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古怪的狼人总管
“他说了很多话,我从来没有听到他说那么多的话。说了很多,可是目的却只有一个,就是不让我走。那是我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幸福,幸福原来是那么美好的感觉,为了这种感觉,即使把我的翅膀生生砍下,我也无法舍弃……和他相恋的那些日子,是我死前最美好的时光。我偷偷幻想我们可以这样过一辈子,虽然他什么承诺都没有给我,也从来没有说要娶我,可是我们都知道的,我们谁都离不开对方。”她说着,脸色突然变得惨白,“是谁说的?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真是说得对极了。对我而言,何止短暂?甚至只有那么一瞬。伽西米拉达先生突然用法术传信给我,说如果找不到兰杰利斯,便去刺杀他们的族长。族长正在沉睡中,刺杀起来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我拒绝了很久,他却告诉我,如果我不去做,便要杀了北极。原来他什么都知道,我却傻傻地做了三个月的美梦!那天我抱着北极哭了很久,说我如果做了什么错事,他一定要原谅我。我真是太自私了,刺杀他们的族长是多可怕的事情?我竟然奢望他的原谅!”
“当天晚上我就悄悄潜入了族长的卧室,她是个非常美丽的人,闭着眼睛睡在一张银色的棺材里。我举了好几次的刀,却怎么都砍不下去。我实在没有办法对一个沉睡中的人动手!我当时恨了恨心,干脆把我的翅膀张了开来,打算用我的天使气息将人都引过来。翅膀不出我所料,早就变成了漆黑的。可是我没有把其他人引过来,却把族长惊醒了。她居然一点都不慌张,还很有礼貌地问我的名字,问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在那里哭,哭得手上的刀子都掉了。”
“她当时很可怜地说我是初级小天使,居然还会用刀来杀人。然后她就问我是不是爱上族里的人了,因为我的翅膀是黑的。我把一切都告诉了她,她很同情我,却不能救我。她问我愿不愿意用灵魂的方式和北极在一起,她可以帮我。我什么都没有想,立即答应了。于是她便唤了很多人进来,当众宣布了我的罪行。”
她笑了起来,“你们的族长真是个有意思的人,我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人,居然毫不介意地帮助一个要杀她的天使,只是为了成全我们的爱情……我被人拉下去的时候,北极和发了疯一样,怎么都不相信我会是天使,会做这种事情。他一直问我为什么,我却什么都说不出来。是我背叛他的,其实我是没有资格再与他在一起了,我也以为他会恨透了我。可是在行刑的前一天,他居然来到了我的牢房。他说他怎么都不会相信发生的事情,要我把一切都解释清楚。我就和他说了一切,然后告诉他,就算我死了,我的灵魂也会永远在他身边的。”她叹了一声,脸色又开始变红,眼睛竟垂了下去不看我们。
“他竟说要把我放走,然后和我一起躲到没有人找得到的地方去。可是这样一来,我会永远觉得我欠了他,我会无法安心和他在一起。我告诉他我愿意去死,死了以后我才觉得我有资格再与他一起过……我们争论了很久,那是他第一次在我面前哭,我的心都碎了。我告诉他,这是我最后一个拥有实体的夜晚了,我希望他可以抱着我。他抱了我一夜……”
她顿了顿,摸了摸红透的脸颊,才说道:“第二天我就被斩首了,之后灵魂被族长封到了这个珍珠里面,放在盒子里一起交给了北极。我在这里待了四百年,看着他被迫结婚,生子,慢慢改变容貌,我只要这样看着他就够了,哪怕再也不能触碰他。这已经是我最幸福的事情了,你懂吗?米拉?”
