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都市爹妈来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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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爹妈来恋爱(于佳)

序章 能为你去死的男人

略过熟悉的长廊,严悔停在田园式家宅的门口。照规矩是要脱了鞋,赤脚踏进去的。他还是按照自己的规矩,将黑皮鞋踩进了原木地板上,烙下一个个属于他的脚印。

屋里早已坐满了兄弟们,通通赤脚席地而坐。他穿在脚上的皮鞋更显得刺目,引来一阵侧目,独独少了这间宅院唯一女性的目光。

“阿悔,怎么到现在才来?”

黑哥发话,严悔并不觉得紧张。混了这么多年,任何事也引不起他的紧张。在道上混,命都可以不要,还有什么东西会拨动他的神经呢?

那个涂了紫罗兰眼影的女人很想从他冷漠的视线里找到答案。

严悔抽出一支烟,身边的小弟立刻晾出打火机为他点上。大概就像小弟这么大吧!严悔开始吸烟,那时姐还没死。

姐死后,烟成了他唯一的伴侣。

所以,他并不孤单。

帮里有那么多兄弟,而严悔出任务,一直都是一个人。他总是告诉黑哥,他不习惯与人搭档,就连黑哥,带他出道的黑哥也没有跟他一起行动过。

这让黑哥有时候觉得,严悔——这个男人,并不是他能够控制的小弟。

不管有多少人警告黑哥,最好趁早把严悔干掉,免得日后养成大患,但黑哥都没有向自己兄弟下手。不是他仁慈,是他有掌控严悔的法宝——那双用涂着紫罗兰指甲油的手夹着烟的女人——他的妹妹。

黑哥知道,像严悔这样凶猛的野兽只有美丽的女人能够掌控他,尤其是像阿粉这样懂得利用美丽的年轻女人。

看着吧!从进门到现在,虽然严悔都没有看阿粉一眼,可黑哥相信他已经被阿粉散发出的气息控制住了。

黑哥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现在,可以进入正题了。

“最近,我们在东城的生意被爆男他们抢去了很多,他们还借口砸我们的场子。这口气我无论如何咽不下去!各位兄弟,谁愿意代我去把爆男那伙人摆平?”

爆男那伙人最近猖狂得不得了,不仅势力迅速膨胀,连武力也跟着强大起来。既然黑哥不肯亲自出面,就是还不想跟爆男那伙人挑明了干。换句话说,这次的行动不仅没有后援,一旦出事,连个出面摆平的老大都没有。

谁愿意找死?

众人低头抽烟,显然谁也不愿意接下这单注定亏本的买卖。

黑哥将视线放在了严悔身上,论地位,论勇气,论实力,再也找不出比他更合适的人选了。

而严悔的表情跟大伙并没有什么不同,他不觉得这是一单需要他出头的买卖。

放出点诱饵吧!黑哥用眼神示意阿粉。

他了解男人,更了解这些混在黑道上的男人。男人不会在诱惑面前心如止水,尤其是严悔这样的男人。他心太高、气太傲,即使不为诱惑,只为证明自我也会抓住这点诱惑。

只需一溜挑衅的眼神,诱惑就此弥漫开来,一发而不可收拾。

涂了紫罗兰指甲油的手指轻点女人烟,烟灰四散开来,这个屋子里唯一的女人开口了。

“怎么?没人敢去啊!平时一个个不都装得很像男人嘛!你们看我的眼神不都带着野兽的勇猛嘛!现在要出去面对对手了,一个个都开始装熊?像你们这样的男人根本不算是男人,我阿粉绝对……”

“我去!”

低沉的声音像那支被丢掉的香烟一般在低矮的田园式住宅里不紧不慢地落了下来,严悔忽然站起来,他高大的身躯让房间赫然间显得很矮,让他身下的一帮男人显得更像注射了雌性激素的细菌。

阿粉昂着头看向他,睫毛在灯光的作用下仿佛也沾上了紫罗兰的妩媚。

“我就喜欢你这样的男人。”能为她去死的男人,叫她如何不爱?

