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记:可以总结一下了,在我当艾雄他们这些小孩教练的那时候起就想着这一天我应该写些什么!?现在我可以说我做到了我当初在心里给他们的承诺,艾雄单打第三,杨枭这个小子也进了八强,放在半年前谁能相信他们这几个近乎门外汉的小屁孩能有今天的成绩?乒乓球曾经让我厌恶,那是百千次的训练之后比赛的功亏一篑,他们现在也只走了一小步,有了可以荣耀的成绩,未来他们会不会专业从事乒乓球的事业呢?还有全国城市乒乓球业余巡回挑战赛在等我组队去参加,而一切具体的事宜也要等我从学校拿到毕业证后回来再说了,如果艾雄和杨枭加入也许对他们是件好事儿,不过现在对他们说还太早,作为学生还有期末考试在等着他们,而且加入准职业赛事的全国城市乒乓球业余巡回挑战赛对他们究竟好还是不好?经济上张局长给我了保证每名队员都能拿到三千元的工资还有额外的胜场奖金,在川江这个地方这可以说是高工资了,我应不应该让他们小小的年纪就加入到追名逐利的竞争当中????有收入总归是好事儿吧!!!!艾雄应该能加入,杨枭估计会被省田径队要走,打乒乓球几乎是没可能了,靳泽铭的水平也不错,不过要去打巡回赛他还不够稳定,而且他技术提升的空间也很小了,其他人都还太嫩了,我跟曹嵩一样退役不够十年也注定不能加入,张局长好像在这方面并没有了解些细则,不知道市体校能不能让我选人,严锐还是不错的,不过这次一拿冠军,省队或是某个俱乐部想要他的话,他就要变成注册球员了,也没多少人可以选了啊!愁啊!!!]
五月二十八日的日历页:今天启程回家咯!当然不久以后我还会回来的,不过不是作为支教的老师,这一次支教我足够铭记一生,不是因为我给川江中学带来的荣誉,而是我身边的学生、队员,他们用努力和汗水回应我的执教,用行动和微笑传递着他们的信任,用胜利和欢呼表达他们的快乐,我也从他们身上找回了遗失很久的幸福,他们说谢谢我,我何尝不是要谢谢他们?谢谢你们:艾雄、杨枭、靳泽铭、房丙真、鲁彬、唐玉魁、崔李君、唐玉梅、王力。与后来者共勉的是:要传递快乐和信任,希望你比我做得更好。萧炀字。
都知道今天萧炀要离校返家了,艾雄和杨枭他们都起了大早跑到萧炀的寝室,就想跟他多呆一会,好像萧炀这一去就不会回来一样,房丙真更是跑到后山摘了很多应季的水果往萧炀的行李上堆,“别让我带走,去洗洗大家一起吃”,反正离张云伟开车来接他还有段时间,萧炀跟他的队员们围坐成一圈东聊西扯地掰开了话匣子。很少讲自己经历的萧炀第一次完整地把自己的故事呈现在了自己的队员面前,讲到自己削球如何控制对手的精彩之处所有人的眉眼都跟着变得生动,看着萧炀手舞足蹈地模样都哈哈大笑起来,快乐总是很短暂的,楼下汽车轰鸣声打断了他们的笑声,川江中学的校长、房乙坤等都亲自来送萧炀,其实张云伟接萧炀离开还有另外一个目的那就是他要接萧炀去跟他父亲张之栋见个面商谈组队的事情,毕竟组队可不能等到两个月以后再回来的萧炀亲自去办,细节需要提前定好。
其实昨天晚上萧炀就几乎没怎么睡觉,满脑子合计的都是未来组队的问题,队员的人选问题、训练的时间地点问题、待遇问题,还有更重要的赛程赛制问题,虽然他曾经提醒张云伟给他一份详细的赛程表,迟迟未见的答复让他颇有些无所适从的感觉,不过今天要去跟张之栋商谈具体事宜,说不上什么感觉,有点小小的兴奋?恩!是那种即将重新征战赛场的激动吧!虽然他还是只能以教练员的身份出现在赛场之上。