米拉早已经哭得一塌糊涂,一边用他熏了香水的手绢擤着鼻涕,一边拼命点头。
看样子他是个比我心肠还软的男人……我叹了一口气,继续问道:“可是你既然说你没有办法碰他,为什么他可以抱你呢?米拉明明看到他在抱你啊!而且你可以接住盒子,不像是没有实体的样子哦!还有,你还没说,为什么每到三月份他就会来你这里待这么久?平时你们难道都不见面的吗?”美美达看着我,笑道:“你的问题真多,你的好奇心一直这么旺盛吗?嗯,你说得不错,我确实可以接触盒子,那是因为盒子和珍珠是我的媒介,我能触碰是正常的。至于北极能够拥抱我……我倒真希望他可以拥抱我啊……”
她的神色忧伤,“米拉,你看错了……他每次都会试着抱我,可是却总抱不到……你看到的,不过是他试图抱我罢了。我是个灵魂,我无法摸到他,我的手伸出去的时候总是会从他的身体里穿过去……不过我也说过,能看着他,已经是我最幸福的事情了。我再也不奢望任何事,我现在已经是最幸福的女人了……”
她说到这里,窗户外面突然响起了急促的敲打声,真在外面急切地低叫道:“还没有找到吗?我看到北极总管了,快出来吧!”
米拉吓得一下子就站了起来,什么都顾不上立即就要打开窗户跳出去。我急忙拉住他,“至少把盒子放好把地板盖上啊,你想让他发现吗?”
说着我急忙将盒子按照原本的样子放回了地板的小洞里,小心地放下了地板,再飞快地抹了几下我们坐过的地板,一直到一切都如同刚进来时的模样,我才拉开了窗户,准备跳出去。米拉那个胆小鬼,早就等在外面了!
“等一下,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我很高兴可以和你们聊天。”美美达急急地问着。
“我叫喜丽亚,你叫我小喜吧!以后我们恐怕也没有机会见面了!我也很高兴认识你!”我说着正要往下跳,突然想到她还有问题没有回答我呢!急忙又回头问道:“你们……是每天都可以见面吗?他为什么每年的三月都要在你这里待那么久?你还没告诉我呢!”
她温柔一笑,“我们的确是每天都会见面,至于为什么每年的三月他会来这里,你就自己猜吧……什么都告诉了你,便没有意思了,对吗?”
我急得还想问她,真却在下面拼命地拉着我,“他都已经进庭院了,你还在磨蹭什么?快走啊!”我只好回头对美美达挥手再见,然后关上了窗户,跳了下去。
一边和真他们跑着离开这里,我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扇黑洞洞的窗户。现在我知道了,那里面关住了一份多么美丽的爱情,虽然被困在一个小小的天地里,永远无法触摸爱人,但依然是幸福的。
一直跑到了资料馆,曼曼和真拼命地追问着我们遇到的一切。米拉还在感动地哭着,什么都说不了。曼曼问了他半天,他才哽咽着说了一句:“我……我再也不介意了……”
他们只好看向我,等我把一切都告诉他们。我还没有说完,曼曼已经哭成了泪人,最后问了我一句:“难道他们真的永远无法触摸对方吗?那多痛苦啊?”
我耸了耸肩膀,“或许对于他们而言,能看见对方已经是一种幸福了。何必计较那么多呢?”
真摇了摇头,叹道:“我真不敢相信这件事情是发生在北极总管的身上!他看上去那么冷漠……人真的是不能貌相啊……”
我想了想,问道:“怎么办?要把事情告诉卡卡大人和阿鲁先生吗?”
说实话,我真的不想告诉任何人我今天听到的这个美丽却悲伤的故事。有一些事情,还是让它成为秘密的好。美美达已经是灵魂了,她信任地将所有事情都告诉了我们,我能把它宣扬出去吗?
曼曼想了半天,轻声道:“怎么办?我竟然不想把事情说出来。如果让卡卡大人他们知道了美美达还留在北极总管的书房里,他们一定会除掉她的!”
真点头,“我也觉得不要说比较好,卡卡大人知道了一定不会放过的。而且对北极总管的名誉也不好。”
米拉哭得什么都说不出来,只好一直拼命点头。于是我们四个便偷偷商量好了,不把事实告诉阿鲁和卡卡。
当第二天,他们问起来的时候,我和米拉神色自若地说着早就编好的谎言,原来我们进去了之后才发现那个女子根本不是活人,而是北极总管因为思念而做出的复制人,没有思想,也不能说话。虽然看他们的脸色好像不太相信的样子,不过我们四个都一口咬定了,卡卡和阿鲁也只好放弃询问这件事情。
阳春三月的暗夜城堡,虽然黑夜在这里永无止境,但银火树还是在月光下绽放着可爱的绿色小花朵。微风吹过,片片花瓣乱舞,我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回头问卡卡:“美美达是什么时候来的?什么时候被判死刑的?”