严悔却没有多想,穿着那双本不该踩进来的黑鞋再一气踩出去。院子里的亭台楼阁都长着田园风格,完全不属于他存在的这个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黑暗国度。

不用回头,严悔知道阿粉就站在他的身后——他闻到了属于她的香水味。

那夜,他帮黑哥抢回地盘的那夜,他在她怀里闻到了同样的香水味,有些刺鼻,却能撞开他紧锁的心扉。

踏出一步,他为了这个女人踏上不归路,而那个女人只是在他背后许诺着不知能否完成的赏赐。

“等你回来,我在老地方等你。”

严悔告诉自己:他会回来的,他要向阿粉拿回属于他的那一夜。

这是交易的筹码,而他……从不做亏本买卖,即使为了这个他愿意去死的女人也一样。

第一章 无意闯入

他妈的!为什么警察会在这时候出现?

严悔顾不得研究警察出现在此的原因,当务之急他必须赶紧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

他不能被警察逮到,不能被关进监狱,因为阿粉还欠他一夜呢!本能让严悔的脚开始了漫长的奔跑。

不好!前面的道路被封锁了,被堵在小巷中间,严悔不知道他还有哪条路可以走。

“站住!别跑!我们是警察,再跑就开枪了!站住——”

站住?严悔从来就不会坐以待毙的,他要为自己找到一条生路,可是一堵墙挡在了他的面前。

也许跃过这堵墙,他能够找到一条全新的路,那条路将带他离开危险的境地。

不妨试试吧!

严悔用尽全身的力气,让双腿跳到最高,双臂撑墙,他飞过了那道阻碍。只听身后有警察在叫——

“有人跳进医院了,快追!”

医院?看着周围不是白色病服,就是白色医生大褂的人们,严悔发觉自己的确逃进了医院。

不能坐以待毙,警察随时会搜到这里,他还得继续逃跑。

严悔走进住院部的大楼,他得赶紧为自己找到一层掩护。往往在这等紧要时刻,人的本能起着决定性因素。严悔依靠本能,推开面前一扇扇悬挂着“医院重地·保持安静”的大门,终于他在一扇门的后面看见了衣柜。

也许,他可以用另外一种身份逃过警察的追捕。

……

护工的绿衣服,护工的白色口罩,望着自己的全新打扮,严悔不相信自己还会被警察认出。

他太侥幸了,就在他穿着全新行头走出更衣室的同时,警察开始搜查整间医院。

“有嫌疑犯流窜进了这所医院,大家要小心提防陌生人……有嫌疑犯流窜进了这所医院,大家要小心提防陌生人……”

警察开始一遍又一遍向医生、护士和病人重复着叮咛的话,并开始逐个搜查整间医院。

冷静!一定要冷静!

严悔相信自己没有死在爆男的手上,也不应该被灭在警察手里。

他以一个护工的身份穿梭在医院的走廊里,然后——他鬼使神差地推开了一扇病房的门,像个真正的护工走了进去。

这应该算是一间高级病房吧!连娱乐设施都一应具备,偌大的病房就放着一张病床。床上躺着一个小女孩——小?算不上,她的身体看上去很单薄,这倒是真的。

她瞪着大眼睛看着他,像从未见过护工似的。

“你是谁?”

她在怀疑他的身份吗?

也许该把她杀了——这个念头开始穿梭在他的脑子里。严悔慢慢向她走近,对这个满脸病容的女孩,他……起了杀心。

戴着白手套的手向女孩慢慢伸去,她本能地感到了恐惧。她的身体慢慢向后缩,满眼惊恐地望着他,“你要干什么?”

严悔不想开口说话,对一个将死之人没有必要相互了解。就在他准备动手的瞬间,门外传来了脚步声。随后,门被推开了。

“小姐,你有没有见到什么陌生人?”

是警察!

