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时也苍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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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醉花湮没一朝风流

“来人!快来人!”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恐惧,哑着嗓子在后院里嘶喊,焦虑,急迫含杂着不安,怀中的人面色惨白。最先赶到的人,是苍子墨的贴身侍卫魏诚,他本就留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

见他飞奔到我们身边,伸手熟练的探了探苍子墨的脉搏,皱眉道:“公主,属下将殿下带回寝宫,御医那边就麻烦你了。”说完背起苍子墨,起身离去,愣愣的冲他点头,见周围根本就没有其他侍卫,提起裙摆慌忙地向太医院跑去。路上,和一匆匆忙忙的人迎面撞上,撞得我直感觉脑袋发昏,顾不得其他,欲起身继续,熟悉的声音却适时传来,“公主?!”

这才明白撞上来的人不作其他,正是太医院里德高望重的徐太医,“徐大人!上午托人带给你的药呢?!”我一把拉着他急切的问道。徐商一把年纪,在太医院是一等一的好手,将药给他看看最好不过。

只见他面露难色,还不忘礼仪的对我拱了拱手道:“启禀公主,你带的药老臣还未来得及分析,所以……”

“不用了,现在就把药给我。”急着打断他的话,顾不得其他,药只有一瓶,先救人要紧!他稍作疑惑,估计在想是不是宫里又出了什么大事,边抬起衣袖开始掏出那瓶墨色药水。拿过药水,道了声谢,我又急忙拉着他朝苍子墨的寝宫奔去。

一直看着徐太医在太正宫里进进出出,周围的人帮着忙了几个来回,我也在外来回站了好几个时辰,奈何焦急无力,只能眼巴巴的等着消息出来。果然,天已尽黑之时,他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出来。

“徐太医,子墨哥哥他怎么样呢?”客厅里,徐老太医落座于桌旁,眉头紧皱,花白的胡子微微翘起,正在开药方。

“殿下血气攻心,乃是练功走火入魔之态,现下淤血已除,休息两天便会好起来。”落笔,将药方交个身边的下人,打算行礼告退。

“仅仅是气血攻心?”没有中毒之类的?我一脸怀疑的看着他,见他听闻我的话后生生停住了脚步,稍作疑惑。突觉这不免有些失礼,忙补充道,“是子羽唐突了,殿下昏倒之事太过唐突,刚才是子羽失态。大人医术精深,子羽自是放心……”

“公主担心,实乃正常。殿下脉相时强时弱,体内有两股血气碰撞激烈,十分奇特,恕老夫学识浅薄,除了归结于练功走火入魔之外,想不出是何原因。”倒不见他生气,语气如常。

“徐大人客气,您的诊断怎么会出错了,是子羽刚才过于心急冒犯了。”行了一鞠,这才将人送走。

进了内间,魏诚正为苍子墨擦洗着额上的汗水,见我进来,规矩的正要行礼,连忙让他不必客气,这才在床边坐定,开始细细打量起床上的人来。面色略显苍白,眼角那颗不怎么显眼的泪痣便熠熠生辉起来,闭合上了那双冷冰冰的眸子,此刻的苍子墨显得温稳无害,像个让人贪恋的翩翩公子。

抚摸着那人的面庞,心也静下来不少,开口却是对身后人的话,“殿下为何会走火入魔?”你可别告诉我,身为他贴身侍卫的你会不知道?!

身后之人良久不作声响,装作不在意般的淡淡一笑,嘴角带了丝苦涩,“什么事是殿下吩咐你不能对为我说的?如果真有,那你就当我没问。”像魏诚这种人对付起来只能以退为进,硬来只会适得其反。何况,我敢保证苍子墨绝对不会下那样的吩咐。

果不其然,感觉身后的人犹豫一番后便老实的开口,“殿下什么时候走火入魔的属下的确不知,只是此事和殿下最近查得厉害的‘玉面公子’脱不了干系。”

手指略顿,不露声色的接着问道:“如何说来?”

