,站在他对面这个看起来光芒万丈的少年,是个多么强大的玩儿心理战的高手。
只是简简单单的几句话,他的心理防线崩溃的一塌糊涂。
在他面前,他如同剥光了衣服的小丑,只有任他宰割的份儿。
“你们到底想怎样?”他又问了一遍,语气已经不像刚刚那样带着无限的恨意,而是有了太多的无奈和无助。
“嗯,”江逸帆瞥他一眼,些微勾唇,“孺子可教!有那么点来领罚的样子了!”
季清欢现在几乎认命了!
他知道,如果他不放低姿态,对面那人有一万种方法羞辱他、折磨他!
他垂下头,目光黯淡,声音轻了很多,“请问,我到底要怎样做,你们才肯放过季家。”
“不错!”江逸帆优雅扬唇看着他,“终于有那么点认错的态度了!”
季清欢低头攥拳,一言不发。
江逸帆优雅转身,在萧幻幻身边坐下,“季清欢,一百个响头,然后起来让我看一下,如果认错态度良好的话,我可以考虑放过季家。”
季清欢猛然抬头,不敢相信江逸帆居然选择这种方式惩罚他!
他宁可被人打个半死,断手断脚,也不愿意被他这样羞辱!
他眼冒狠光,愤怒的盯着江逸帆。
江逸帆视而不见,逗弄着萧幻幻怀中的汤圆儿,“季清欢,这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你差点害死我老婆,如果不是看在莫爷爷的面子上,整个季家都要跟着你陪葬!我不强求,磕不磕是你的事,你随意就好!”
季清欢绝望的闭上了眼。
他敢不磕吗?
他如果不磕,整个季家就完了,整个季家都要给他陪葬,他以后再也不是豪门的贵公子,会落魄的比一只流浪狗都不如。
以前什么祸都敢闯,是因为他知道无论他闯了什么祸,他的身后都有强大的季家给他撑腰,给他收拾烂摊子,如果季家完了,他就完了!
他一步一步走到江逸帆和萧幻幻的面前,双腿灌了铅一样沉重,用尽了全身力气,他才说服自己,缓缓屈膝,跪在了江逸帆和萧幻幻的脚下。
萧幻幻有些不安。
虽然季清欢是差点害死她的仇人,但是她还是见不得他这个卑躬屈膝的样子。
江逸帆按住她,逗弄着她怀中的汤圆儿,她也只好乖乖坐着,假装什么也看不见。
季清欢一个又一个的响头磕下去,不一会儿额头就肿了,再磕了几十个青肿的额头出了血,流的他满脸都是。
开始的时候他还能一个一个的数着,磕到后来他已经晕了,不记得自己磕了多少个,就像机器一样一个接一个的磕着。
等江逸帆说到“够了”时,江逸帆的声音对他来说,已经遥远的像从天边传来。
他像一团烂泥一样瘫坐在地上,目光呆滞的盯着地面,完全没有了往日风流妖孽的轻狂大少的样子。
“感觉如何?”江逸帆起身,居高临下看他。
“以后我会好好做人,再也不做坏事。”季清欢盯着地面,木然回答。
他以后再也不敢随便欺负人,再也不敢做坏事。
因为他已经明白,这世上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虽然季家已经很厉害,但是还是有好多人是季家惹不起的。
如果他老老实实做人,老老实实做事,就不会承受今天这种侮辱。
这种侮辱,这一生只受一次就够了,再也不想再来第二次!
“起来吧。”江逸帆淡淡看了他一眼,目光虽淡却已然直射人心,看出季清欢这次真的胆怯了。
人如果会怕,就不会做出太出格的事情。
人,因为怕坐牢,才不敢犯法,怕离婚,才不敢婚外恋,怕挂科,才不敢不学习。
季清欢怕了,以后就再也不敢随便动他的幻幻。
季清欢木然站起,垂着头立在原地,已经没有了刚来时身上又气又恨的嚣张气焰,狼狈的厉害。
江逸帆微微扬唇,“你可以走了。”
听到这句话,他身上才有了一丝人气,猛然抬头,“那季家……”
“既往不咎,”江逸帆看了他一眼,目光清淡高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