严悔缩回手,身体却离女孩更近了。在必要的情况下,他会以这个女孩为人质。

是谁说过混在黑道的男人就像是斗鱼,一条雄性斗鱼为了生存,只有置对方于死地,他——也不会例外。自打他决定混在这条道上,就注定了要不择手段,一切只为最后的一个“赢”字。

女孩目不转睛地盯着严悔,她在寻找该做出的选择,她的沉默让那些警察更加怀疑她身边这位戴着口罩的护工身份。

会不会……会不会那个闯进医院的歹徒就是女孩身边的这位护工?

就在严悔靠近女孩的同时,警察也慢慢向他逼近,严悔和他手中的女孩同样命悬一线。结局只在女孩的一句话!

“小姐……小姐!我们在追捕歹徒,请问你有没有发现医院出现陌生人?”

面对警察的询问,女孩苍白的脸微笑起来,“陌生人?没有啊!我没有看见什么陌生人,这位哥哥是我的护工,已经照顾我很久了,我们很熟的,他才不是什么陌生人呢!你们去外面找找吧!我刚才听到外面很乱,也许那个坏人已经通过走廊跑到理疗室那边去了。”

如果不是口罩挡住了严悔大半张脸,他流露出的惊讶一定会让警察起疑——为什么?她为什么要为他这个陌生人向警察撒谎?

女孩的话让警察很快就离开了这间病房,奔向了她所说的走廊那头。病房里再次回归寂静,彼此的心跳却平静不下来。

严悔没有埋没在口罩里的双眼探视着女孩的表情,每分每毫都不放过,“为什么骗警察?我根本没有照顾过你。”

她打了个哈欠,大概刚才的折腾让她提前进入疲惫期。不过她还是很有礼貌地回答了严悔的问题:“你可以从现在开始照顾我啊,大哥哥!”

大哥哥?他不喜欢这个称呼,因为没人这样叫过他。不过他不会介意,因为再也没有人会用这个称呼叫他。

他大步流星走到病房门口,他将要永远离开这间病房。

“你最好在这里多待一会儿,外面一定有很多警察正在寻找你,这儿刚刚搜过,应该是最安全的地方。”

她的声音从他的背后传来,严悔并没把它当一回事,拉开门他走他的道,不需要任何人指手划脚的品评。

门在打开的那一瞬间再度关上,严悔不笨,病房外嘈杂的声音让他感觉到了危险——这妞也许身子单薄了些,但显然并不笨。

不知道还要在这间病房待多久?

被困在病房里的严悔靠着墙,呆滞地等待着医院里的警察全部撤走。

以前被黑哥派出去执行任务,他就常常傻等时机。每次他完成黑哥派给的任务,阿粉依然会让他等待——每一次她都承诺会陪他,却常常留他独守冷夜。

这些年,他已经习惯等待,尤其是一个人等着时间流逝。时间长了,无聊竟也成了生活的一种滋味。

如果最无聊的寂静里突然闯进另一个人,生命会因此而改变吗?

“要吃薯片吗?烤肉味的哦!”

严悔偏过头,那妞正扬着薯片望着他,神情颇有几分邀请的意思——懒得理她!他端正视线,继续用目光将墙壁望穿孔。

她不死心地爬下床,可惜手背打着点滴,她没办法太靠近他,只好尽量将薯片递到他跟前。

她干吗送东西给他吃?想毒死他?严悔双手抱怀,不打算理她。

那妞的手就那么一直横着,薯片横在严悔面前,他不想看,可还是看到了滴管里回流出的红色液体——她的血倒流进了管子里。

姐在生命最后的阶段因为打了太多点滴,血经常回流到管子里,就跟这妞现在的状况差不多。

严悔不知道中了什么邪,竟然接过薯片望着她手上插的管子,“老实躺回床上,否则我让你横尸街头。”

她笑,傻傻的,笑声却格格的,很清脆,“大哥哥,你真有意思。”

他有意思?阿粉说他像个男人,夸他强壮,却从未说他有意思。“有意思”是什么?

