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艾雄在这几天的训练表现非常好,不过对新球拍的适应有些让他飘飘然,也让他萌生起了倒板拉弧旋的想法,并急不可耐地要一试身手,全然不顾他正手生胶已经要固定成型的快攻打法,萧炀看在眼里却没有制止艾雄的探索,决定有机会要让艾雄尝尝他这个倒板创新的缺点,那样他也许就能听进自己对他的劝诫。
所以,当轮到艾雄对抗发球机时萧炀特意选了一套专业队的综合训练组合,而且一上来就没给艾雄熟悉动作和去适应的机会,也因为生胶的特点,艾雄总会在最后一步的侧身拉球出现失误,生胶本可以拉小弧旋,艾雄还不会,侧身攻球的乏力状态,让他感觉十分别扭,也有准备地用上了倒板准备以反胶搏拉侧身位,可是接下来的反手位回拉直线球,没有及时倒板的艾雄只能用反面还是生胶的球拍在反手位去回球,就在这样的恶性循环下,在发球机一球连一球的压迫下,艾雄已经有些手忙脚乱,他已经分不清他到底是用生胶还是反胶在打球,技术动作的严重变形,注意力被倒板分散的严重后果就是到最后,艾雄已经是望球兴叹了。
可以说,萧炀用发球机给了艾雄一个下马威,让他认识到他的问题所在,也许是长时间骄傲的结果,初遇挫折的艾雄表现得很是沮丧,不过韧性十足不服输的性格也让他撂下了狠话“教练,如果晚饭前我打不了它,我听您的。”“你要能成功用倒板打上十个回合,球拍我做主送给你。”“好!”两个人就这么打下赌来。在其他人纷纷离开去练习发球接发球,艾雄自己对着发球机也乒乒乓乓地练了起来。萧炀知道自己赢定了,把发球机设置好以后就去另一间教室指导其他队员练习发球。
跟往常一样,小虎牙杨枭在结束了田径队的短跑训练以后也来练习他的乒乓球颠球技术,其他三个小伙伴也许真的没这个兴趣,来过几次以后,就没再来过,也不知道杨枭哪来的那么充沛的体力,田径队真的不累么?还是他对拿球拍颠球很上瘾?反正他听到乒乒乓乓的声音就很兴奋,自己不会打,在旁边看着都是一脸羡慕的笑容,也许这就是兴趣使然再加上小虎牙的超高运动天赋,现在的他已经不仅仅局限于正常的直上直下的颠球了,在萧炀的要求下还加上了些旋转,杨枭正努力左一下右一下地让摩擦出旋转的球在颠球的手法控制下保持平衡,以前枯燥的颠球在加了些旋转后似乎一下子充满了魔力,变得不可控起来。那边艾雄对着发球机发狠,这边杨枭对着旋转颠球无奈,今天可是他们俩重新认识乒乓球的开始。
晚饭前,艾雄终于没了骄傲的资本,他的想法应该说有一定的实用价值,倒板确实有发掘的潜力,但是艾雄乒乓基础的薄弱,他的实践无疑是超出了他实际的掌控能力,而且他快攻的打法更不允许他用倒板去回球,逐渐认识到问题的艾雄在萧炀的点拨下,用自己最擅长的打法,配合他对抗发球机期间一直在进行调整的步法,几个回合下来,确实远比忙乱的倒板打法显得轻松许多,每一次的回球也多了几分自信心。
“我希望今天你有两个收获,一个是对你自己打法的理解,第二个是你对步法的感觉。当然,这两个都不是一蹴而就的事儿,不过,你要记住今天、记住你刚才的动作步法,在以后的训练中慢慢去体悟。”这是萧炀给艾雄的点评,虽然是说给艾雄听的,但它也是讲给其它队员听的。“你们每天都各有半个小时的时间用发球机进行训练,我会针对你们每个人打法的不同和应该重点训练的技术、步法调整好发球机,利用好这半个小时,用心体会手法、身法、步法之间的配合。还有,以后每个星期日都组织一场大循环比赛,大家都知道我们组队的目标是要去打市运会,但团体赛只允许报五个名额,所以到市运会前,我会按照大循环的积分来决定参加团体赛的名单,都清楚了么?。”
“老师,我能参加么?”小虎牙杨枭特兴奋。
“可以啊”
“哦耶!”
