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盟军的空降存在不少问题,但仍起到了在登陆的最初时间里夺取至关重要的交通枢纽、桥梁、海滩、公路、摧毁德军炮兵阵地、破坏德军防御的稳定性、牵制德军预备队的作用。他们在敌后的英勇拚杀在战略上使德军处于被动局面,为登陆的胜利创造了有利条件。但这种在敌后的孤军深入使盟军的空降兵损失很大,是整个诺曼底登陆战役中唯一能和著名的“血色奥马哈”相提并论的盟军遭受到重大伤亡的作战行动。但正像温特斯所说的那样,空降兵的职责,就是在战役刚刚打响的时候,“故意”到敌人的包围圈中去,在完成战略任务之后英勇地突围,作为步兵,继续与其他部队一起战斗。AIRBORNE,一个象征着勇敢和刚毅的单词,属于这个部队的每一个战士,都是真正的英雄!
三、兵不厌诈
雷达是第二次世界大战初期出现的新“玩意儿”。
到“霸王”战役发动时,盟军对其的运用已经“炉火纯青”了。
这是世界战争史上,第一次有目的运用科技手段进行大规模的“电子战”。
为早日发现盟军进攻欧洲大陆的大规模军事行动,为及时给防御的德军提供情报,德军在建设“大西洋壁垒”的同时,还建立了一套能覆盖整个从挪威到西班牙海岸线的雷达网。在预计盟军登陆的重点地段法国西北部,雷达站高度密集,几乎每隔十几公里就有一个大型海岸雷达站。这些雷达站还与设在内地的雷达站互相联网。这些雷达站均属德国空军,主要探测盟军的飞机活动情况,纳入防空体系中。
德国海军为专门对付盟军舰艇和海上登陆,还在法国西北部专门建立了许多探测距离为五十公里左右的对海雷达站。有了它,英吉利海峡盟军舰船的活动情况尽收眼底。
盟军对德国人的雷达站情况也一清二楚,为此制定了周密计划,并成为“刚毅计划”的一部分。
按此计划,在诺曼底登陆日前一周,盟军出动空军对德国海军的十个探船雷达站进行了系统精确攻击,全部炸毁,让其不起作用。其余的暂不作处理,让其工作。
6月5日深夜,盟军实施第二步行动,有选择地留下几个雷达站后,对其余的实行干扰。留下的几个不受干扰的雷达站全在塞纳河以北,是德军十五集团军防区。其目的是让这些雷达站能探测到盟军由十二艘带有防空气球的摩托艇模拟的假登陆舰队。其中八艘摩托艇活动在加莱对面离岸十四海里的洋面上,其余四艘则在巴夫勒尔角以东六海里的洋面上游弋。
为配合摩托艇造假信息活动,盟军还出动了一百余架飞机,进行支援。这些飞机在海峡上空不停地转圈飞行,每转一圈便投下一批叫作“窗子”的金属铂制造的干扰包,每转一圈便调整一次飞行轨迹,使其在雷达屏幕上产生出类似大批舰队一步步靠近海岸的图象。
同样的手段,也使用在远离诺曼底的布洛涅地区。
奇迹发生了。
当盟军大批舰队在6月6日1时到4时向海滩接近时,海面上没有一架德军飞机;当盟军空降兵部队于当时凌晨越过诺曼底进入预定空降地点时,德军也没有一架飞机起飞拦截。
原来,盟军让其工作的德军九个雷达站所报告的假情况,已把德军能作战的飞机都吸引过去了。
盟军空军的另一项欺敌活动也大奏其效。
这个任务是由八个空降兵做的。在盟军大批空降兵进入法国之前,最先进入法国的是几架带有二百名假伞兵的运输机,这些假伞兵比真人小一些,全由橡胶做成。
6月6日零时十一分,八名真伞兵分成两组,每组四人,先后降落,随后二百名假伞兵也从天而降。假伞兵离机开伞后,所带的假手榴弹落地爆炸,这些假伞兵身上也装爆竹引线,落地时引线被触发发生爆炸,而且此起彼伏,络绎不绝。
