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顿片刻,上官云清又道:“至于我手里的这丸药,却不仅仅是幻听幻觉和催情那般简单,这里面还含了高浓度的神经毒素,长期服用不仅仅能令人沉迷,还会导致脾气多疑,嗜血成性,性情冷漠暴躁,已然成为催命的虎狼之药!”
“****?”虽是问话,沐之秋说出来的语调却是肯定的。
“之秋果然见识不凡!”上官云清点点头,“倭人没那么大本事提炼出高纯度的****,但这丸药里的成分,不管是气味还是危害程度都与之秋所说的****十分相似。”
当初上官云清在试心门前救下沐之秋和萧逸,自己却仍留在宫中,直到沐之秋和萧逸大婚都再未露过面。外界都传闻上官云清受不了打击悄然而退,沐之秋曾有一度也这么想过。可是静下来她又觉得此事透着蹊跷,上官云清性格坚韧绵里藏针,虽爱慕于她,却从不愿逼迫她。在明知皇帝萧震天被人下毒的情况下,明知道她需要有人帮助的情况下,他怎么可能因为求而不得就离开?因此,她除了大婚当日打算骑着烈焰去追上官云清之外,再也没有做过任何过激的事情。她知道云清会回来,一定会回来。
果然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上官云清回来了,他不过是打着为情所困的旗号暗自察访****下落去了,好一个赤胆忠心的仁义君子。
站起身,沐之秋端端正正给上官云清鞠了一躬,“云清!请受之秋一拜!”
上官云清坦然受之,待沐之秋重新落座,突然问:“皇上还有多少日子?”
迟疑一下,沐之秋道:“据我估计,大约还可以活上两年。”
“两年?”上官云清心头微惊,“无药可解吗?”
“毒品和其他东西不一样,当日灯会比试时你也看到了,正值壮年的人想要戒断毒品都那么难,以皇上的年龄和体质,服食了这么久****,即便能够戒断,他的身子也受不了。强制戒毒,只会让他死得更快一点。”
上官云清眸中立刻浮上遗憾,还隐着一丝说不清的伤痛,沐之秋本来还想问问他和萧震天到底是什么关系,眼下这般瞧着上官云清,却是无论如何也不忍再问。
同是天涯沦落人,何苦自己人为难自己人?
沐之秋觉得有些无力,这个世道怎么这么乱?到处都能看到倭人的影子。要是正面作战,即便是玩偶师那样的绝世高手,他们也不会落输,但偏偏倭人狡诈阴险,跟地沟里的老鼠一样见不得光,每回都是在暗地里下黑手。先是爹爹被下了毒,现在又是萧震天,真不知道接下来还会有谁。
话说她这两年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爹爹身上的毒解去七七八八,可见倭人下毒的本事实在不容小觑,所以,想延长萧震天的寿命还真不是件简单的事情。但她必须得想法子试一试,不光是为了云清,还为了萧逸,谁让这不讨人喜欢的萧震天是萧逸的老爹呢?
“云清,你也不要太难过,我会试着以小毒替代大毒为皇上戒毒,尽最大的努力延长皇上的寿命,争取不留遗憾。”
“呵呵!”听出沐之秋话里的暗喻,上官云清并不解释,只是苦笑:“尽人事听天命吧!”
沐之秋点头,又问:“此事还有谁知道?”
“这世上除了我和师父,便只有之秋和给皇上下毒之人知晓了。”
沐之秋松了口气,“既然萧逸还不知道,那便不要告诉他了。现在朝堂纷争不断波涛暗涌,褚国是敌是友不明,倭国又蠢蠢欲动,我们不要拿这件事情让他分心。”
只要是之秋让他做的,他自会去做,更何况这件事情已经无法逆转,传扬出去,只能让那下毒之人加快进度。上官云清颌首:“我明白!”
微微一顿,又道:“之秋可知除了皇上命不长久外,还有一人只怕也大限将至了?”
刚想到继爹爹和萧震天之外可能还会有人成为倭人的小白鼠,云清就丢出这么个重磅炸弹,沐之秋无奈地揉揉额角,“可是我舅舅?”
“之秋好玲珑剔透的心思!”上官云清赞道。
“哪里是我心思玲珑剔透,明明是踩了臭****躲都躲不掉好不好?”沐之秋欲哭无泪。
眼下她要是还不明白那就真的是脑子有问题了,乍一看上去倭国下毒的人都和她有关系,一个是她爹爹,一个是她公公,另一个是她舅舅,好像倭人都是冲着她来的。确实,连她自己都被玩偶师掳走过,这些都和小日本的野心是分不开的,谁让她托生到这样的人家,亲人一个比一个牛逼,不是皇帝就是丞相的。但经历过小岛惊魂之后,沐之秋却知道在这场风雨欲来的战争后面,还隐藏着另一个阴谋。真正导演这场戏的人是谁她还不知道,但她却看出了对方的意图。很明显,此人要把曾经所有爱慕过娘亲的人全都一网打尽。要不是为了泄愤,以小日本的“三光”政策,恐怕直接将静安王朝皇室和褚国皇室一窝端掉了。
小日本搞这么麻烦,冒着巨大的危险只毒害这么几个老家伙,还不一下子给毒死了,每个都是慢性毒药,让人受尽折磨,不正印证了那句冲冠一怒为红颜的老话么?
