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昨夜,是克拉拉小姐冷酷地杀害了她的姐姐和姐夫。”
“正是这样。克拉拉小姐先装扮成女仆。也就是在睡衣上面加上长裙,再戴上头饰。然后她用刀子在左手腕轻轻地划出伤痕。
简单地准备好了之后,她把刀子藏在长裙下面,利用秘密楼梯,走到一楼。她叫住一个警察,向他撒谎,说是厨房窗户外面有一个男木乃伊。
警察慌了神,为了追赶坏人跑到外面。那个家伙胆子非常小,在后院搜寻的时候,看到树枝上挂着的布片,错以为是男木乃伊。然后他就用枪打中了那个布片。
这个枪声,是在克拉拉杀害了姐姐姐夫之后响起来的,扰乱了捜査。作为克拉拉小姐,真是一个求之不得的偶发事件。”
“怎么会有这么蠢的警察!”
肖德瓦保安部长骂出声。
“回到我们的话题。骗过了警察之后,克拉拉小姐再一次利用秘密的楼梯,回到了二楼。这一次,她扔掉了头饰和长裙。我和布鲁森刑事部长随后发现了这些东西。长裙的左腕处,有从后侧渗出来的血迹,让人觉得奇怪。这是因为克拉拉小姐自己把自己的手腕割伤了,耍了花招。
来到姐姐房间外,克拉拉小姐找借口走了进去。在卧室里,她突然把姐姐撞倒在床上,用刀子切开了她的喉咙。把被子盖在尸体上之后,克拉拉小姐走到隔壁的房间。她把中央的桌子向旁边稍稍移动了一些,在地板上洒下沙子,用钥匙锁上门,然后走开。
然后,克拉拉小姐走进杰罗姆男爵的房间。为了不引起他的注意,她一边和正在写东西的他搭话,一边把刀子插入他的后背。在这里,她也把沙子洒在地面上,走出走廊后锁上了门。
接着,克拉拉小姐攀到天花板后面,就像刚才说明的那样耍了一个诡计。她把各个房间的钥匙都扔在房间里。
最后她返回自己的房间,在窗边洒下沙子,把门用钥匙锁上之后,惊叫起来。这是为了让大家感觉到她是被男木乃伊袭击、被男木乃伊用刀子割伤了手腕。
这就是那魔术版密室犯罪的全貌。”
肖德瓦保安部长眼睛瞪圆了:
“那么我们是按照相反的顺序看到了事件的发展。我们认为犯人伤害了克拉拉小姐,然后杀死了她的姐姐姐夫。”
“是的。全部都是为了隐瞒真相的烟雾,是一种巧妙的欺骗。”
“那么可怕的姑娘,长得却这么可爱,这不是一个怪物吗?”
肖德瓦保安部长完全显露出自己的厌恶,他斜眼看着纤弱的克拉拉小姐。
“不是的……错了……错了啊……。”
克拉拉小姐把小小的手盖在脸上,藏在范利希尔背后放声大哭。青年不知道怎么做才好,他不安地看着罗宾:
“萨尔瓦多总编。我……还是不能相信……如果她是,那么今天早上她为什么还会被人袭击呢?
那个用火钩子打我,把她从卧室带走的坏人是谁?那个坏人把克拉拉带到钟楼,绞住了她的脖子。”
罗宾重重地摇了摇头:
“非常遗憾,那也是克拉拉小姐的骗局,范利希尔。袭击你的,正是克拉拉小姐。”
“为,为什么……!?”
