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秋香自从见到他的样貌时便一直微张着嘴愣在原处。连带着马骚味的马尾扫在她柔嫩的脸颊之上也没能让她回过神来。
她之所以惊诧,原是因着方才那目光的一触,目光相触之际,让她看清楚了马上男子的容貌,他一头墨发齐束于顶,上戴一根黑玉簪,眉宇似刀削,眼眸中冰冻万年的霜雪虽然很冷,但是确是为她所熟悉的,那是一双让她永远也忘不了的眼,那双眼,是她出到异世之后看见的第一双眼,而它的主人,便是冰块男四师兄念尘。
一想到念尘对他见死不救,还拖着她在雪地中划了数丈,甚至用力去掰她的手指,田秋香只觉得憋闷异常,胸中一口气倏然而至,让她有些无法呼吸了。
“啊——贱男!贱男!”
这个该死的念尘,她刚一穿越时,他就掰断了她的手,让她疼了几天几夜,后来又在他身上泼冷水,而她救了身中寒毒的他,他竟是连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她究竟哪辈子招惹他了,她这辈子是来还他债的么?
田秋香抬起双手,因着方才握住马尾用力过猛,掌心之上已经出现了几(看不见是不是几)数条瘀痕,寒冬腊月里,霜雪一侵,更是只觉疼痛入骨。
“好痛!”田秋香颤抖地抬手,拿至唇边口中哈气,希冀可以使得疼痛能够减轻些许。
田秋香一面哈着气,一面抖索着身子在官道上行走起来,而今已然月上中宵,看来今夜怕是下不了山了。
她该怎么办?
田秋香思索着往前行去,不一会儿便觉身边马蹄声阵阵响起。
田秋香眼眸一眯,便知定是方才那堆抓她的人赶了过来。
她眼眸眨了眨,调整了一下呼吸,旋即面不改色的朝前行去。
十几骑铁骑呼啸而过,转瞬便到了田秋香的跟前,为首的士兵见前方有人行走,旋即拔出腰间佩剑,朝下方一指,挡住了田秋香的去路,他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画像,在田秋香面前抖落,低声喝问道:“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田秋香缓缓抬眸,借着月光朝那画像上凝睇了一下,只见画中女子梳着单髻,眼见似拉链一般细小,鼻子扁平,嘴巴薄削,最弱她眼跳的是脸上竟然还点了几个麻子。
靠,老娘有这么丑么?
田秋香不禁暗骂出声,不过,她的脸上却是波澜不惊,风平浪静一片,她仔细看了一番那张画像后,旋即抬眸看向马背上的士兵,摇头道:“我没有见过此人。”
田秋香以为自己换了一张容颜便可以顺利逃脱,然而,她却低估了她本来这张容颜所带来的震撼力,而今她身穿一袭浅色里衣,脂粉未施,清淡似柳,于雪中盈盈而立,自是芳华无限,而她的这一抬眸却是凝住了众人的视线。
燕北女子多英姿豪放,而那弱柳扶风的南方女子,这些兵士们却是鲜少见过的,当他们看见雪地里这一美艳女子时,皆瞪大了眼眸,惊叹道:“好美的女子!”
田秋香闻言,旋即垂下了头,心下暗叫不好,她怎会忘了男人的劣根性呢,而且,又是这样终日只能靠偷腥度日的禁欲御前士兵。
“如若官爷没什么事,我便告退了,家里人还等我呢。”田秋香朝马上的男人们施了一礼,鸵鸟般地朝后转去,认为这些男人因着有任务在身会放她一马。
然而,当她刚一转身,却听见一士兵戏谑道:“小娘子,这么冷的天,要不让爷送你回家?”
田秋香闻言,唇角抽搐,心下大骂出声。
“呵呵……”
那士兵的调笑声后却听得一众士兵扬首大笑起来。
“不用了,多谢官爷了。”田秋香狠狠压住想要咬牙切齿地冲动,仍旧有礼数地朝他们说道。
她的手缓缓伸至袖口之中,心里盘算着如果这些想要乱来,她应该如何在他们身上下毒。
“小娘子,别走啊……”
那些士兵就是有意调笑,深夜的山林之中,好不容易遇见这么个绝色尤物,他们怎能就此放过呢?
说话之际,那些士兵翻身下了马,朝田秋香猥琐地走了过去。
田秋香拽进了袖口中的药瓶,正蓄势待发之际,却觉身后忽然想起了拳脚之声,她旋即藏好药转身朝后望去,却见那些士兵此时已经全然躺在了地上,他们各个捂脸或捂肚,脸上神情痛苦。
“啊,谁踢爷来着?”
“滚出来受死!”
田秋香嘴唇微张,思索着哪里来的无影脚,竟是将这些人踢成这般摸样。
然,还来不及思索过细,田秋香只觉得腰间一起,下一秒钟,她整个人已然腾空而起,一阵天旋地转之后,突然坐在了马背的后面。
没错,她的方位感一点都没错,她是坐在了后面,一个男人的背后。
这叫救人么?
为什么那些英雄救美的桥段用在她身上时,总会出现各种纰漏呢?
那些救美的英雄不都是抱着美女的腰身,几个旋转之后将美女放在自己的前方圈起来呵护的么?为什么到她这里,就换成坐在马屁股上了?这个人不知道马屁股坐着,很不舒服么?
“抓好了!”不待她反应过来,却听一阵冷冷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话语之后,马蹄翻飞,似雷电般朝前闪了出去。
田秋香身子朝后一扬,险些坠落马背,她情急之下,身子朝前一俯,一把圈住了前方之人的腰身,那人在感到自己的腰际被束缚之时吗,在策马的同时,伸手掰起了田秋香的手来。
“我要摔下去了,你不让我抓这里,你让我抓哪里?你该不会又让我抓住马尾巴吧?”田秋香咬牙切齿地在念尘背后尖叫出声,围住他腰身的手更是紧了一分,不让他再有机会掰开。
从马背上摔下来,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小命要紧啊,什么形象啊,就算了吧!
念尘不懈努力地掰着田秋香圈住他腰身的手,可是,由于田秋香缠得太紧,让他终未得手。是以,只能愤愤然地策马朝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