不过张之栋那觥筹之间的委婉让萧炀有了些异样的感觉,陪同的房乙坤也觉察到了张之栋与之前态度的不同。
“萧炀啊!作为老大哥我真的很欣赏和佩服你的球技和执教能力,才短短半年时间就调教出一支团体亚军的球队,还有艾雄、杨枭那样的好球员,我是很信任你啊!原本这次我是准备让你兼着教练的身份去征战这次巡回赛,可你作为退役球员是不能征战这次巡回赛的想必张云伟也跟你提了,所以我打算让你以全职的教练员身份协助市体校的齐少海教练一起组建这支队伍,你没意见吧!主教练虽然不是你,不过待遇什么的还是按照说定的办!不会降低的。”
“你那意思,萧炀不就成了球队的陪练了么?!”房乙坤拉着长脸有些不快。
“也不是,听我给你解释啊!哎~!我这也烦着呢!我真的很看好萧教练你的,可是我们那个班子还有负责拨款的财政局同志就是认定我们这个萧老弟资格太浅,要是这届巡回赛允许像你这样退役的球员参赛,妈了个叭子的他们也找不到什么借口不让你当这个主教练,我也是捂到现在不想让他们知道你参不了赛,寻思着生米做成熟饭,我是绝对相信没有萧老弟亲自上场比赛也还是能够带出一支像样的参赛队伍,不会给我们奉川丢脸,可是到底纸里包不住火,还是让某些人知道了这届比赛的竞赛规则,显然我这个小老弟是不能参赛的,这就开始有人担心我们的成绩会怎么样,再加上他们也没看过你比赛,有个别的还打听到了萧老弟的过去,那叫什么污点?我都听老房给我说过,但我给他们讲他们也不怎么相信反而以你还身负顽疾更不能承担一个主教练的职责为理由拒绝了我的提议,我是以你带川江中学的成绩帮你争取到了这么一个职位,你也许会怪我言而无信白白许诺那么多,我何尝不恨自己,也罢,我也就说这么多,萧老弟有什么想法就一吐为快吧!”
萧炀明白自己已经被边缘化了,实际上说白了就是自己已经被踢出了这届巡回赛,自己的角色真的就像房叔说的那样只是个陪练,没有组队的权利、没有排兵布阵的资格、没有制定训练计划的可能,谁想找他练他就跟人家练一会儿,呼之来唤之去的一闲杂人等。他自己知道这个所谓全职教练员可有可无,无外乎名头好听些,可是自己真的还有兴趣和激情去接受这个职位么?那样又能在巡回赛上证明自己什么呢?这是张之栋委婉地劝自己离开,他能听出张之栋说的是掏心窝的实话,他不舍得自己离开却又因为不能给自己实权而感到纠结。也罢!!!萧炀痛快地拿起酒杯含着笑冲张之栋和张云伟举了举一仰头灌了下去,轻轻地把酒杯放在桌子上后说了句“我退出”。
“这!相信小老弟是有大志向的,我张之栋对不起你了,这杯酒赔罪。”
“你这叫什么事儿啊?!”房乙坤牢骚着扭头看了看貌似平静的眼里只有美食的不停筷地夹着菜的萧炀,“你还有心情吃,当初我们签的那个就算不得数了?!”。
“确实有些对不住,那份意向书恐怕也没办法履行了,不过我会向齐教练推荐艾雄他们的,如果齐教练不用他们我也不好说什么!”张之栋的话音刚落,旁边张云伟那愤愤不平的声音伴着酒劲喷讲出来,“即便是用了,但是不给你上场机会不也是白搭么!齐少海还记着你们打败奉川一中的仇呢!再说他还是市体校的教练,他也只会用他自己的队员,我爸虽然能说上话,但球队的管理权在齐少海的手里呢!表面上奉川旅游局是球队的东家,可实际上真正管球队的是财政局,他们是出钱的金主,旅游局也不好跟人家去争,人家就一句话:都是为了打开奉川的知名度创立绿色旅游品牌的好形象,人家愿意用老教练,不敢用萧兄弟,那个主任一点都没有创新敢闯的精神,连乒乓球都不会玩,立项后却生生抢过去瞎操起心来,别看这届比赛在我们奉川有一站,但我们奉川想取得什么好的名次是甭指望了。”