他想了想,说道:“三月来的,六月被判了斩首。”
原来如此。我笑了,难怪北极总是在三月的时候会待在书房那么久,原来那是他们相识的“纪念日”。我边笑边摇头,卡卡在后面疑惑地不停追问我笑的理由,我没有说话。
三月,银火树花下,我终于了解到北极这个冷漠男子的柔情。嗯,这也算我和他之间的一个小秘密吧!
事情的发生很简单,就在我第二天单独去阿鲁那里汇报关于北极的情况时开始的。
我从来也不知道,原来一个粗鲁强壮的狼人也会这么聪明敏感。他听了我告诉他的谎话,居然笑了笑,轻声道:“你们果然很替美美达着想,有些事情,还是装作不知道的好。”
我一时竟说不出话来,愣住了,他却坐到了我身边,靠得很近,贴着我的耳朵柔声道:“你真是个心地善良的小姑娘……”
温温的热气细密地喷在我的耳朵上,我本能地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急忙让了开来。回头有些吃惊地看着他,漆黑的发,漆黑的眼,眼中竟是柔软爱昵,笑意横生。
他一点都没有介意我的躲避,又靠了过来,大手放到了我的肩膀上,手指居然轻轻抚弄,我的脸都白了。这个老男人。虽然我看上去已经是一个大人,可是我的年龄才五十岁啊!对于城堡里的人而言,我根本就还是一个儿童。他居然会对一个儿童上下其手,难道他喜欢老牛吃嫩草?
我躲也不是,任他抚弄也不是,不管怎么说人家也是护卫总管啊!我总不好和他撕破脸吵起来。何况他也还没有太过分(还要怎么过分?袭胸吗?)……
我干干笑了两声,隐忍着说道:“北极总管的事就是这样了,您还有什么事要问吗?”
他总算稍有良知地把手放了下去,英俊硬朗的脸却几乎凑到了我面前,笑道:“你……如果平时有空,来我这里坐坐吧。你太瘦弱了,要喝点牛奶加强体质。”
牛奶?!哼!看他的样子就知道心里打着什么主意。是变相地说我胸部太小吗?我的心里一阵恼怒,这个没眼光的人,虽然小,可是形状很好啊,关键的是形状,大小是次要的,什么都不懂的变态老流氓。
“我……每天都要在青空大人那里整理资料……恐怕没有什么空闲时间……”我极力压抑着脸部抽搐的冲动,不算干脆却很彻底地拒绝他。
他不在意地“哦”了一声,“那也没关系,只是我总觉得北极的事情有蹊跷,还是有必要向青空大人汇报一下。”
他轻松地捧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一双漆黑幽深的眼却在杯子后面狡猾地看着我,越发黑的没边没底。
我倒抽了一口气,这个男人。在用美美达的事情来威胁我吗?我张开了嘴,声音干涩:“您……不是在开玩笑吧?这件事情不是已经过去了吗?没有必要麻烦青空大人吧……”
“美美达算是一级案犯,如果不彻底查明她的底细,我这个护卫总管的脸面也不好看啊。”他惺惺作态地摸着头发,叹息着。
该死的北极,该死的阿鲁,为什么这件事情发生了之后倒霉的要是我?北极藏着爱人就藏着了,干吗还要让人家看见?而我为什么要因为袒护北极这个混蛋来被阿鲁威胁?
我一时恼得脸都绿了,要我经常来他这里到底有什么目的?我又不漂亮也没有丰满的身材,充其量不过有个稀罕的黑头发绿眼睛罢了,难道他是看上我了?
“那个……虽然我没有什么空闲时间,不过偶尔来您这里喝喝咖啡还是不错的……就怕您身居要职太忙顾不上理睬我……”
话说出口我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呜……为什么我要为了袒护北极而牺牲自己?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我做来干吗?难道……难道我的心肠真的太软了?
他的眼睛立即亮了起来,笑道:“再忙,和你聊天的时间也会空出来的!”