“殿下前天晚上便是跟踪那人而去的,回来的时候,面色不对,属下也未敢多问。殿下做事,自有斟酌。”魏诚一字语句的作答,算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手上贪恋着指下的肌肤,心下的思绪却百转千回,从魏诚的话中不难猜出,白霏对我说的那些话至少有六七层是真的。

心中却是说不出的庆幸,还好,还好自己当时没有犹豫,解药已经到手了,坚信着眼前的人一定会好起来的!吩咐着魏诚退下,这才掏出怀里的药水来,给苍子墨服下。

中途又为苍子墨擦了几次汗,药熬好被魏诚端进来时,月已中梢。见我脸色不好,平时里中规中矩的人这会儿竟然要我回自己的寝宫休息。我自是不肯的,凭他也奈何不了我,心里面却有顾虑。思前想后,还是呆到了天空微微泛起亮光,见苍子墨气血稍有恢复才离开。

奈何,我自以为做事小心谨慎,却忘了白霏那“玉面公子”不是个明面上的虚称,终究是棋差一招,满盘皆输。

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泫雅阁内,果然找不到消失了一夜之人,心下更慌乱了几分。

“来人!”现下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跑来跑去了。门口出现候着的一青衣丫头,恭敬的行礼,“公主。”

“巧儿人呢?”强打起精神的问道。现在不能让她破坏了我的计划。

“公主找我?”丫头正要作答,门口便出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手中端着才熬好的清粥。这才伸手揉了揉过度紧张的脑袋,吩咐多余的人退下,坐于桌前食用她端来的粥。

“你昨晚去哪里了?”装作无意识的问道,边漫不经心的喝着碗中的粥饭。

丫头候在一边的身体轻轻颤抖,却还是一脸镇定的答道:“奴婢,奴婢见公主与殿下一起,便自行先回了泫雅阁,一直呆在阁内,未曾离开。”论起演戏,她的确太嫩,何况她身上还带着清晨里淡淡的泥草味。

“啪”的一声将碗放在桌上,冷汗连连的丫头立马跪倒在地。

“你还撒谎!昨天晚上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可是为什么……”紧握掌心,亦是不回头看她,声色黯然,仿佛低低自语,“是不是平日里性子太随意,惹你讨厌了……所以你都……”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主子。”感觉衣摆被她死死扣住,声音略带哽咽,“主子对我那么好,我喜欢都来不及。怎么会……”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顿了顿,却是泪如雨下,“是巧儿不对!都是巧儿的错,巧儿骗了公主。巧儿昨天晚上背着主子私自跑到皇后的寝宫里烧纸……巧儿不该做这种后宫禁忌之事,巧儿只是……”

“真的只是去烧纸?”见她急忙着点头,这才欣慰的点点头。“你本就是皇后娘娘那里出来的人,你去为他烧烧香也是人之常情,我又怎么会怪你呢?你起来说话吧。”伸手扶起她的手肘,丫头这才收住了哭声,身体却还止不住的颤抖着。“只是这种事情以后还是别做了,被抓到了少不了要吃些苦头。”

“奴婢知道了。以后不会了。”也不敢看我,自顾自的说着。收起了刚才严肃的神情,我轻轻一笑冲她道:“瞧你这张脸,花成了什么样,还不下去收拾收拾!不知道的还以为本公主虐待下人呢。敢给我抹黑看我不放过你!”说完威胁似的冲他比划比划。

她这才破涕为笑,用袖子擦了下脸,高声道:“是!奴婢这就去!”边收拾着碗离开。只是她这一走,我才发现自己已经累得起不了身了,才一站起,便是一阵头晕眼花,紧接着身体一软倒了而去。昏睡前听闻碗筷破碎的声音,心里不由暗骂,这丫头居然毁坏公物!