“呵呵”萧炀知道自己这笑声有些勉强,“艾雄他恐怕不会用的,他手里不是有严锐这个冠军么!虽然我们川江在团体赢了他们,可我的队员他应该是看不上眼的,不过这样也好,艾雄他们毕竟是正儿八经的学生,这要是在他们手里球没打好不说,征战那几个月的时间撂在学业上的损失也是很大的,我的队员都是业余选手不用也罢,没有名利,他们都还是快乐的。”萧炀说的也没错,可味道总归有些苦涩,无奈之语也是安慰大家安慰自己,好在这件事儿他并没有跟队员们说过,现在有了这样的变故就权当没发生过这件事儿吧!。
原本的期冀就在一瞬间便成为了过眼烟云,原来还为自己两个月以后能重返奉川带领艾雄他们征战这届巡回挑战赛而暗自欣喜,这下也没了可能,再回川江也只是一个美好的愿景罢了,火车上的萧炀真的有些落寞的感觉,看着外面刷刷闪过的田野村庄、山林草木,萧炀的脑子里面也仿佛放着电影一般在不停回放着跟艾雄、杨枭他们朝夕相处的点点滴滴,“再见了川江,再见了你们这些艾、房、金、鲁、唐、杨的小家伙们,希望你们学习快乐,这次是真的再见了!”萧炀在“电影”的结尾处特意加上了自己的旁白。
想着自己两个月以后还能回到川江,那台自己掏钱买的摄像机就没有带走,留在了川江中学给房乙坤训练艾雄他们用,火车站临别的时候在房乙坤的一再坚持下要到了萧炀的通讯地址,说回去就把摄像机给他寄过来,反正以后也用不上了,那台发球机过几天也要还给齐少海他们,不过他们学校是不会解散乒乓球队的,起码他们还是全市第二的队伍呢!即便没有发球机没有像萧炀这样专业的教练员他也会带领艾雄他们将这份业余爱好坚持到底。
想着自己包里那几张刻有艾雄和杨枭他们比赛录像的CD盘,不知道自己的邱教练能有多高的评价,反正不重要了。
想着盆地沟的山清水秀,自己跟小虎牙杨枭一起爬山的情景,忽又跳跃到发球机前一板一眼认真训练的情景,短跑冠军Vs单打的八强,他是不能继续打乒乓球的了,哎!深深的叹息回响在萧炀的脑海之中。
想着初见艾雄时他的那种张狂和落败时的恭敬,情绪就写在脸上的性格可让萧炀有些惊讶,也就只有艾雄能从性格出发坚持他自己那霸道狂嚣的打法,一想到艾雄萧炀总不自觉联想到评书里描绘的程咬金,三板斧艾雄,想到这里萧炀那脸上到处洋溢着的都是笑意。
想着想着,卧铺上躺着的萧炀睡了过去,在梦里,火车那咯噔咯噔的行进声混杂进了乒乒乓乓的声音在空旷的训练馆内回响,一瞬间他身边挤满了人,可他却听不见别人说话,他拼命地往前挤去寻找声音的来源,但总是找不到那种奇怪的乒乓声,他就那么努力地挤啊挤,人却越来越多,呼吸都有些压迫了,一个机灵,萧炀惊醒了,车厢里黑漆漆的,火车轻幅摇摆着咯噔咯噔地前行,萧炀换了个姿势,对自己刚刚的梦似乎没了印象重又沉沉地睡下。
回到了学校的萧炀因为支教的优异表现顺利地通过了毕业答辩,在等待毕业分配的那段时间萧炀回到了鞍山的家,一个是要将艾雄他们的比赛录像给自己的邱教练看看,另外就是这几年外出求学和支教跟自己的父母分离的时间太多,当初在酒桌上说出“我退出”这句话时的那种委屈一点儿不亚于他从省队退役时的无奈和不甘,也只有家人才能给与他理解和支持,以后要去哪儿工作?他也要跟父母商量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