手里握着薯片,不代表他会吃。严悔握着薯片的手来回晃动着,像是想甩又甩不掉一个麻烦,只好暂时放在手边。

那妞却得寸进尺起来,“吃嘛!吃嘛!既然拿了薯片就得吃,不吃那多浪费。难道……你怕我在薯片里下毒?不会吧!你那么胆小?还怕我这种病秧子给你下毒?我还怕你掐死我呢!”

连激将法都用上了,她以为这样就会逼严悔就范?他拿下口罩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她倒是坦然,怔怔地望着他,像是第一次看到男人。

“你不就是想看到我的真面目嘛!”严悔不笨,早就看出了她的目的。

她咧着嘴笑到耳根,叹服他对人心的了解。其实她没有别的目的,只是好奇这样一个长着炯炯大眼的男人到底帅不帅。

答案是:不帅,但长得很有个性。

起码鼻子是鼻子,眼是眼。她见过的男人不多,比较不出他的长相到底算不算优良。

“我叫康柔翰,我爸妈叫我柔柔,我朋友叫我柔翰——其实我也没几个朋友,你喜欢叫我‘柔柔’或者‘柔翰’都行。”

他管她叫什么?跟他有什么关系?他跟阿粉认识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她全名叫什么,他们还不是照样过着他们的一夜又一夜。

严悔的沉默并没有让康柔翰退缩,她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在她短暂的生命里,她一直向上天索要两样东西——

一是活着;二是公平。

“喂!我已经告诉你名字了,你是不是也应该告诉我,你叫什么,大哥哥?”

又叫他“大哥哥”?听着怎么这么别扭?他低头不理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想些什么。

轻易放弃她就不是康柔翰了,“大哥哥,你别这么严肃嘛!不就是一个名字嘛!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我救了你一命嗳!你告诉我这个大恩人你的姓名也是应该的吧!难道……难道你名字太难听,你怕羞,不想让别人知道?来来来!让我猜猜你叫什么名字,你叫王大宝?张郎?哦!我知道了,你一定叫马英俊——不是都说如果一个人的起名叫俊、帅什么的,就一定长得很丑嘛!你一定是叫这个名字了,英俊哥!”

她以为这种方式会让他从容就义吗?她太小看他了,不管阿粉如何用身体诱惑,他都不会透露自己的过去,又怎么会向康柔翰这妞说出自己的姓名呢!

哟!他已经记住这妞的名字了。

没关系,很快他就会忘掉的。

康柔翰仍不死心,凑到他的面前继续死缠烂打要知道他的名字,“喂!英俊哥,你就告诉我你的真名吧!好不好嘛,英俊哥?”

她不是已经叫他“英俊哥”了嘛!还需要知道他的真名作甚?严悔靠着墙壁闭目养神,完全当她不存在。

她叫了一声又一声“英俊哥”,他依然不为所动,她会放弃的,而且会很快——他坚信女人的善变。

被他猜中了,很快康柔翰的嘴里就没再冒出“英俊哥”,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急于一阵的喘息。

严悔无聊地白了她一眼,竟发现她惨白的面部泛起不正常的红潮。她怎么了?

是要死了吗?

要死赶紧死,别把警察招来——他恶毒地为自己做着打算。

康柔翰已经顾不得他在想些什么了,她大口地喘息,仿佛要将空气中所有的氧都吸进自己的肺里。

不行了,她真的不行了。

她的手不由自主地握住病床边的急救铃,她习惯性地向外面的医生、护士求助。就在那一瞬间,她惊恐的目光触到了严悔冷峻的面孔。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望着她握着急救铃的手。像是一种无形的钳制,她缓缓地松开了手,试图自己掌握呼吸频率。

这很难。可她必须做到,因为这一刻,她不想求助外边的医生、护士,她只想用自己的方式救回自己。

她一个人在努力,他看得出来。

也许,他能为她做点什么。

严悔坐到病床边,他握住她的肩膀,用命令的口吻告诉她:“现在开始,呼——然后慢慢地吐气,别害怕,慢慢来,不会有事的。再试一次!对,再试一次!呼——”