我站了起来,苦笑道:“那真是我的荣幸……今天我先告辞了,不打扰您工作。”
他点头,“既然你答应了,可就一定要来。我每天中午十二点休息,下午两点工作,中间的两个小时,随时欢迎你来找我。当然,如果你想在晚上六点下班后去我的庭院参观,我也是欢迎之极!”
我在心里几乎把他骂个半死,脸上却强笑着和他道别。我脑袋进猪油了才会去他的庭院,我还不想莫名其妙就被一只狼给吞吃了!
他走过来为我关门,临到门口还握了一下我的手,捏了捏,然后笑眯眯地看着我逃命似的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可怕可怕,我搓着满胳膊的鸡皮疙瘩,心里又是恼火又是不甘。怎么什么倒霉的事情都让我碰上了?一边是身世的事情到现在还留着麻烦,这边又来个了图谋不轨的狼人护卫头,难道我今年犯冲?
可能是我跑得太急了没有看路,前面站了个人向我挥手也没有看见,直直地就冲了过去,一头撞在那人身上,脸颊给撞得生疼。
“好痛,是谁?”我的眼泪都给痛出来了,捂着脸大吼了起来。
一只温热的手搭在了我肩膀上,卡卡含笑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怎么跑得那么急?后面有人在追你吗?”
又是一只摸我的手。我想都没想,本能地将他的手推了开,人也向后退了两步,才抬头看他。卡卡显然有些惊讶,棕色的眼睛里飞快地闪过一丝忧伤,快得几乎让我捕捉不到它的涵义。
“撞到脸了?你也小心一点,本来就不怎么好看了,破了相怎么办?”他促狭地笑着,俊俏的娃娃脸上有着浓浓的嘲笑意味。
我长得不好看要他管!我哼了一声:“抱歉,我不好看的容貌侮辱了大人你的眼睛,我这就走了。”
说完转身就走,他急忙拉住我,将我的下巴捏住转向他。
“让我看看,右边的脸都撞红了。还好撞在我身上,要是撞到了树上,你可就真的破相了。怎么不注意一点呢?”他修长的手指轻轻地在我撞红的脸上触摸着,眼睛里竟是我从未见过的认真神情。
我呆住了,火辣的脸颊被他微凉的手指轻触着,指尖竟好似有麻麻的电流,迅速流窜在皮肤上,辗转而下,一直刺到了我心里。我的脸猛地一红,伸手推开他捏着我下巴的手指。
“我没事!倒是你,怎么这个时间不办公在这里闲逛?”我定了定神,故作自然地问着。今天是怎么了?我身上带桃花了吗?怎么个个都要碰我一下才开心?
卡卡也收回了手,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笑道:“我本是要去找阿鲁的,不过见你正在他那里就没有进去。你向他汇报北极的事吗?说的时间还挺长。”
他的话又勾起了我不好的回忆,脸色顿时黑了,“是啊……说的时间是挺长的。”我没精打采地说着,想到以后要经常到阿鲁那里去,我的心情就超级恶劣。今天不过是被捏了捏肩膀,谁知道下次要被碰哪里?早知道今天就该狠狠拒绝他的!看来我还是没有修炼到家啊……
卡卡突然低低笑了一声,轻道:“你在他那里不开心吗?看到你的时候脸就是黑的。是不是我们的风流狼人护卫总管招惹你了?”
风流?!果然,我就知道他是个色鬼,老少通吃。
“也没怎么……不过问得仔细了一点。”我淡淡说着,故意让态度自然一点,“你说他风流?为什么?我倒没看出来,他挺亲切的。”
卡卡挑起了眉毛,有点邪邪地看着我,低道:“他身边可不能没有女人啊,阿鲁是城堡里最风流的人了。哦,对了,他最喜欢黑头发的女人,如果是绿眼睛的,他绝对会无论如何也要弄到手的。”
我吞了口口水,突然觉得自己的黑头发绿眼睛很讨厌。一时忍不住抓住自己的头发猛看,妄想它们突然就变成别的颜色。
卡卡突然大笑了起来,挥着手道:“哪个女人都可以担心自己被阿鲁招惹上,但是你就不用担心啦!谁会看上你这个小丫头?要脸蛋没脸蛋,要身材没身材的。”他恶劣地眼光在我的胸部绕了一圈,哼道,“洗衣板也比你有曲线……”
我恼得牙都痒,这个人!难道一点领导人物的尊严都没有吗?以前和他不熟的时候,还觉得处理事务挺利索干脆的,没想到原来是这么一个嘴巴超级坏的人,我招他惹他了吗?