看样子,这个混淆视听的家伙不但是个倭人,还是娘亲曾经的爱慕者。
要么说红颜祸水,女人长太漂亮了当真不是什么好事儿。现在娘亲没了,她被迫接过接力棒,成了下一个众矢之的和被抢夺的对象,不管她愿不愿意,这趟浑水,她已经被拽进来了。不过还好,她遇到的人是萧逸,便是追随者也是云清这样的兰之君子,否则,就算她沐之秋有再大的本事,恐怕也得落下个红颜薄命的下场。
现在沐之秋多少有些明白娘亲为什么宁可丢掉性命,也要把她变成一个丑女傻瓜了。相比之下,当个丑女傻瓜总比吃尽苦头丢了性命要强。
见沐之秋一脸苦笑,上官云清无奈地摇摇头,“此番我和师父不但去了倭国,还走了趟褚国。我们本想试试能否凭借一己之力扭转褚国皇室的命运,可是……”
说到这里,上官云清突然顿住,看向沐之秋的眼眸流露出些许迟疑。
沐之秋眸中精光一闪,面上苦笑已经收起,“可是发现了什么?”
“褚国皇室的隐忧非但不能解,国君似乎也被人下了这种****,而且我们还探到了倭国皇室的秘闻。四十多年前倭国皇室曾出现过一个百年不遇的奇才,此人与倭国现任国君都曾拜在玩偶师门下,他聪明好学标新立异,极得玩偶师之心。但是他的才华武功却遭到倭国现任国君,就是他哥哥当时的倭国太子的妒忌,太子便进谗言让老国君下令将此人送往褚国为质子。质子送进褚国皇宫的那一年正巧婷芳小公主诞生,褚国国君便将质子留在小公主身边做了个小奴。这质子也算尽忠尽职,虽为小奴却毫无怨言。可是,婷芳小公主十岁那年,质子却被褚国太子鞭笞,扔在海上暴晒十日而亡,自此,再也无人见过质子……”
“等等!”沐之秋突然打断他:“你说这个倭人质子留在我娘亲身边为奴,在娘亲十岁那年被舅舅打死了?”
“然!”
百年不遇的奇才拜在玩偶师门下,能习得什么样的歪功邪术?将那样一个才华武功深不可测的质子留在娘亲身边为奴,虽然只是个孩子,但一样有危险,难道外公不担心么?还是外公也遭人胁迫?故意在娘亲身边埋了一颗定时炸弹?
“你外公并未受人胁迫!”像是洞悉了沐之秋所有的心思,上官云清道:“你外公怕他会伤害你娘亲,还给他戴上手铐脚铐,又将他的琵琶骨打穿串上锁链限制他的行动。可是,他对你娘亲却非常忠心,维护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据说,你娘亲十岁之前有好几次被奸人所害,都是被他救下……”
“也就是说我娘亲跟他的感情很好?”沐之秋忍不住再次打断上官云清。
娘亲和一个小日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娘亲不会爱上自己的奴隶吧?这个奴隶还是个日本人?这也太雷人了吧?
“不是你想的那样。”上官云清不由拍拍她的手背,安慰道:“据我所知,婷芳小公主对倭人有种与生俱来的疏离,虽然不至于打骂欺辱,却也说不上多亲近。应该是他单方面对你娘亲很忠心,但是你娘亲只是把他当成普通的仆人!”
沐之秋冷声道:“娘亲将他当做仆人,他却未必如此贬低自己的身份。哼!襄王有意神女无情,有什么样的师父便会有什么样的徒弟。”
接下来的话沐之秋不想说,一个对娘亲虎视眈眈的倭国质子,即便已经成了奴隶,也改变不了他曾经贵为皇子的事实。但凡是皇子,就算是萧楠那样毒舌的和十三皇子那种不着调的,身上也会带着一股天生的傲慢和霸气,他怎么可能心甘情愿老老实实地给娘亲当小奴?打穿琵琶骨锁上铁链?这就能制住一个武功诡异的奇人?要不是有其他企图在忍辱负重韬光养晦,那么这质子就是个跟玩偶师一样有妄想症的BT情种。
以舅舅当年太子的身份,怎么可能屈尊将一个低贱的奴隶鞭笞又扔到大海上暴晒十日?想惩罚奴隶,只管吩咐手下大刀一挥便人头落地,这么做岂不麻烦?定是这质子对娘亲做了什么挑战了舅舅的底线,就像当年的玩偶师对待自己的同门师妹一样,所以舅舅才会对他恨之入骨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
舅舅自幼对娘亲怀有异常恋情,能挑战他的底线,让他变得丧心病狂的会是什么?当然是清白,只有娘亲的清白遭人亵渎,舅舅才会使用那么残忍的手段。
如果传闻不假,那么,这个质子确实最有作案动机。
“那个质子真的死了吗?”
上官云清却不回答,话锋一转道:“当初大皇子萧夜被人害死,之秋将好几种寄生虫交给我做实验,这些虫种里,有几种我师父认得,乃是玩偶师独家培育的虫种。”
“玩偶师?萧夜?”沐之秋倏地一下站起来,“假扮成大皇子的冒牌货就是二十多年前被舅舅杀死的倭国质子?”
“我和师父虽然找不到确凿的证据证明他的身份,但除此之外,我们再也想不出此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