他熟练地指导着她呼气吐气,这对他来说并不困难,陪着母亲在医院待了那么长时间,这些简单的急救措施他比一般的护工更熟练。

严悔的指导起了作用,约莫过了十分钟,康柔翰脸上不正常的红潮褪去,她渐渐恢复了平常的苍白。刚刚度过的生死关头被她抛在脑后,她咧着嘴向他微笑。

“谢谢你救了我。”

她本可以招来医生、护士救她的,可是她没有。是考虑到他还躲在这里吧!冲着这一点,他决定告诉她——

“严悔——我叫严悔,不是什么‘英俊哥’。”那名字——太土了,不符合他的个性。

虽然过程比较困难,还差点搭上小命,不过康柔翰终于知道他的姓名了,“我们现在这样算不算认识了?”

她说算,那就算吧!反正跟他没什么关系。

严悔……严悔……

她在心里默默咀嚼着他的名字,像是念叨着一个熟人的乳名。

既然已经认识了,康柔翰决定对他的所作所为发表一些意见,“严悔是吧?你到底做了什么违法的事,让警察追着满医院跑?要不是我帮你做掩护,你早就被抓了。我告诉你哦!不要趁着年轻就胡作非为,人生很短的,你要是不珍惜它,随便挥霍,你的人生会提前结束的。”

这是她用一生明白的道理,不想他再用生命去体验。

她的好心,严悔怎么会接受?门外的骚动越来越小,他重新戴上口罩,打算装成护工的模样混出医院。

他不喜欢消毒水的味道,不仅让他想起了飞上天国的姐姐,还让他觉得自己很脏,急需用消毒水祛除一身的污渍。

他就这么走了?他就这么抛下他的救命恩人走了?

康柔翰当然不依不饶,“严悔,我从警察手上救了你,你打算怎么报答我?”

报答她?如果她没有帮他逃过警察的追捕,他会掐死她做陪葬的,她还敢跟他索要救命钱?

这妞胆子不小啊!

他倒要看看她想从他这个亡命徒身上得到些什么。

扭过头,他等着她开出条件。

康柔翰也不想跟他拐弯抹角,“你来医院看我三次,就算是你报答我的救命之恩了。怎么样?不过分吧!记住,是分三个时间段来看我三次哦!你不能一天完成,否则不算数。”

还她救命之恩的报酬就是来看她三次?

这妞究竟在玩什么把戏?

严悔很想看看——不过,不是现在。

“你就这么走啦?”在他离开前最后一刻,康柔翰对着他大叫,“你到底会不会来看我啊?”

被他甩上的门兀自回答着她的提问。

他不是一个好男人,更不是一个好惹的男人,她知道,可她还是惹上了。谁让医院的生活如此无聊呢!

还是那座田园式宅子,带着几分阴沉的压抑。见到严悔,黑哥驱散了兄弟们,只留下他一个。

“阿悔,你这次……”

“我还以为你回不来了呢!”

后面的门忽然拉开,阿粉夹着女人烟站在严悔的身后,从她的位置可以完全俯视她身前的这个男人。

严悔早就闻到了她的味道,只是他不想正视她的脸——他没有完美地完成任务,在阿粉看来那就是失败。

她狠吸了口女人烟,将氤氲喷到他的头顶上。它们悬浮在那里,久久不散。

“你是怎么回事?丢下兄弟们自己跑了回来,你这算什么男人?”

严悔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他从来就不把那些人当成兄弟。他说过,他不想跟任何人合作,他要一个人去执行任务,是黑哥不放心,又配了那些人给他。他们的死活与他何干?

连自己都保护不了,他们凭什么做他的兄弟?

他的沉默换来阿粉厌恶的皱眉,“你哑巴了?说话啊!这次不但没灭了爆男,还惹上了警察,又牺牲了那么多兄弟的性命。严悔,你想怎样?”