我恨恨地开口:“你们这四个人,我看只有青空和琴川有点贵族的样子,你和春歌根本就是一样的无聊到家!”说完立即转身就走,我真是受够了!春天到了,这些妖魔鬼怪恐怕也开始发春了吧,个个都拿我寻开心。
他在我身后懒洋洋地提高了声音:“喂,我好歹是你的上司,就不懂得尊重我?”
我没有回头,手伸到背后对他挥了挥拳头,表示再来招惹我就不要怪我不客气。
他哈哈一笑,“别说我没有提醒你,如果不想被阿鲁吃了,就尽量别和他走得太近!”
如果不想被他吃了就别和他走太近!我脑海里回响着卡卡的话,却一脸无奈地坐在阿鲁办公室的沙发上,手里还捧着他倒给我的牛奶。
没办法,为了保护美美达和北极那种可怜的幸福,我只好遵守诺言天天中午来阿鲁这里和他聊天磨牙……我一点都不想被吃!可是我也没有选择的余地,这个狼人总管一定眼睛有问题,居然会看上我,如果他看上我风情万种的老妈还比较说得过去……
“你在想什么?一脸的无奈?来我这里让你不开心吗?”阿鲁坐在我身边,脸凑得极近。
我向后让了一些,苦笑道:“您每天叫我来这里有什么事?就是要和我聊天吗?”
他想了想,居然很认真地回答我:“差不多吧,就是想多了解你一点。例如你喜欢什么人,喜欢吃什么之类的。”
我的天,我放下牛奶,叹道:“您为什么特别对我感兴趣?想让您了解的人一定很多,为什么要找我?我没觉得自己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啊。”
他笑了笑,低声问道:“如果说……我喜欢你呢?”
我的下巴差点掉下来。回头像白痴一样看着他,嘴巴怎么都合不上。
“你……你……”我结巴着,什么都说不出来。太……太震撼了吧?他刚才说了什么?喜欢我?老天,这是哪门子的桃花运啊?
他把手放到了我的腰上,凑近我轻声道:“是的,我很喜欢你。特别是你的黑头发和绿色的眼睛……”
不行,他的另一只手已经环住我的腰了,他要干什么?卡卡说得果然没错!只要是黑头发绿眼睛的,是谁他都要。
他的脸越来越低,眼看他的整个脑袋就要埋进我的胸口了,我的拳头也越捏越紧,手心里湿湿的全是震惊的汗。
“因为,你让我觉得和我的……”
他的额头已经碰到我的脖子上了!我觉得脑子里“噌”的一声,好像有一根一直绷紧的弦突然断了。不等他把话说完,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把将他推开,从沙发上站起来就往门口跑。
不行,我无法忍受了,从来没有人如此大胆直接地非礼我。一时间,屈辱和愤怒充满了我全身,我连手脚都在发着抖。
我甩开了办公室的门,立即冲了出去。可怕的事情却突然发生了!他居然追了出来,口中急切地叫着:“别走,不要怕,请你听我说完好吗?”
