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约法三章?”他一脸谨慎的盯着我。
“就是在我们留寺期间,我们两个互不干涉对方啊,你吃你的鸡,喝你的酒,逛怡红院也没关系,啊!错了,你不逛女人的馆子。反正我呢,就念我的经,祈我的福,咱们两个谁都不打扰对方,怎么样?你可是占了大便宜的哦!”我得意的一笑,趁他思考之际,伸手捞些肉丸子。
“我吃什么玩什么哪轮得到你来管?你少不安好心,父王便是叫我来看着你的,你别耍什么花招。”他像是看穿了我的阴谋诡计般得意,对我的提议更是嗤之以鼻。
“哦,是吗?我有什么好监视的?就算真像你所说的那般,你也可以不住在寺里监视我啊,毕竟我就一弱女子,那么多人守着我,我还能干什么?既然皇上非要让你那么忙的一个人,跑来监视我的话,那为什么你也跟着住了进来?吃个东西还怕东怕西的,一切还得按照寺里的规矩来办事,这不是很奇怪?我看啊,你分明是做了什么坏事,被你父王给罚进来的。”看他想被说中事实一般,挥着扇子像在熄自己的火,一脸气鼓鼓的模样,我轻轻一笑,接着道,“呵呵,被我说中了吧。”
“你少胡说八道,哼!反正我进这里,你和皇兄都脱不了干系!”这家伙真会嘴硬!我就不信让你搞砸了那么多事情,苍宏就真的一点惩罚也不给你?!
闹到后面,他已经被我气得七孔冒烟,战争越演越烈,直至最后,我俩再一次不欢而散。目的达成,我心情上好,这才晃悠着回到自己的院子。巧儿已经将里里外外都收拾得差不多了,靖国寺本来就不便女子入内,贴身丫头当然是越少越好。只因我身份不同,又是代表新一代王朝为苍宇祈福,这才得以进来。
换了身简单朴素的衣服,便去找方丈大师。路上所见之处,除了寺里的和尚便是比和尚还多那么一倍的侍卫。不用想,我肯定是出不了这个寺庙了。苍宏那只老狐狸,可是一点都没对我放松警惕。
轻扣房门,里面传来大师低沉而不失和蔼的声音;“施主请进。”
推门而入,房间正中挂着一副大大的字画,暗黄的字画中央是一个方正的“禅”字,屋子的摆设简单至极,空中充斥着好闻的檀香。
“子羽打扰大师静修了!”我冲正坐在垫子上念着佛经的怀空低头恭敬道。
“无需多礼,公主宅心仁厚为民祈福实乃苍宇之幸,老衲也只是尽些绵薄之力。”他站起来让我随意就坐,这才让房外的小和尚去奉茶。
“大师普度众生功德无量,子羽是特来请教大师佛法的。”打坐于蒲团之上,我恭敬侯教。
怀空也不多问,一切仿似心明如镜,“殿下可曾听闻《大悲心陀罗尼经》?”
“略有耳闻。”
“千手经博大精深,非一日能语,老衲择一而取,选大悲咒为殿下讲解。”
“子羽谢过大师。”
剩下的时间,我便呆在房屋里听怀空为我讲禅,一直到深夜才返还房间。临走时,我对大师附了一首,“大师,以后子羽可以日日来听侯教诲吗?”
“阿弥陀佛,公主严重,老衲随时恭候。”
回到房间,巧儿正在椅子上打着盹,丫头们都从小锻炼,耳力不错,我一回来她便醒了,“公主,你可算回来了,我去端晚饭!”
“不用,我不饿,今天就算了吧。”我倒是忘了,这会儿早过了吃晚饭的时间,直接吩咐道,“打水沐浴就行了。”
丫头边收拾着沐浴的用品,边开始对我念念叨叨,“巧儿就想不通了,公主非要来这种地方干什么?而且还去听那什么大师讲禅到忘了吃饭的地步,真不知道那有什么好听的,要是我啊,早就闷死了。”
我略显疲惫的坐在垫子上,看着她忙碌,无力的接道:“巧儿,我没你们想得那么好。其实,我来此更多的原因是出于私心。”丫头立马一脸好奇的抬头盯着我,我冲她笑笑,“说是为苍宇祈福,其实更多的却是为了自己,希望自己以后能和子墨哥哥天长地久。”见我说得太过伤感,又补充道,“反正呆在王宫里,这一个月也见不到殿下他人,还不如出来了清闲一番呢。”
“虽然巧儿不是很懂公主的苦心,不过,您放心好啦,有情人终成眷属!你和殿下一定会白头偕老的。”巧儿还是那般嘴甜。要是真如同她所说的那般便好了,人偶尔也学学痴人说梦。
故意跑去和苍子霁闹了一番,这会儿他见了我就厌恶之极,整天把我盯得紧紧的,自己又对我避之不及。又得了不少空闲,接下来的几天里,我早上在佛堂里拜佛烧香,下午便跑到怀空大师的房间里,念经和听他讲禅,每每呆到深夜才回。
大师讲的禅学深奥万分,更多的时间里,大师闭目念经,只让我一人细细琢磨。悟到深处往往茅塞顿开,却也哀叹不已。
今日,已经是第五日。
如同往常一般,吃了午饭我来到大师的房中。怀空年岁已高,大多时间都呆在自己的房间中,静修佛法。小心关了房门,我也不再多说什么,像昨日那般走到他的面前,径直跪下。他早知是我来了,却不像往常那般讲禅品茶。反倒神色不动,依旧闭目念经,佛珠在手中不停地转动。
一个时辰已过,房间依然安静。想着离自己约定的时间渐近,终是再也沉不住气,恨恨的在他面前叩了一首,哀声道:“求大师成全!”
