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会忘了呢?青铜面具男的身边还有这么一只怪兽!
那腾蛇飞舞而起,眸中带着血色光束,口中叼着一个人,那人的前半边身子已然没入了它的口中,掉在外面的是那人的双腿,平日里,本是健硕的男人的腿部,在此刻却似风中孱弱凋零的花瓣,在一片枯黄中巍巍颤抖。
田秋香眼见着腾升将那人生吞活剥了去,而它的唇边横流着的却是那人的鲜血,如此情景,让她胃中瞬时翻涌了起来,可是,不待她恶心完毕,却见那蛇竟是压下腰身朝逐月奔了过去,逐月许是因着之前已打斗了一场,灰色的衣衫之上破烂不堪,到处都有血渍招摇。
“不要!”
田秋香见状,一个提气飞掠至了逐月的身前,竟是只身拦在了他的面前。
逐月见一人影疏忽而至,一旦看清,他本能地抬手想要将她挥开:“你让开!”
这世间,哪有女子挡在男子面前的?此事若传了出去,就算是死,他也没脸见乡亲父老。
田秋香转回头狠地一瞪,却是岿然不动地拦在了他的面前,那腾蛇见田秋香飞身而挡,旋即一个压身朝她攻击而去,却在它的舌头快要触及到田秋香的脸颊时,只听一声厉喝旋即传来。
“莫要伤她!”
腾蛇闻言,腰身旋即一个翻转,越过田秋香朝她后方的逐月攻击过去。田秋香见状,竟是再度朝后退去,将逐月生生拦在了身后。
她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扔到逐月手中,随后说道:“这是解你们王爷身上之毒的解药,拿着!”
逐月眼眸一瞪,俯身将那药瓶接下,还未看清楚药瓶上的字样时,却听女子的声音在前方传了出来。
“你不过想要抓我而已,这些人都是无辜的,你莫要再伤害他们,我同你走便是,否则我便一掌结果了我自己。”
逐月听闻,眼神一颤,果真发现田秋香运力于头顶上方,一副想要往下倾轧的模样。
青铜面具男见她拿性命相要挟,隐于面具下方的眼眸眯了眯,沉默一会儿后便朝腾蛇说道:“停下。”
那腾蛇闻言果真直起了身子,两边扑扇的翅膀也微微收缩。
田秋香见状,缓缓前移,逐步向青铜面具男靠近,待到差不多只有两步之遥时,青铜面具男忽然发力,一个飞跃便将田秋香擒于掌中,再来便是带着她飞身直上腾蛇粗壮的腰身。
上得它后,那腾蛇便展开翅膀,直冲云霄而去。
“王妃……”
待那腾蛇飞上青天之后,逐月似是才反应过来一般,唇边竟是缓缓溢出这么两个字眼。
怔愣须臾,他猛地惊醒过来,他转头问道:“王爷呢?”
他身旁瞬时聚集了许多侍卫,那些侍卫皆颔首道:“属下不知。”
“还不快去找?”逐月瞬时皱了眉头,发起脾气来。
“是。”
众侍卫得令后便四散开来在王府里分头寻找起来。
逐月揉了揉肩,暗自舒缓了一下气息,转头准备寻找王爷,然而,当他刚一转头时却见身旁竟是蹿出一抹紫色的身影。
“追日?”逐月以为是追日,遂开口询问起来。
来人在逐月面前晃了一下后便飘然落在了他的面前,他一旦落地便负手而立,有些急切地问道:“南宫景轩在哪里?”
逐月抬眉看了看来人,发现此人穿着一袭紫色锦袍,手中握着一把绞绫丝玉骨折扇,端的的是俊逸非凡,不过,俊是俊,可那面容却是极为陌生的,他是谁?为何直呼王爷的名讳,还喊得那般地理所当然?
“你是谁?”逐月眉头蹙了蹙,疑惑地问询出声。
君离俊眉一蹙,不想回答他的话,只问道:“南宫景轩他到底在哪里?”
“你找我家王爷做什么?”
君离只嫌他话多,遂掀了衣摆准备自己寻找,可是,身为王府的侍卫,逐月怎会让他就这般堂而皇之地搜寻呢?他把王府当成什么地方了,这里是他想搜便能搜的么?
逐月一个跃步行至君离身前抬手拦住他的去路,严肃道:“站住!这里是靖王府,不是阁下能随便出入的地方。”
君离懒得跟他浪费唇舌,因着他轻功卓绝,几个起落竟是消失不见了,逐月见状眨了眨眼睛,全然不敢相信世上竟有轻功如此厉害的人。
因着职守,逐月依照君离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君离在王府之中翻找了一个遍,终是在酒窖外停了下来,他见酒窖门外守着一名侍卫便抬步上前而去。
“你是何人?”侍卫见来人想要直入,遂持枪拦住了他的去路。
君离手指一挥便将他手中的长枪弹飞而去,那侍卫也因着君离弹来的力道而朝旁退出数步,终是撞击在了旁边的墙壁之上,君离没有理他,随后撂了衣摆进了酒窖,酒窖之内弥漫着冲天的酒气。君离似都有些忍受不住地在身前扇了扇,可那酒窖本就是密封之地,如此扇动却是根本就不能将酒气去除。
他迈着步子,眯了眼朝内步步深入。
逐月很快便尾随其后,当他到得酒窖门口时,他将那侍卫扶起,问道:“王爷可在里面?”
“嗯,不过有一个身穿紫色衣服的人进去了。”
逐月放开他身也跟着进了酒窖。
君离在迈出数步后便在一个酒坛子旁边找到了已经喝得熏熏然的南宫景轩,他看着南宫景轩那番模样,俊眉深深地拧在了一起,念寒初上西华山那年,他还是一个眉头锁着阴郁的少年,后来在山上待得久了,眉宇间的那抹忧愁方才淡淡散去。有多少年了,他未曾见过念寒消沉若这般,想来此事对他的打击还不是一般的大。
他知道念寒此刻的心情肯定不好,不过,就算他再不好,他今日也一定要将田秋香带走。
“念寒。”
君离垂了眸,浅浅唤道。
南宫景轩虽已喝了一坛子酒,但是,他的闹钟却依旧清晰一片,只因那刻骨铭心之痛,那痛楚就似淬了毒的针,每当他开始麻痹时,那针便对准他的心头,狠狠地刺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