我吓得叫了起来,没命地奔了出去,这辈子恐怕都没跑那么快过。后面的人却紧追不舍,我的愤怒全部变成了恐惧,把腿部肌肉的潜能全部爆发了出来,拼了老命地去跑。
我不记得自己到底是往哪里跑的,反正印象中好像穿过了一条宽阔的走廊,一个小小的开满白色花朵的花园,然后又是一条走廊,一个喷泉。中途还撞了好几个吸血鬼的贵族,他们都非常生气地在后面叱责我,我却好像什么都没有听见,只知道要赶快跑。
身后的脚步声慢慢消失了,我却还不停地跑着。我的天啊,我从来没有遇过这么恐怖的事情。以前听老妈说她在世界各地求学的时候被人调戏非礼的经过还觉得蛮搞笑,还曾嘲笑过老妈的反应太强烈。没想到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居然真的那么可怕。那双钳住我腰的手,烫得好似烙铁,其中隐隐包含的力道简直是我无法想象的。我都不敢去想如果我没有逃开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身后已经什么声音都没有了,我终于停了下来,惊恐地回头,什么人都没有,只有一片黑漆漆的空气。
我定了下来,大口地喘着气,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几乎要穿透胸膛蹦出来,这才发觉两条腿几乎都抬不起来了。刚才我果然跑得神速,居然连狼人都赶不上。松了一口气,我开始打量周围,看看我没头没脑地到底跑到什么地方来了。
也是一个小庭院,不知道是哪个贵族的前院,院子里就一个普通的黑色大理石的喷泉,上面是一个看不出是什么印象派作品的雕塑,扭成一团。我就站在喷泉旁边,傻瓜一样地大口喘着气。
正当我狼狈不堪地庆幸自己逃过了那个狼人阿鲁的非礼时,一只手突然轻轻地放到了我的肩膀上。我的头皮一紧,张开嘴就要叫,却什么都叫不出来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现在应该是工作时间。”
青空清冷的声音在我身后淡然响起,我却已经浑身僵硬连头都回不了了。
“小喜?”他可能看出了我的不对劲,疑惑地问着,“你怎么了?不舒服?”
我慢慢地扭动着脖子,可恶啊,肌肉都吓硬了!我回头勉强对他笑了笑,说道:“我……我没事,马上回去工作。”
于是我迈开了僵硬的步伐,一步一步艰难地走了开去。该死的阿鲁,把我害成这样。
一只手托在了我的胳膊上,我脆弱的神经立即做出了反应,一把将那只手推了开来。现在再也不要碰我一下了,我快疯了!
青空愕然地看着我过激的反应,问道:“怎么了?走得那么困难,不需要我扶你一把吗?”
我连连摇头,含糊着说了一声对不起,慢慢地走开了。
我却没有想到青空居然是那么固执的一个人,居然走了过来一把环住了我的腰,几乎将我从地上提了起来。
“你走得那么困难,我扶你去资料馆。发生什么事了?”他在我头顶问着,就这样半提着我竟然一点吃力的样子都没有。美男在面前,一张俊秀的脸离得那么近,近到我的鼻子里都可以闻见他身上淡雅的香味,一双和我一样的绿色眼睛竟是流光溢彩,艳艳明澈。
可惜我根本没有心思去欣赏美男,他的手一勾住我的腰,我就开始发抖。阿鲁炽热的手掌温度好像还残留在腰上,给青空的手一碰,烫得我想哭。我真是受够了……
“求你放开我……”我的声音恐怕从来都没有这么虚弱过,好像还听到自己隐隐的哭音。我真的丢人丢到家了。
青空皱起了眉头,“发生了什么事?谁欺负你了?”手却一点都没有松开的意思。
我推着他的手,低叫道:“没什么,请你不要碰我,好吗?!”
他居然把脑袋凑了过来,在我的身上轻轻嗅了嗅,然后眉头皱得更深了。
“是阿鲁?你刚才去他那里了?”