与其同时,已先着陆的两组真伞兵,也打开各种电子设备,播放出了先录制好的枪声和炮声,部队运动的脚步声,士兵的咒骂声和指挥官下达命令的声音。估计声势造得差不多了,这些伞兵开始转移,再制造一场假象。
空投假伞兵的范围很广,德军B集团军的防线上,到处都有发现“盟军伞兵”的报告,B集团军司令部和西线德军司令部的地图上也布满了伞兵标记,很长时间辨别不清事情的真相。而且部下一会儿一个电话,一会儿一个报告,电话与报告往往互相矛盾,各级司令部不知所云,整个夜间,德军对情况一直不明。
最有决定权,也最紧张的是B集团军司令部。整个法国海岸都归他们防御,可此刻拿主意的人还在赫尔林根。在集团军参谋长的主持下,幕僚们盯着地图上发现伞兵的地点,看着雷达站送来的盟军舰队正在逼近加莱的报告,拚命地研究判断着。这是大规模登陆作战吗?其目标是诺曼底,还是加莱?是真进攻,还是佯动作战呢?幕僚们经过一番争论,达到的结论是:比讨论研究之前更加糊涂。所以,当西线总司令部的助理情报组长戴尔丁巴哈少校向B集团军要前方情报时,所得到的回答是:“参谋长认为局势平静。前述报告所指的空降部队,可能是轰炸机上的跳伞人员。”
事实上,真的空降兵已经到了,世纪性的诺曼底之战就要打响了。苏联人从1941年就提出要求,美国人奔波两年,英国人长期拖延但终将进行的“霸王”行动终于揭幕了。
四、大反攻的揭幕
盟军在海面、电磁空间、空中向德军发动了强大的攻势。
海面上成百上千艘战舰冲破重重的迷雾,从英格兰南部的各港口出发,先驶向怀特岛南面代号为“皮卡迪利广场”的海域。在那里依据登陆的5个海滩编成5个登陆突击编队。
每个突击编队又有自己的5条航道。所有的舰船将沿着各自的航道朝向诺曼底半岛前进。它们排列着整齐的队形在波涛汹涌的海中急驶,横排达32公里宽!
参加诺曼底登陆的战舰有:英国和加拿大战舰共143艘,其中战列舰4艘、巡洋舰21艘、驱逐舰116艘和低舷重炮舰2艘;美国军舰共46艘,其中战列舰3艘、巡洋舰3艘和驱逐舰40艘;其他盟国海军的巡洋舰3艘和驱逐舰8艘。这里不包括数量巨大的各型输送船只和保障船只。
行驶在最前面的当然是扫雷舰艇。
在整个舰队出发前夕,为了保证严密的协同作战和准确的时间选择,盟军海军司令拉姆齐海军上将亲自指挥东部和西部两个特混舰队的第一阶段扫雷。
为了防止德国空军飞机和海军E级艇可能布设的大量延期水雷造成的危害,对海峡中英国沿岸的航道进行了清扫,对从怀特岛经过海峡中心线直到登陆地域的换乘区各航道也进行了清扫。
5月31日夜间至6月1日凌晨,布设了10个水下音响浮标,以便为每航道扫雷时提供准确的起点。5个登陆编队各分配到两条相邻的宽约370米的航道,每条航道都设置了灯标标志,各灯标的间隔约为2公里。这些灯标是紧跟在扫雷舰艇后面的英国海军巡逻艇布设的。
进行这一庞大的扫雷工作,需要同时出动245艘舰艇,还要有10艘备用的,以防意外。
风仍然刮得很猛,离岸越远,海浪越大。
此刻,成千上万的盟军战士正紧张地蹲在一艘艘战舰里,在起伏不定的海面上,上上下下颠簸着。那些晕船的战士,只好取下钢盔接着吐出来的秽物。
出发时每一个士兵都得到了一份由欧洲战场盟军最高司令艾森豪威尔将军亲自签发的进军书:
盟国远征军的陆、海、空三军将士们!