“你可要好好练练颠球,哈哈~”有的队员调侃着。
“……”杨枭还真没上球台打过球呢!那看着萧炀的眼神有些无奈。
“杨枭,你可以在我们练力量的时候用发球机练练。”还是女孩子善解人意,唐玉梅瞪了一眼刚才调侃杨枭的王力。
“可以么?萧老师!我知道我打得不好,他们不愿意陪我练,如果……。”杨枭的眼睛重新亮了起来。
“可以啊!”
“耶!”
“解散,都去吃饭吧!虎牙,你过来。”萧炀非常认真地对虎牙说:“你要先把动作做好,你也看他们打球很长时间了,给我学学他们打球时的动作。”
“学谁?”
“谁都可以”
杨枭很木然地站着挥了挥手,旁边还没走远的队员王力不禁乐出了声,并回了一句“再见”后也冲杨枭摆了摆手。
这个王力球虽然打得不是很好,可搞笑挖苦人的本领是这里其他人比不了的,也只有艾雄这个不分青红皂白下得了狠手的人能治得了他,只见这时艾雄的手已经搭在了王力的后脖颈处,王力一缩头蹿出好远,回头嬉笑着又冲艾雄摆了摆手说了句“食堂见”后跑远了。
“萧教练,用不用替你把饭先打着?”
“不用,我过会儿去。”萧炀把王力的表现都看在了眼里,其实,看着杨枭的动作,萧炀也想笑,只不过他不能表现出来,还是跟艾雄的一问一答让他将笑意岔了过去。
“你跟我的动作学”萧炀叮嘱着,杨枭真的很认真,眼睛几乎不眨地跟着萧炀作动作。
“我把发球机调到一档,你用刚学会的动作,打几个球,找找感觉。”
“嗯!”动作是动作,跟球结合起来后,局促的身体让杨枭根本打不到球,别看颠球练习小有成绩,可跟打从球台上弧线起落的来球那绝对是两码事儿。
“吃饭去吧!一会儿回来再打,对初学者的你来说,不错,但要想打好,还是跟颠球一样,练,不过我还是建议继续颠球练习,在这期间熟悉半台球的推挡,练习应付来球的观感、体感和手感,那以后再找人对练或是对抗发球机,现阶段把基础打好,有时间你还要多徒手练习一下挥拍的动作,找找腰、腿和手臂协调一致的动作感觉,这其实就跟我以前教过你们的太极拳一个道理,你现在看的是表面动作,其实一个动作熟练以后它就会衍生出很多身体能够自动协调好的下意识的动作来,这对你以后球技水平的提高是非常重要的,当然,你现在的主项是短跑,乒乓球这块儿我就不对你做要求了,你能来打乒乓球我就很高兴了,毕竟,你的体力和精力是有限的,我可不希望你的田径教练对我有意见,说我挖他墙角,呵呵!”
“什么是挖墙角?”
“这个!?”
“老师,其实我真的很想跟你在一起,乒乓球太好玩了,短跑没什么意思。”
“你喜欢跑步么?”
“以前喜欢,但现在有些讨厌了。”
“为什么?”
“每天都练力量,绕圈。”
“你现在跑的是最快的么?”
“嗯!他们都没我快。”
“中国有两个人跑短跑和有两万个人打乒乓球,你认为哪个更容易取得成绩?”
“乒乓球”
“为什么啊?”
“玩的人多呗!”
这难道不是事实么!萧炀自己也不得不承认中国乒乓球基础的雄厚直接体现在项目的受众人群众多的事实,但小虎牙又怎么能知道这大浪淘沙又会埋没掉多少有着其它优秀天赋的人才,只是因为他们搞错了项目,如果小虎牙真的是短跑的好手,让他打乒乓球也许真的会埋没了他这个天才。“老师不是那个意思,两个跑短跑的,你要是跑短跑那么跟你竞争的就只有两个人,而你打乒乓球,跟你竞争的将会是两万人,哪个更有难度呢?”