空气中传来怀空微不可闻的叹息声,他终于不再念经,面生怜悯,“昨日,你尚可跪了一个下午不吭声,今日这般沉不住气,怕是事情已经迫在眉睫了吧。”
“大师乃是得道高僧,自然不会明白子羽这些凡人的思想,即便大师不会成全,子羽也会尽全力一试。”
“世间对错无常,错亦是对,对亦是错。公主身带佛光,与佛有缘,慧根极深,老衲不得望其项背,公主所做之事,实乃造化弄人,是是非非,真真假假。只是公主执念太深,善恶难辨。然——”他看着我一顿,略带深意,“执念,是一切善与恶的根源。”
耳边有掌风拂过,不时,旁边的书架开始发出“吱吱”的声响,不一会儿,一条幽深的隧道出现在书架之后。
“子羽谨遵大师教诲,叩谢大师成全。”说完又是一叩首,起身之时腿不免有些发麻,站不大稳。
靖国寺作为苍宇的护国寺,不可能没有地宫隧道,而当代主持大师却是唯一知道隧道所在之人。既然我找之不到,只好求之于人。怀空向来慈悲为怀,能眼睁睁看我昨日跪了半日,已是不易。今日,无论如何,我都要下山出去。
如我所料,怀空指引的那条幽深隧道果真通往山脚。其出口便在一废旧的院子里,想必是以前居住在山脚,修行僧人的专用之地。而我现便处于院子旁侧的枯井之中。
奈何眼下,我心中却哀嚎不已。不带这么整人的!出口在哪里不好,偏偏在这没个人影的枯井里,我又不会飞,又不会跳的,我怎么出去啊!前面走得一路顺风,哪知到最后却遇此困境!
正在绝望之际,外边传来人声。
“公子,那水泡起来怎么样?”一个略带稚气的娃娃音传来,他口中的“公子”便轻笑一声,光听声音便是韵味十足,是个懂风雅的男子。“嗯,还不错!‘温泉’本就十分难寻,也只有苍宇境内才有那么一两处,今日我们能得此佳遇实乃天公作美。其自带强身养颜之效,算是个一举两得的游玩佳地。”
“那公子以后可要多来泡泡。”娃娃音掩饰不住的一口接道。
“秋水,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在你拍马屁的时候,眼睛别一闪一闪的,那样会很容易被人发现你别有意图。”男子的声音蛊惑十足,不一丝怒气。
“啊?哦,居然被公子看出来了啊!啊哈哈!”想象得到这人在说这话时,还边摸着脑袋的傻样。
“你要去便快去吧,我在这边晒晒头发。”被叫公子的人吩咐道。
“谢谢公子,秋水会很快就回来。”随后便是某人飞快消失的脚步声。
头发直接擦干不就好了,还要用太阳晒的?对于那位公子,我真是佩服不已,心下虽抱怨,却还是庆幸有余。
我也不会总呆在这井里,放着那么好的机会不出去吧?
正琢磨着叫外面的人帮忙把我给弄出去时,头顶上却适时的传来那位公子的声音。
“姑娘,你还有在那里面躲多久?下面很好玩吗?”他问得懒散,很明显一开始便知道我的存在。
抬头看向井口,阳光有些刺眼,只看见他黑压压的身子投下来一片阴影,其他的什么也看不大清。管他什么人,先讨好再说,我歉意的冲他一笑:“那个,公子,我不小心掉井里面了,能不能劳烦你拉我出去啊。”立马摆出一可怜兮兮的模样。
“呵呵,没想到在这荒山僻野的,在下还能在井里面捡个小美人出来。看来,今日上天待我不薄。”说完我眼前一暗,一个人影便从上而下,直跳入井中。
我心下暗叹,心也随着那人的降落而沉入海底。原来这个叫“公子”的比那侍童还要傻上一些。
现在可好!你人都下来了,谁拉我上去?
我还没见过哪个轻功高得可以直着往上飞的。刚一抱怨完,下一秒,便感觉腰上多出一只手来,我脑中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就华丽丽的发生了。
等我脚落了地,才恍惚着想起刚才发生会不会是错觉?还是说,世上真有武功高成这样的?!或者,他也和冥灵一样?我开始疑惑的打量起眼前的人。
细长的眉宇不似苍子墨那般斜飞入鬓,而是稍带点弯弯的弧度,如同一幅细细勾勒的水墨画,充满了诗情画意。细眉之下是一双细长的桃花眼,韵味十足的含情脉脉,最要命的是精致的鼻子下那无笑自带的薄唇,刚泡了温泉的关系,此刻水润性感得要命。此刻的他衣衫微敞,露出里面晶莹剔透的肌肤,修长的手指正整理着自己墨黑的秀发,蛊惑人心。
妖孽!忍不住暗骂一声。如果说苍子墨是那种美得让人不可侵犯的人,他便是美得让老的少的都心生邪念之人。饶是我这种见惯了苍子墨那种姿色的人,都被他弄得迷迷糊糊的,真可谓不得不承认的事实,这下此人是真和冥灵一类的了。
虽是假人皮,却是真绝色!
见我半天不说话,他倒是自顾自的弄好了自己的着装。再风度翩翩的踱步到我面前,媚眼波动,薄唇微翘,顿时邪气横生。是的,不用怀疑,这绝对是在放电的行为,调笑道:“在下白霏,不知姑娘芳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