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之秋眼眸晶亮,鼓励道:“哦?那你说说,我为何要故意吓唬他?”
“此人了得,但生意人太过于精明,精明的人能成事也能坏事,王妃这般吓唬他,一是能测出他的承受能力和担当,二是,王妃想看看此人究竟务不务实!”冬果面上有些胆怯,言辞却十分肯定。
“哈哈!说得好,说得好!”沐之秋朗声大笑:“知我者,冬果也!”
被沐之秋肯定,冬果甚是得意,拽屁地斜睨夜袭一眼,道:“王妃平素待人亲切,从来不以权压人,如何会用这般粗暴的手段强取豪夺?有些人不长眼睛,却又心狠手辣,就以为王妃和他一样歹毒。哼!”
冬果一声冷哼,夜袭本就暗沉的脸色又黑了几分,如同一棵被霜打过的茄子般,顿时蔫了。
“呵呵!冬果你这可就说错了,如此以点概面,岂不是冤枉了夜袭?”眸光一凛沐之秋道:“今日我去天下食府,还真是为了强取豪夺的。往后我们需要用银子的地方实在太多了,若不强取豪夺,我怎能替王爷在短时间内筹措到大笔银两?可是,我又不能不顾及王爷的清誉,倘若王爷的清誉因为一家天下食府而受损,那般便叫得不偿失,所以我今日才会去六扇门找方大人借兵。白简之乃是生意人,生意人最是懂得权衡利弊,天下食府在京城数十年不倒,背后定有不少朝廷命官暗中支持,然,自古以来民不与官斗,树倒弥孙散墙倒众人推,在这静安王朝,便是皇上也要让着咱们王爷几分,更何况其他王公大臣。待得各路人马明哲保身高高挂起之时,白简之就会变成众矢之的。因此,我先震住白简之,他是个沉稳睿智的中年人,自然知晓其中利弊轻重,所以六扇门的衙役们其实比我这个靖王妃还要管用。我不过狐假虎威了一次而已,只待白简之服软之后,我再使用真本事让他心服口服。如此恩威并施,非但不会影响到王爷,还能为王爷张罗到一员市井虎将,要知道白简之手中的信息量,那可是无价之宝。如此一举三得的事情,我何乐而不为?不过夜袭说的也没错,倘若这白简之不识时务,难以堪当重任,我亦不反对除掉他用我们自己的人代替。不过眼下还没有到那一步,咱们且给白简之一点时间瞧瞧,若我真的太高估于他,夜袭,此人就不用留了。”
“诺!”
冬果愣了一下面上的喜气才变成了凝重,王妃说的不错,此一时彼一时,非常时期自然要使用非常手段。王妃从来不喜欢把鸡蛋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既然做了两手准备,自然也会有最坏的打算。王妃虽是个心善之人,但行事决断果敢从不拖泥带水,取大义舍小义当真无可厚非,倘若那白简之是个烂泥扶不上墙之人,那也怪不得王妃下手不留情面了。
三人在街上才闲逛了不到一个时辰,便有靖王府的仆役寻来,称天下食府的老板白简之登门求见。
“来了!”沐之秋嘿嘿笑道:“冬果,看来还是你最聪明,果真不到一日白简之就自己找上门了。”
冬果和夜袭对视一眼,皱眉道:“王妃!此人也太沉不住气了,先前看他那般有骨气,我还以为他至少会死磕一日,哪知道竟是个银样镴枪头,连半日都憋不住,这样的人,真的能堪当大任吗?”
“呵呵,冬果你错了,白简之非但有骨气,此人比我原先预料的还要聪明识时务,很好,本王妃现在对他非常有信心。走,我们回府瞧瞧去!”
马车驶回靖王府,透过车帘,远远就看见白简之带着两个小厮在靖王府门前立着,面上的表情虽毕恭毕敬,但腰身却个个挺得笔直。
沐之秋不由暗自点头,好,就是这样的人才有可能为萧逸创造出更多意想不到的收益。
一下马车白简之便迎了上来:“草民有眼不识泰山,还请靖王妃恕罪!”
“好说!白老板请客厅叙话!”
才落座,白简之便双手奉上一只黑色的匣子,“这是天下食府的契书,王妃请过目!”
打开来淡扫一眼,沐之秋将盒子轻轻盖上,浅笑道:“白老板想通了?”
“想不通也得通!”白简之苦苦一笑:“靖王妃高明,草民现在明白什么叫民不与官斗了。”
观察一下沐之秋的表情,但见沐之秋悠然淡定,白简之心头最后一丝侥幸也熄灭了,站起身道:“草民今日便带领全家老小返乡,终此一生都不会再踏足京城半步,静安王朝绝不会有一人知晓此事原由。草民只有一事挂心,天下食府的掌柜、厨子、伙计有百余名,他们都是寻常百姓,草民知靖王妃心怀天下最是体恤黎民百姓,必定会给他们留下一条生路。”
冲沐之秋深深一拜,白简之朗声道:“草民告辞!”
才转身,突听身后沐之秋唤道:“慢着!”
白简之的双脚下意识地停下,扭头,正对上沐之秋笑眯眯的眼睛。
“我说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儿?就算你想把你这盒子送人,是不是也该看看我想不想要啊?本王妃只喜欢真金白银,对这样的东西着实没什么兴趣!”
