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那本古老的画册(云迟迟也是这么认为的),递给云迟迟,并叮嘱小鱼:“那上面的功夫对你有害无益,我也不敢学,你看不懂,更不许学,这可不是耍小孩子脾气的事,你一定要记住了。”
“老师教我的功夫,我学着还嫌烦呢,您还以为我会偷偷学别的功夫,我可不是吃饱撑得没事干,自寻烦恼。”小鱼对爷爷那番说教不以为然。
“这样更好,也省去了我对你的一份担心。”他爷爷笑着说,“云迟迟,你没事的时候,可以看看上面的画,不要急于求成,学多学少都没关系,你就当他是一种游戏吧,玩厌了就放起来,无聊的时候就多看一会儿,毕竟这对你有些好处。来,正好把它放在你的母体里。我们走吧,你今天先歇歇,明天再看。”
让小鱼陪她新找到的妹妹,老两口就去了另一间屋。小鱼没缠着云迟迟想学功夫,她一挥手,悬在她们头上,发着绿莹莹的光,有些淡淡香气的灯就熄灭了。
该睡觉了,小鱼把云迟迟放在身边,她没有姐妹、兄弟,一个人孤孤单单的,缺少膀臂,现在有了一个奇特的妹妹,自然想好好亲近亲近,真想寸步不离才好。依她的性情,玩到深更半夜也不能尽兴。可是爷爷叮嘱的肯切,她虽然敢跟爷爷撒娇、耍赖,可骨子里还是尊重、敬畏爷爷的。所以,爷爷的话,她嘴上说不听,背地里还是要照办的,爷爷知道她口是心非,也不去管她。
小鱼想着新找到的妹妹,又想爷爷为什么把找到那么贵重的东西给她,自己看都不许,嘴说是爱护我,其实爷爷是不是见她懂事,讨人喜欢,故意偏着她,也未可知。明天到要哄她给我看看那个宝贝图,到底画了些什么东西。本来脑袋沾了枕头就睡着的小姑娘,今天有了心思,到辗转反侧的难以入睡了。
正在这时,她听到了微弱的,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哭声,哭得非常悲哀,开始她以为是自己耳朵出了毛病,她抠抠耳朵,那个悲切的声音又在她身边响起,这才知道云迟迟在暗自伤神。
她把云迟迟搂在怀里,像大人哄孩子一样,尖声细气的安慰她的妹妹:“云迟迟不哭,明天姐姐带你出去散心,爷爷的那个狗屁图,看不看也没什么关系,你想学功夫,姐姐这两手都教给你。就是别哭,我最见不得眼泪,咱们这个社会,讲究得是流血不流泪,好男儿志在四方,可是我们好女儿也不比谁差,凭什么他们敢轻视我们?”
云迟迟哽咽的说:“姐姐别为我担心,我是想,父亲为了找到我这个残废人,用生命的代价值不值?”
“我也觉得妹妹不是那么爱流泪的人,白天在给伯父送葬的时候,妹妹一滴眼泪渣也没流,我心里直佩服妹妹是个坚强的、有骨气的好孩子。如果感觉到你的痛哭,你父亲就不能专心的爬天梯,蹬天堂,一不留神,跌入地狱,就万劫不复了。没想到妹妹多愁善感,送走伯父后才偷偷流泪。”
“好了,姐姐,你明天还有好多家庭作业等着,我也急着看看爷爷给我的图都画了些什么。还想知道你都做些什么样的家庭作业。”
“你真是一个奇怪的妹妹,身体那么弱,好奇心还那么强,跟我一样喜欢知道别人的秘密。我们俩以后结伴出游,没有什么事可以瞒住我们的。”
姐姐说完这些话,就满心欢喜的睡着了。妹妹自服食了“阴果”以后,总觉得精神健旺,很难像以前一样,踏踏实实的睡一会,一些奇思怪想总是在脑子里钻来钻去,一时也闲不下来,搅得心烦意乱的不能入睡。
姐姐纤细绵长的呼吸让她得到一些安慰,又辗转反侧一时,也晕沉沉的睡去。
次日早起,姐姐就唧唧喳喳的又说又笑:“妹妹你醒了吗,我们要出去换换空气,我还有早课要做,还要梳头、洗脸,烦死人了。爷爷老顽固,从来没一点通融,一天早上不做早课都不许,想偷懒都找不到机会。还是你省事,什么都可以不做。”
云迟迟也瞪着大眼,看着这个睁开眼就一时也闲不下来的姐姐,她笑着说:“我到是宁愿什么都像姐姐似的自己去干,什么也比不上自由珍贵,你不知道被迫蹲在一个又黑又窄的伞里是一种什么滋味,所以你也不珍惜自由自在有多幸福。”
“行了,我的好妹妹,别怨天尤人了,姐姐把自由自在分给你一半,现在就出去幸福幸福。”她抱上云迟迟来到院子里。
“我们这里的房子,都是祖辈规划好的,”她向妹妹介绍这里的情况,“院子一般大,房子一般高,这种千篇一律,整齐划一的建筑,看起来呆板、蠢笨,没一点变化,你只要看过一个村,几乎就看过了所有的村。虽然每个村的建筑格局都有所变化,也不过房屋的花样有些差别,大同小异,见过你就知道了。你们那里是个什么样子呀?”
“我经过了漫长的死亡,以前的事情实在挺模糊的。我依稀记得,我们那里的路不是铺的草,而是铺的柏油,路面又黑又硬,房子四框是用砖垒的,三角形的尖顶上瓦的是青瓦。”她简要的介绍一下自己家的住宅。
小鱼出来陪妹妹,是为了逃避爷爷逼她做早课,没想到刚出来不久,就被爷爷喊了回去。
“唉,真是命苦,一个早晨也无法逃脱,除了写就是坐,一会也不让动,真是憋闷死人了。好吧,我们都回去吧,你自个在外面也没趣。”
他们回到屋里,小鱼无可奈何的坐在棉垫上入定。黄文清把云迟迟放在枕头上,把缠在伞把上的图拿出来,让她自己看。云迟迟突然觉得自己的手能伸得更远一些了,也有了些力气,她以为能翻动画册了,就试着做了。
爷爷看着乐了:“好,好,你照这样,很快就能自由行动了。”爷爷说完,没有再关照什么,给她关严门,就出去了。
没有人打扰,屋里静悄悄的,云迟迟专心致志的看着本子上的图画。按爷爷说,这关系到她以后能否脱离母体,自由自在的生活,事关重大,她看起来也非常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