昏睡的这一天真是错过了不少好戏,最精彩的当然少不了二太子带了柳家那些个皇亲国戚大闹朝堂,硬是要逼着一国之主将犯人五马分尸。至此,苍宇国母已死之事众所周知。苍宏力保杨贵妃,将她关押冷宫,说事有蹊跷,延后再审。一时之间民声怨起,苍宏顶着个沉迷女色,昏庸无道的骂名,倍感压力。柳家本来在朝中便是有权有势,这会儿闹起来,更是一发不可收拾。当今二太子更是扬言,不惩治凶手,便绝不将自己母亲下葬,终日跪守在灵堂,不吃不喝。

没想到苍子霁还有那么些手段,为了自己的母亲,对付起亲生父亲来也毫不手软,还挺像苍宏那六亲不认的本性!我都不得不说他这事做得那叫一个好!

至于万里江山,苍宏舍不舍得拿红颜来换?我轻笑,自古以来江山美人,从来都是君王的难题。苍宏此人,爱美人不错,可惜,更爱江山。

手抱九天七弦琴,借着夜色的掩饰,临空纷飞,衣裙不见一丝声响。既然,苍宏必会为了保全地位而放弃美人,那我便让他做得更决绝一些。轻身落于龙寝正殿之上,身边是一身黑衣的雨择。熟练的轻启一片瓦砾,便见寝宫之内一片通明,不得让人疑惑,这么晚了难道苍宏还没有睡?

犹豫之际,雨择已经冲我做了个自己先下去的手势。了然的点点头,呆在屋顶上静观其变。雨择的身影才消失了一会儿,便见屋内黑影一闪,谨慎缓慢的朝着龙床上靠近,眼看就要靠近之时,不知从何处跳出来另外三个青衣人,挥箭正冲黑影的胸口而去,来人正是苍宏的三大暗卫。只见,凶险之间,黑衣人险险躲过剑锋,几个来回下来,里面打得热火朝天,同时也是无声无息。见好就收,黑衣人看好时机翻窗而出,随后三个青衣暗卫也追了出去。在漆黑的深夜中,一会儿便消失了无踪。

“怎么,要我带你下去吗?”耳边突然传来温热的气息,回头之间,还未来得及作出该有的反应。便被一只手捏住了下颚,紧接着唇上一阵酥软,被人激吻了起来。意识到自己正被人强迫,便开始挣扎起来,动作却不敢太大,脚下的瓦砾断裂之声必会引起宫里守卫的注意,无奈之际,狠下心来,口中一用力,便是一阵血腥味蔓延,那人吃疼,却不见丝毫要放开的迹象。良久之后,待吻了个够,下颚才被松开,抬头,白霏正摆在一张笑意盈盈的脸望着我,回味般的舔了下嘴唇上裂开的血口,暗红的眸子中却毫无笑意可言。

“你怎么在这里?!”与他拉开距离,擦了擦嘴,微眯起眼睛看着即便是暗潜也穿着一袭白衣之人。手指悄悄的抚上琴玄,静静的望着他等待回答。他眼睛下瞥,仿佛意识到了我的举动,眼中的暗红瞬间更暗沉了几分,却是依旧笑的毫无破绽,不动声色的道:“自然是想你了。哪有人在吃完之后,在本该温存一番的早上便不见人影的?”目光流转之间,已是风情万种,他略作可怜之状,哀怨的嗓音蛊惑人心,“言儿真是无情,抛了旧人,立马就跑新人那里留宿去了!”

他消息倒是灵通!

“白霏,你派人监视我!”几乎是怒不可遏,眼前的人却摆出一副痞痞的样子斜躺在琉璃瓦上,低垂眼睫,默不作声。我倒是忘了,白霏不仅仅是“玉面公子”的身份了,派人监视也不为过,反正我也不差多这几双眼睛,索性一笑置之,面色冷淡,开口问道,“你跟踪我至此,该不会是乘乱杀王来了吧?”

而我,无论如何是不会让你得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