她赫地蹲在他的身旁,将一团白烟喷到他的脸上——严悔躲开了,他的动作快得让她来不及反应,只见那些白烟绕过他的脸,散到了压抑的空气里。

“别对我喷那种东西,我警告你最后一次。”

他猛地站起身,松了松衣领,直逼阿粉走去,将她压在墙壁上,“听着,我的事我会解决,用不着你操心。我会将所有的一切打理妥当,我会证明给你看,这世上没有比我更出色的男人。”

他狠狠啄向阿粉唇齿间那两盏紫罗兰花瓣,用力地吸,狠命地吮,他要将她所有艳丽的色彩都吸进身体里。

在他们俩耗尽氧气的前一刻,他放开了她,带着黑哥的任务和阿粉的冷漠走出了这里。

这里,他一刻也不想多待,他讨厌田园式住宅,屋顶如此之矮,似乎一不小心就会碰得头破血流。

阿粉却喜欢这儿,亭台楼阁全包容在小小的空间之内,仿佛握紧双手就能掌控周围的世界,那正是她所想要的感觉。

倚着门,望着远去的严悔,她露出鬼魅的笑容,看得她大哥心里一阵寒战。

“我说,你对阿悔是不是太过了?”黑哥始终不懂妹妹到底在玩什么把戏,“你要是不喜欢他,又何必对他花那么多心思呢?你要是真喜欢人家,就别对他这么冷漠,他又不是你身边的一条狗。”

“男人,有时候还不如一条狗。”

她将涂了蔻丹的手指伸到柔弱的灯光下,轻动五指,它们将影子映射在墙壁上。黑黑的影子比真实的手指更长、更大,更具诱惑。

“你养一条狗,只要喂它吃东西,带它出去散步,帮它洗澡。它就会对你很好,每天你一回到家,它就会对着你摇尾巴,还不会对你乱叫。就算你心情不好踢它踹它,它很快就会忘了,还会追着你不放。可男人呢?一旦得到了你,就会把你当成一件东西,丢在一边。”

所以,想得到一个男人的最好方法就是永远不要让他觉得已经拥有你了。

阿粉对严悔就是使用了这种战术,这几年严悔用尽一切办法不就是想完全得到她嘛!她偏偏就是不让他如愿,于是他才会不断地做出许多惊人的事情,只为了接近她,更接近她。

这场男女之间的战斗黑哥是不会懂的,反正这几年严悔为帮里打下了大片江山,他只要明白这一点就好了。

至于妹妹的感情世界,他这个做大哥的根本管不了,也不想去管。他只想告诫妹妹:“小妹啊!大哥也是男人,所以大哥要警告你一点:男人,不是你可以随意操控的对象,因为他们一旦绝情起来,是任何女人、任何行为都打动不了的。”

这就是男人在感情上永远胜过女人的一点——

绝情!

严悔并没有急着向阿粉证明自己的男性魅力,在他去执行任务之前先要完成一个男人的诺言。

推开病房的门,严悔视力所见的是——那妞正趴在床上看漫画,自在程度让他不由怀疑这间医院是不是她家开的——她显然将这里当成了家。

不知道是不是漫画书太吸引人了,他靠着门站了好一会儿,她也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这样也不错,反正他完成了他的承诺。

“我按照你的要求来看你了,再来两次,我们之间就没有任何瓜葛。就这样!”

他掉头就要走,康柔翰在瞬间想起他的背影,猛地冲到他跟前,紧攥着他的手臂不放,“你是严悔?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没想到你还真守信用。”

她刚查出病因的那会儿有很多人来看她,他们都承诺会经常来探望她。可是渐渐地,来医院的人越来越少,连她的爸妈也很少出现了。大概就是这个原因吧!所以严悔蓦然出现才会激起她这么大的反应。原以为经过那次,他们再不会相见,没想到他还真的来了,康柔翰乐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早知道他在她心目中如此卑劣,他索性不来好了,“行了,我已经来了,现在我该走了。”

好不容易到手的鸭子,康柔翰怎么会把他放走?“既然来了,你就要负责陪我一整天,不准走。”

他最讨厌别人命令她,平时被阿粉命令得已经够烦了,还要来接受她的命令,凭什么?严悔撒手就走,才不理她呢!