“两万人”
“对,但如果你想要和那两个人竞争,你先要跑进市体校,那里才是你的起点,现在你还要跟着你的田径教练扎扎实实地练习短跑,乒乓球作为你的业余爱好就好了。”
“我听您的,老师。”
“嗯~”萧炀有些被杨枭的纯真话语打动了,抬手爱惜地抚摸了一下杨枭的小脑袋瓜子,心里多了份羡慕‘自己啥时候听过教练的话呢!’。
[暂停]教练在场外不停对裁判摆着暂停的手势,场上比分八比五。“你在想什么?”教练咆哮着,对象正是萧炀,那次正是他刚进入辽宁省队一年后的一场队内选拔赛。
“四比零,到现在五比八,你跟他打什么对攻,对攻是你的强项么?平时队内训练你练的很多么?别看你刚开始领先四分,那是侥幸,记住你是削球,可我并没要求你去稳削,什么球都削过去,但起码你也要记住,削球是你的特长,你现在在用你的特短跟人家拼特长,你是在做实验么?还是你跟他有什么协议?这次队内选拔是要参加全运会的,你很不想去?不愿意去一队?拿出你的韧劲,头脑清楚些,你平时怎么练就怎么打,他李沐龙是一队的,可没比你强哪儿去。”
“教练,我以前跟他练过,他熟悉我的削球,所以我想要变一下。”
“在决胜局,你想变一下我能理解,可是你别憋着劲去跟他的节奏走啊!他攻你也攻,防守才是你的优势,改变也没必要变得那么彻底吧!虽然他熟悉和适应你的打法,可别忘了你自己的节奏,跟他磨、拖,把节奏降下来,你的反攻也是他要时刻提防的得分手段,现在你主动放弃跟他打消耗战,那不是明白地说,我认输了么。十一分,每一分都是压力,尽快得分,把他势头压下去。”
“尽量吧!”
“尽量?这是你应该说的话么!?如果你想放弃,你现在就收拾包给我滚蛋。”
“我知道了。”
“真拿你没办法,上场吧!注意你自己的节奏,四五板以后再考虑反击。”
抢攻,一上来,萧炀就抢攻了一个李沐龙的发球,也许是李沐龙忌惮萧炀的削球,频频发出不转和上旋奔球给了萧炀机会,也许真是教练的话起了作用,这个发球抢攻以后,萧炀开始了稳步的削球防守,一直削球真的很被动,四五板以后还真没有反击的机会,往往四五板以后,萧炀已经退在了远台进行防守,无形中需要照顾的扇形攻击面就大得很多,李沐龙的几个轻托和左右变线将比分压制在了八比十,萧炀落后两球手握发球权。此时,萧炀已经没有太多的退路,暗地里做好了发球抢攻的准备,他没有惯常使用的下旋发球,反而发了一个又快又急的长球,李沐龙似乎早有准备,反手削了一板把球挡了回来,轻飘飘的回球完全偏离了萧炀的预估,仓促下正手只好勉强的削一板作为过渡,并撤步离台做好了稳削的准备,也许是李沐龙有意戏耍萧炀,他没有进攻,反而又削回了一个短球,这个回球让萧炀更感意外,可惜脚步后撤的余力尚未消除,他也只能眼睁睁看着球在球台上乓乓地弹跳着滚下台去。“这才是削球”李沐龙略有得意的口吻对萧炀真是无情的讥讽,他不止输了球而且感觉连自己这个人也输到家了。
“你自始自终都没有摆正你自己的位置,你似乎很看不起你的打法,但却在最关键的时候想要用它来力挽狂澜,你是输在了你的心态上也输在了你的判断上,你的心不静,你的技不精,你还用什么在打球?你每天练上几千次的回合出一身臭汗是为了什么?你想过没有?你要打攻球,我给过你机会,但,你现在攻不会攻、削不会削,甚至连你基本的判断和攻守转换都混淆得一塌糊涂,你用攻球的步法去削球,用削球的发力方式去拉球,你还敢再混合得更乱一点不?削和攻不是截然对立的两个打法,我希望你好好沉淀下来想想,把我以前给你分析的要点都仔细过一遍,练一遍,还有一场比赛,如果你还打不进一队,你也只能在陪练组待命了,你自己好好想想。”
萧炀现在回想起当初自己的教练也曾那么苦口婆心的教导他,年少气盛的那个年龄就像现在的艾雄一样叛逆着,怎么可能自己就静下来好好去思索,下一场比赛那是打“疯”了,确切地说应该是疯打了,教练气急之下当时就要将萧炀扫地出门,要不是队里缺少削球手,萧炀还真不能继续在省队呆下去了。现在他也当了教练又捡回了熟悉的乒乓球,萧炀很自然将现在跟他的过去联系起来,教育别人的话,怎么听都是那么的似曾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