“克拉拉小姐认为那个时候父亲已经在自己的房间休息了。她认为父亲昨夜喝得大醉、并且女儿女婿的死会造成他精神上的脆弱。因此,克拉拉小姐在他的房间门口泼了油,点上了火。因为她想烧死在卧室里面的父亲。
范利希尔,克拉拉小姐不是让你去厨房拿水吗?那就是为了争取时间。
但是沃邦博士虽然身体状况不好,却还没有睡觉。就算在那个时候,他也记挂着挖掘品,去了一楼的展示室。
点了火之后,克拉拉小姐才觉察到父亲不在。因此,为了找到父亲,她跑向楼梯。在那里刚好看到你回来了。
克拉拉小姐把碍手碍脚的你打昏,拖到客厅。然后她去了一楼,但是这一次因为我在找她,她看到了我。
实在没有办法,她爬上钟楼,用手里的绳子绞住自己的脖子。造成某人想要杀害她的假象。”
“骗,骗人。她怎么能自己绞住自己的脖子……。”
范利希尔脸色惨白,拼命地否认。
“不是骗人。范利希尔。我有确凿的证据。”
“证据?”
“绞住她脖子的绳子,在她的下颚打了一个结。但是,一般情况下,如果谁要绞杀别人的话,会从后面偷偷地袭击。用绳子从前面套住,挂住脖子,在脑后的下侧交叉,拉紧两边。绝对不会结在一起的。
也就是说,她为了绞住自己的脖子,却不小心暴露了真相。这就是证据之一。”
“啊!”
范利希尔的脸孔变得僵硬,嘴里发出了绝望的呻吟:
“克拉拉……为,为什么……你会……。”
范利希尔虚弱地推开抱着自己的她,从长椅子上站起来。然后,一歩,二歩,三歩……他踉踉跄跄地后退着。
不胜悲哀的沃邦博士,看着把脸埋在长椅子背上、哭泣着的女儿,说到:
“克拉拉……噢噢,克拉拉……你啊,你……真的……杀了亨妮丽特他们吗……然后,连我也……?”
没有回答。可以听到的只有克拉拉小姐的轻声哭泣。
大家只有静静地,静静地看着她震动的脊背。
罗宾再一次沉重地开了口:
“克拉拉小姐还耍了其他把戏。为了让人们认为杀人事件是‘卡’的诅咒,她假装了展示室的木乃伊逃跑的样子。她打开阿努比斯的木棺,取出其中的木乃伊,扔到了沼泽或是小河里。由于木乃伊已经干透了,所以切成小块后会被水流运走,制造消失的假相。”
克拉拉小姐一点点地从长椅子上慢慢地坐直。裹在身体上的毛毯,也落了下来。
她满脸都是泪痕。肌肤苍白,眼睛里充满了血丝,嘴唇变得青紫。她的身体轻轻地颤抖着,像是不能呼吸一样,痛苦地喘息着:
她低语着:“……是的。我,就是犯人……每一件事都正像萨尔瓦多总编说的那样……。”
“……克拉拉!?”
范利希尔悲怆地叫了起来。
克拉拉小姐抬头看着罗宾,坦白地说:
“我杀了亨妮丽特,杀了杰罗姆男爵……。”
“你还杀了那么疼爱你的维洛尼克太太。”
罗宾冷冷地痛斥着。
“……是的。是这样。我连她也杀了……不得已……做了可怕的事情……。”
克拉拉小姐又哭了起来,用手遮住了脸。
“维洛尼克太太是谁?”
肖德瓦保安部长迷惑地寻找答案。
“是这个家族的佣人。实际上,在处理了皮埃尔的尸体之后,维洛尼克太太就注意到了克拉拉小姐的杀人计划。因此,克拉拉小姐夺去了这个佣人的性命。”
罗宾回答着,眼光一刻也不离开犯人。
“这个佣人的尸体在哪儿?”
“随后我会详细地告诉你,肖德瓦保安部长。”
罗宾并没有把重点放在这件事上,他公事公办地回答,然后进一步追问克拉拉小姐:
“犯罪的动机应该是我说的那样吧,有没有错?”