白简之微微一愣,继而喜上眉梢,脱口道:“王妃?您是说?”
“呵呵!白老板果然聪明,请坐!”竖竖大拇指,沐之秋面色一凛,道:“沐之秋当真没有看走眼,白老板果然乃性情中人。虽投身商海,却至真至善,可亲可佩!”
示意冬果倒茶,沐之秋亲手奉上:“今日沐之秋冒昧,白老板受惊了,沐之秋在此给白老板赔罪!”
“王妃?您?”
虽不知靖王妃的葫芦里到底卖了什么药,白简之的眼睛却晶亮晶亮的,他有种奇特的感觉,面前这个如花的女子,非但不会害他,她还会是他命中的贵人。
“我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当然,做生意讲究诚信,诚不可欺,我也没想过要勒索白老板。最近沐之秋手头实在有些紧,所以才找白老板合作。”
“王妃有何生财之道,还请指教!”
“痛快!”轻啜一口茶,沐之秋缓缓道:“我给白老板提供一种崭新的管理方式,在现有的基础上,将天下食府的菜谱增加成满汉全席,另设高档场所提供自助餐消费,然后在天下食府内开设茶馆、歌舞厅和足浴城,用一条龙的服务让客人们得到最美最好的享受。普通食客只能见其形而不知所以,只有掏出大把银子的食客,才能享受到这种高档的终极服务。如此,何愁银子不会大把大把地流入?”
白简之听得目瞪口呆,说实话,靖王妃的话他一句都没听懂,但大致的意思他似乎又听明白了,问题是靖王妃说的什么满汉全席,什么自助餐消费,什么高档场所,还有歌舞厅、足浴城,这都是什么啊?
然而,作为商人,他对赚钱有种天生的敏锐,单听字面上的意思,白简之便能嗅出其中的商机,感觉告诉他,按照靖王妃所说的法子去做,到时别说一家天下食府,便是十家、百家亦无不可能。
如此说来,靖王府当真没有骗他,这哪里是在害他,实实在在是在帮他。只是,只是他该如何相问才不显得唐突,他该如何表达才能与靖王妃交流?
但见白简之双目晶亮却紧咬牙关满脸通红,沐之秋便知他心中明白苦于无法表达。
她这番吓死人不偿命的话说出来不但没被白简之当成精神病,白简之还从中嗅出了商机,此人果然不是泛泛之辈。如此,她能省许多力气。
冲冬果使个眼色,冬果便将案几上早已准备好的几本书册抱过来递给了白简之:“白老板且看看吧!方才我家王妃所说的,这上面都写得清清楚楚。”
翻开书册,白简之的眼睛越看越亮。他六岁便随父亲从商,在商海中摸爬滚打二十多年,阅历可谓丰厚,然而,像靖王妃说的这些,他当真闻所未闻。这样的经商方式,非但是惊人,简直可以吓死人,但他能肯定,一经推出,天下食府必定会赚个盆满钵满,成为静安王朝乃至整个天下的一绝。靖王妃今日哪里是在算计他,倘若王妃选中的是其他酒家,便是他天下食府现在乃是京城第一大酒家,只怕要不了几个月也该关门大吉了。
“王妃此法甚好,简直是,神来之笔啊!草民佩服!”起身离座,白简之冲沐之秋一拜,这次却是真心诚意。
沐之秋虚扶一把,笑道:“白老板难道不觉得我这是在痴人说梦吗?”
“所谓的痴人,乃是那种连梦都不会做的人。”调整好情绪,白简之颇为担忧道:“此法好是好,只是天下食府只会做菜,并不会经营王妃提到的歌舞厅和足浴城,茶馆倒勉强可以一试,说书先生便是现找都成,但歌舞功夫了得的歌妓舞娘却非一日能练就的,而懂针灸穴位养生之道的医者更不好找。不知王妃可有什么好办法?”
“白老板果然聪明!”冬果忍不住插嘴道:“王妃早就想到这些了,白老板只管将菜做好,至于歌妓舞娘和医者,京城却是有现成的。”
眼珠一转,白简之登时想到了,不由惊得瞠目结舌:“王妃是说逍遥楼和‘妙手回春’医馆?”
“然!”沐之秋点头:“白老板以为逍遥楼的歌妓舞娘和‘妙手回春’医馆的医童们如何?”
“果然是草民妄自菲薄了,靖王妃乃是静安王朝第一生意奇才也!”
呵!又多个静安王朝第一生意奇才的名号,她沐之秋到底有没有这么牛逼啊?
所谓的满汉全席,那个到底是什么东西沐之秋还真没见过,估计二十一世纪真正品尝过满汉全席的人也没几个,但没听说过的应该不多。
说起来沐之秋还要感谢徐峥和张庭演的电视剧《满汉全席》,那里面的介绍不仅仅全面,还很详细。沐之秋看电影看电视跟别人不一样,她喜欢较真,当时看电视剧她专门在网上查阅过关于满汉全席的菜谱,而她强大的理工记忆力总会让她在不知不觉中记住很多莫名其妙的东西。所以只要是《满汉全席》里出现过的菜品,毫不例外地都刻在了沐之秋的脑子里。亲手操作她一定不行,但动动嘴皮子写出来,她可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至于歌舞厅和足浴城,那就简单得跟一加一等于二一样,沐之秋要做的,只不过是将天下食府打造成一座现代化的五星级大酒店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