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这种见鬼的情绪波动,获得满足后顿时烟消云散。否则他还真不晓得该拿自己怎么办?纯净的灵魂再稀有,也不至于让他兴致勃勃的玩弄才对……
「大概?」
好一个充满不确定感的古怪答案。
但是穆亚明智的没有纠缠着要打破沙锅问到底,他只是想着既然都走过来了,有人相伴总胜过独自傻站,索性和洛特待一块,共同仰望那轮银盘在黑夜的舞台上,尽情展现独属于它的阴柔媚态。
于是,一高一矮两道身影,就这般静立在同一条斜线上。
双方谁也没有主动开口说话。
洛特是根本不想,穆亚则是不晓得该拿什么当话题,反而让夏虫的鸣唱占了现成便宜,天地均成为牠们音乐发表会的表演台。奇怪的是,这样格格不入的僵局,两人仍硬是坚持着为了某个不知名的理由而偏执。
直到一个钟头后,洛特方才低哼一声,首次用带着笑意的嗓音开口:「你有足够的耐性,可惜缺乏与之匹配的狠心。」
「我不需要狠心。」穆亚正色。
「所以你的剑染过血,你的手中却没有人命。」明明不必看也能够察觉穆亚心中的不苟同,洛特却自顾自地说着:「不管你的理想是什么,只要你手中一天握剑,你就得明白剑、明白兵器的本质──兵器,等于凶器。」
穆亚这下子不止眉心纠结,连唇畔的微笑也不知不觉收敛。
只是他的反应,不代表他欲反驳洛特的言论。
明白来讲,洛特点明的地方正是他一直感到矛盾的所在──他渴望用自己的剑,保护他想要保护、需要保护的人与物;然而他也清楚,剑术老师隐约暗示的「兵器本质」是什么。剑,尤其是一柄锋利的剑,不想变成摆设,便终有吞噬人命的一天。
骑士的剑,无疑属于后者。
生、老、病、死是人生的循环,饮血开锋、杀人夺命也是一柄剑必经的旅程──不管剑的主人使用何等冠冕堂皇的藉口,杀就是杀,再多掩饰也遮不住它的血腥残酷。
平心而论,要个十二岁的孩子正视这个问题,未免言之过早。即便骑士学院的新生中已有人尝过当刽子手的滋味,想必也仅仅是少数特例。
可惜魔族并不适用这套理论,他们在满五岁的时候就得面临第一次优胜劣汰的生存考验,学不会杀戮,必将成为他人屠刀下的牺牲品,心慈手软的魔族小孩几乎没有长大的机会。自然,在这种环境里爬到目前位置的洛特,脑子内的教育理念肯定与人类大相迳庭。
十二岁学杀人,太早熟?
错!在魔界那叫作「发育迟缓儿」。
「需不需要,今夜自会分晓。」
事实胜于雄辩,堂堂魔界元帅素来不喜无意义的口舌之争。
倒是穆亚没料到洛特连一点争论的意思也没有,和学院的同学反应完全两极化,害他酝酿有一会的舌战台词没了用武之地,颇为不适应的张口结舌好一会,方才讪讪收回表情,心中却泛起诡异的违和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