想走?没这么容易,康柔翰狠命拽着他的手,不让他走。

想拽他?那也得看她有没有这个本事啊!

严悔跟康柔翰较上劲了,拿出男人的真本事,坚决不为她所动。他走他的,看她拿什么拖住他。

她是没什么本事,就是住院时间长了,长了一身蛮劲。这一次的行动就当成是平常运动吧!

康柔翰用双手抱住他的腰,坚决不让他迈出病房一步,“都来了,不要走了啦!陪我出去转转!也算是履行你的诺言嘛!严悔——”

以为这样就能让他妥协吗?严悔蛮劲上来了,谁也拉不住。

两个人就此杠上了,一个要走,一个狠命拖着。

结果康柔翰的双臂从严悔的腰间一直掉到大腿,再沿升到小腿。眼看要留不住他了,康柔翰索性将身体挂在他身上,用自身的重量锁住他的脚步。

这妞未免太赖皮了吧!居然使这招,够阴!

看她这副蛮样,哪里像是有病的样子?要不是严悔上次亲眼见到她病发的模样,他简直要怀疑她是不是拿医院当酒店住了。

严悔向来顽固的脾气在拼搏之间消耗大半,叹了口气,他暂时停下了脚步,伸出双手,他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像拎猫似的,拎着她的脖子将她丢在床边。

阿粉决不会对他死缠烂打,哪像这只没长爪子的猫,只会对着他嗷呜嗷呜。

这算不算她胜利了?康柔翰眨着大眼睛望着他,期待能得到他的肯定。

见多了像阿粉那样强悍的女人,严悔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小猫表情。轻叹了口气,他陪着她坐在病床边,是刚才的拔河比赛让他累了吧!他竟然放松全身所有神经就这样安静地坐着。

“说吧!要我干什么?”

咦?康柔翰惊愕地看着他,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他愿意留下来陪她,她已经很开心了,还能要求他干别的事情?

别用那种看宠物的眼神盯着他,严悔的脑子里萌生出一种“我是狗狗”的错觉,“我来探望病人,却没带探病的礼物,所以你可以要求我帮你做些什么,就当是礼物吧!”他不知道自己也有如此好心的一面,从前怎么从未发觉?

康柔翰也是刚刚发觉,像他这样的坏蛋哥哥居然也会如此善良,“我真的可以要求你做件事?”

她烦不烦啊?严悔用所能表现出的最凶狠的眼神瞪着她,“只要你不要我娶你,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他怀疑身形纤细的她有没有到法定结婚年龄——靠!这跟他有什么关系?他都在乱想些什么。

“放心,我都不知道自己能活到哪一天,我嫁给谁不就是害谁嘛!我当然不会嫁给你。”

她说得轻松自如,严悔听着却心起涟漪。姐最后那段日子,时常跟他交代很多事情,每次他嫌烦,姐就会说“我不知道自己能活到哪天,不赶紧交代给你,你叫我怎么能放心地闭烟呢?”

姐死的时候虽然还算年轻,但比起这妞显然已经领略过人生的风骚。可这妞不会连人生的初恋滋味都没尝过,就得去另一个世界报到吧?

“到底要我陪你干吗?快说!”

那她就不客气了!

“你等我!”

她转身打开衣柜,严悔发现柜子里放着各式各样的衣服,从夏天到冬天,式样、颜色都很全——她在医院已经待了很久很久了?

康柔翰仿佛忘记了严悔的存在,兀自脱去病人服,换上便装。她穿的是牛仔服,狂野的服饰跟她苍白的脸很不般配。

她到底要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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