“……是的,没有错……。”
克拉拉小姐蚊子般小声地回答。
“克拉拉……为什么,会做这种事……我本来想让你幸福……。”
克拉拉小姐把手从脸上拿开,她已经完全被击垮了,她请求着未婚夫的宽恕:
“……对不起,范利希尔……真的,对不起……你是一个非常好的人……但是,我爱的人,只有皮埃尔……我打心底爱过他……看到他变成那个样子,我的心里生出了强烈的憎恶……我对那些使他蒙受不幸的人,心出怨恨……我的父亲、我的姐夫,应该知道这件事,我也深深地讨厌姐姐……皮埃尔死的时候,我这颗的心好像也一起死了……他直到临终,嘴里还说着复仇……这是他的希望……所以我要继续他的复仇……这样做,是我曾经爱过的……是爱的证明……萨尔瓦多总编……我在皮埃尔的头部绑上一块大石头,沉到沼泽里了……啊,可怜的皮埃尔……我的皮埃尔……。”
“克拉拉……。”
沃邦博士小声地呼唤着。他的身体也好像被抽干了。
“你是……这么地讨厌我吗……。”
克拉拉小姐慢慢地点着头,她泪水满脸,用复杂的眼神看着老考古学家:
“是的,父亲……父亲您总是在做考古学的工作,是那么热衷……母亲去世了,亨妮丽特和我一直觉得很寂寞……。”
“但是,我是爱着你们的啊……。”
“不是,您在撒谎……父亲您爱着的,只是您的工作……只关心您的工作……。”
“居,居然……啊!全部都是我的过错……全部都是我不好……啊啊!”
嘴唇抖动着,沃邦博士沉重地叹息着。然后他用双手抱住头,颓然跪在地板上。
克拉拉小姐那双被泪水浸湿的红彤彤的眼睛,冷冰冰地看着父亲。然后,把苍白的脸转向了罗宾那边,平静了一下呼吸,
“……萨尔瓦多总编。你能够发现维洛尼克的尸体……那么,除了旧文件之外,你有没有带来那个挂着漂亮甲虫的项链呢?。”她小声地询问着。
“是的,我带着呢。”
“……那个时候,维洛尼克知道了我的计划,追着我一直来到白雾森林中的小木屋……她严厉地责备我的恶毒心思,劝我停止作恶。她那双瘦弱的手……伸到我的面前。
……可是,我反射性地向后躲开。她拽住坠在我胸前的项链。在床板上绊了一下,就这样向前跌倒了……我把藏在背后的刀子扎了下去,刺中她的后背。就这么可怕地扎了下去,拼命地扎了下去。
……项链被拽断了,留在维洛尼克的手中。但是因为我太慌张了,所以并没有注意到,急急忙忙逃出了小木屋……。”
“——是这个吧。”
罗宾从上衣的口袋里拿出了甲虫项链。
“是的,正是这个……这是皮埃尔送给我的护身符。这是他第一次对我表白爱情的赠物……。
萨尔瓦多总编。请把它借给我一下吧。我会告诉您这到底是什么做什么用的。”
克拉拉小姐纤细的手向罗宾伸了过去。
罗宾把项链放在她的手掌上。
克拉拉小姐的手微微地颤抖着,她触摸着甲虫的双翼和侧腹部分,并且按了下去。“啪”地一声,甲虫头部从躯干部分脱落下来。
“……这样就变成了一个小小的容器。”
她冷不防把甲虫的躯干举到自己的嘴边。
“啊,不要这样!住手!”
罗宾脸色一变叫了起来,向她扑了过去。想要阻止那只手!
但是,已经晚了。
克拉拉小姐仰起头来,把甲虫中的毒药一口气地喝了下去!
“呃……。”
克拉拉小姐轻微地发着抖,脸痛苦地扭曲着。能量从身体里一点点地消失,身体滑向地板。她的身体,罗宾勉强抱得住。
“混蛋!做什么呢!”
罗宾单膝跪地,凝视着她的脸,叫喊着。
但是,克拉拉小姐已经不能回答了。她翻起了白眼,二下,三下,痛苦地喘息着,嘴角溢出了白色的泡沫。她浑身猛地痉挛了一下,头偏向了一边,停止了呼吸。
这一瞬间,她的灵魂已经永远地离开了肉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