你们就要出发去参加为之奋斗了许多个月的“伟大的十字远征。全世界都在注视着你们。全世界热爱自由的人们,时刻期望着你们,并不断地为你们祈祷。你们同其他战线上的英勇盟军和战友一起,一定会摧毁德国战争机器,消灭纳粹对欧洲被压迫人民的残酷统治,保障我们自由世界的安全。
你们的任务不是轻而易举的,你们的敌人训练有素,装备精良,作战顽强,他们将要殊死搏斗。
但今年是1944年了!自从纳粹在1940年至1941年获得胜利以来,形势已经大变。盟军奋不顾身、英勇作战,已使德军遭到惨重失败。我们的空中攻势大大削弱了敌人的空军力量和地面作战能力。我们的国内战线,在武器和弹药方面给我们提供了绝对的军事优势,并给我们准备了可以随意使用的大量受过训练的后备部队。潮流已经改变了!全世界自由的人们正在共同走向胜利!
我对你们的勇敢精神、忠于职守和作战技能深信不疑。我们必将赢得完全胜利!
祝你们平安!让我们大家恳求全能的上帝为这个伟大而光荣的事业祝福吧!
尽管海上的条件十分恶劣,但是,将士们仍坚定地从这里出发走向战场,去面对德军海岸上钢筋混凝土工事中的巨大的加农炮,去面对他们将要战而胜之的德国庞大的坦克部队。
的确,就在今天,盟军为反抗德国法西斯、解放欧洲大陆而开辟的第二战场翻开了辉煌的一页。
整个人类期盼已久的大反攻终于开始了!
6月5日夜间至6日凌晨,德军E级艇没有进行例行巡逻,因为德国西线舰队司令克朗克海军上将认为天气无论对他们还是对盟军都特别不好,那天的海潮”不适合“登陆。
在盟军发动诺曼底反攻的夜里,盟军空军散发了四处飘散的、人们称之为”金属干扰带“的锡箔片,造成一支舰队正在第厄普附近海面向东驶去的假象,使德国人所剩无几的几处海岸雷达站受骗上了当。
盟军小型舰只也同时向布伦、第昂蒂费尔角和巴夫勒尔进行了三次强烈的电子干扰,给德军雷达造成一种错觉,好像大批部队正在向上述地区进发。这些佯攻手段非常成功,使盟军的第一批登陆编队向敌岸前进了很远之后,敌人才弄清了它们的编成。
为了盟军即将在德军认为不宜于进行大规模两栖作战的诺曼底半岛登陆,盟军的佯动计划真可谓别具匠心。
五、勇敢的登陆者
进攻诺曼底的最初登陆者是一万八千多伞兵空降兵部队,其中的几百名伞兵引导员更早一些降到诺曼底。
午夜过后不久,由一百二十名美国伞兵组成的引导队就从空中飘落至瑟堡半岛上。他们的任务是在半岛的一百三十五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标示“降落地点”,为大批空降作准备。
由于德军高射炮火猛烈,运输机不得不左避右闪地规避炮火,结果规避的偏离了航线。一百二十人中只有三十八人降落在预定地点,其余人落到离目标几公里以远的地方。这些先遣队员们牢记他们长官的告诫:“在诺曼底降落之后,我们的友军只有一人,那就是上帝”,在这一信念支持下,他们拼命确定自己的方位,然后,迅速接近自己的指定位置。因为时间不等人,还有一个小时,大部队机降就要开始了。
远离美军八十公里的六十名英国先遣队员的遭遇甚至还不如美军:
两名英国伞兵在黑暗中飘飘悠悠地降落在德国少将约瑟夫·拉赫尔特师长指挥部前的草地上。听到响动,这拉赫尔特毫不怠慢扭亮电灯就冲了出来,两位英国人赫然立在眼前。