推了半天也没办法把他的手推开,我只好放弃地垂下了肩膀,伸手飞快地将眼里不争气的泪水抹了去,倔强地转头看向一边不让他发觉我在哭。
青空了然地眯起了眼睛,“他喜欢开玩笑,你别介意。别怕,他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什么叫不会对我“怎么样”?还要怎么样?难道真被他压到身子下面强奸过了才叫“怎么样”吗?我嗤笑了一声,他真会打官腔。
“好了,现在我在这里,你什么都别怕了。我送你去资料馆。”
青空一直没有放开我,手就扶在我的腰上,慢慢地向资料馆走着。他不是多话的人,和春歌卡卡他们不一样,一路上,他居然一个字都没有说。当我看到黑暗里有人影闪动的时候,都会反射性地拉着他的衣服要躲起来。他就会用身体挡住我的视线,然后稍微加快脚步。
他的手和阿鲁的不一样,有着微微的凉,即使只隔着我单薄的衣料,也感觉不到体温。腰上曾经的那种火烧一样的炽热竟慢慢被他的凉降了下来,变得舒服多了。
我开始不再害怕,或许是因为他身上没有侵略的感觉吧!其实我很少这么近这么仔细地看青空,偷偷抬眼看他,他的脸色很白。吸血鬼的脸色都很白,没有一点血色,可是他的白却一点都没有恐怖的感觉,眼角细细长长向上挑着,有一种东方人的俊秀。睫毛秀长,微微颤动,碧绿的眼睛居然和我偷看的眼神对上了。
呀,我的偷窥给他发觉了!我对他嘿嘿笑了一声,“我没事了,可以自己走了。”
他放开我,眼中含笑,“你的神经还挺强壮,恢复得真快,刚才还哭呢。”
我的脸有点红,啧!居然给他看到我哭了,眼睛还真尖。资料馆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了,我和他道了谢,转身就走。
“小喜。”他在后面唤我,“你别怕阿鲁,他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不是我想的那种人吗?我微微冷笑,事实胜于雄辩,我自己遭遇了什么难道我不知道?这样的一个人,从我进城堡就开始古古怪怪,没有任何关系地就帮我和北极求情,几次去他那里都对我亲密有加。我之前从来都没有和他交集过,一个陌生人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今天我才知道他分明是对我有企图!我不知道我身上哪里吸引他让他帮我这么多,可是我最讨厌别有用心的人。
进了资料馆,里面空空洞洞的,半个人影也没有。我叹了一口气,走过去坐到了椅子上,眼前的资料一点都没有看进眼睛里。哪怕阿鲁再用北极的事来威胁我,我也不会去他那里了!
“小喜……”
幽幽的声音突然飘荡在空洞巨大的资料馆里,我的心一下子冻结了!这个声音——是阿鲁。
我猛地站了起来,椅子发出尖锐的“吱呀”声,倒在了地上,回音在无人的资料馆里听起来特别的诡异悠长。
“别过来!”我尖声吼了起来。一脸戒备恐惧地瞪着他看,生怕他向我走过来。
他苦笑着举起了双手,“好……我不过去,我只是来这里和你说清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丝毫不放松地盯着他,根本不相信。
“还有什么好说的?抱歉我没办法接受你的可怕玩笑,你想错我了!”
他缩紧了下巴,眼神苦涩,“我没有开玩笑,当时,我只是想告诉你,你长得很像我女儿。真的非常像,所以我才想认识你和你亲近。你误会了。”
鬼才相信。
“女儿?!我来这里这么久,从来没见过你有家人,不要说谎了,请你马上出去!”
有家人的人还会在外面拈花惹草处处留情吗?他可是一个风流成性的人啊!我才不认为他会有什么女儿,这个借口也太烂了吧?
他沉默了很久,然后轻轻说道:“她被族长监禁起来了,从她出生开始。”
我怔了一下,他神色愁苦,嘴角却沁着一抹笑,酸酸的,却有种宠溺在里面。
“真的,她有和你一样的黑色头发绿色眼睛,长得很漂亮,是我的小公主。”
我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相信他吗?在他对我做了那么恶劣的行为之后?可是看他那种神情,却不像是在说谎。难道突然地想将我搂进怀里也是因为我长得像他女儿吗?
“她……为什么被监禁?”我小心地问着,虽然心里仍在怀疑着,可是我知道我已经有点相信了。
阿鲁想了很久很久,才开了口,声音淡淡地飘荡在资料馆里。
“因为她生下来,就是个疯子。”
疯子?!我倒抽了一口气,却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好像以前有人和我说过这个话题!好像是和什么种族混血生下的孩子就无一例外的全是本领强悍却无可救药的疯子!
“小喜,你愿意去看看她吗?”他低声问我,居然有些胆怯。像一个把心捧出来给人看的家伙,生怕别人伤害他一样。
我吞了口口水,打心底开始痛恨自己旺盛的好奇心,因为我已经听见自己的嘴巴自动自觉地回答:“好,她在哪里?”
啊,我还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呢,怎么可以这么轻易地就答应了?万一他骗我怎么办?这次跟他去了可真的叫天不灵叫地不应了!
可是看到他绽放的喜悦笑容,我的那一点点后悔也给冲得一干二净,满怀期待地跟着他走出了资料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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