一瞬间,双方都大吃一惊,眼睛瞪的大大的,还是德国师长先反应过来,打破短暂的沉默问话了:“你们是从哪里来的?”一个伞兵露出不速之客的歉意答道:“对不起,长官,飞机故障,我们只好跳伞。”
师长惊慌闪进总部,这两人由他去吧。
惊恐之余,师长抓起电话机,大叫“快接十五军团司令部”,就在他打电话之时,英、美空降兵降落地点也是鳞光频闪,降落标志已经发出信号了。
在大批机伞部队降落中,每个人都有毕生难忘的经历。一个叫雷蒙·巴顿的二等兵,降落过程中,一阵风把他挂在离地五米的树梢上。一时间,无法下来,只得像个钟表摆钟似的,在风中来回飘动。刚摸到刀想割断伞绳,忽然听到枪声和沙沙的脚步声:想反抗,自动步枪不知掉到哪里了;想逃跑,还挂在树上,脚再有力,也用不上;等死还不甘心。怎么办?装死吧!于是乎他大气不出,四肢无力的耷拉下来,活像一个吊死鬼。此招果然灵验,脚下的敌兵对他理也没理,走开了。他连忙割断伞绳,找到了部队。
还有更奇妙经历的。有一个队员降落在花棚暖房的顶上,下落时双脚一使劲,玻璃棚顶出现一个大洞,碎玻璃拼力向四周飞出,唏里哗啦是响声一片,响声还没停,刚着地就一溜烟地窜了出去。
另一个队员的降落地点那可是绝了,他“掉进存心想跳都不会那样准的一口井里。”好在是伞网在井外,他抓着伞绳一步步爬了上来,全身安然无恙,拍拍挂了一身的青苔,若无其事地走向集合地点。
有这样好运的人不多,大部分人是不幸的。
降落当时,天空云层厚厚的,又有大雾,地面德军的高射炮也不甘示弱。提前到达的先遣队有的未能找到着陆区,无法布标志物,有的找错了地方,标志物指示的也就是错误的方向。就飞行员说也出了不少错误:有的飞行员看到地面有炮火闪动,就急忙规避,忙中出错,偏离了航线,飞过了着陆区;有的飞机进入着落区,飞行速度太快、高度太高,是规定时速与高度的几倍。结果是:空降兵像天女散花撒落在瑟堡半岛上,两个师的美军空降兵降落到预定着陆区的不到一个团。包括无线电发报机、反坦克炮,吉普车等在内的全部装备损失率达到百分之六十。
更不幸的是损失了大量士兵。有些士兵,由于过早开始跳下,结果落到隆美尔布置下的泥地陷阱中。这些人负重过多,落进陷阱,就甭出来。有的人竟淹死在只有六十公分深的水里;还有的眼睁睁地看到几步之远的干陆地,但就是无法自拔,逃出这吃人的陷阱。到现在为止,在诺曼底东西两线有多少人死于此地,都没有查清楚。
那些跃出飞机舱门过晚的士兵,迎接他们的着陆地点是英吉利海峡中汹涌的海水,这更是有去无回。
有一个叫路易·梅拉诺的士官,降落在“注意地雷”的信号就在眼前的海边沙滩上。他是这架飞机第二个跳下来的,他在海滩上气还没喘匀的时候,就听见远处传来几声绝望的叫喊声,原来这是在他之后跳下的同机十一位战友,他们都被英吉利海水吞没了。
梅拉诺一看,同伴战友死了,便不顾是否有地雷,赶紧跑吧。他穿过铁丝网,朝矮树丛中走去,赶到跟前,看到在他之先跳下的那个同伴钻了进去,他来不及打招呼,又径至向前跑去。当他攀上石墙就要进入敌人海岸防线之后时,身后传来一声悲惨的叫声,回头一看,那个同伴的藏身之地,已被火焰喷射器喷射出的火焰吞没,他知道,这个同伴也没命了。同一架飞机来的,只剩下他一个人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