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喜是倭人?靠,太搞了!萧震天没毛病吧?身边的妃子是倭人奸细,自己的亲信御林军、羽林军里有倭人奸细,就连贴身伺候的总管太监也是倭人奸细。要是哪天萧震天的儿子也是个倭人奸细,沐之秋一点都不会感觉到奇怪。
幸亏萧震天不是倭人,要不然,这静安王朝恐怕要变成倭国了。幸亏沐之秋穿越过来是静安王朝的臣民,而不是小日本,要不然,她可能一天都活不下去。
所以,沐之秋本能地脚下一滑,差一点摔下去。
就是这么一下,沐之秋发现了漏洞。她要是心心念念想着什么,特执着,特固执地去想什么,故意忽略自己的身体和行为,这幅身体,就可以暂时脱离前面那个人的控制。刚才,她差一点摔倒,可是前面的人却走得稳稳当当,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李德喜的兰花指戳在她脑门子上的时候沐之秋没感觉到丝毫疼痛,她想到了逃跑的办法。
李德喜教训她教训得十分起劲儿,就好像根本没看出来她是沐之秋一般,兰花指一下又一下地戳在她的脑门子上。沐之秋就这么直愣愣地瞪着李德喜。
她知道自己这种眼神有点吓人,不过,既然她的行为自己都控制不了,出现这种眼神应该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这是倭人控制她身体的一个失误,既然已经控制了她的身体,却不控制她的思维,甚至不控制她的眼神,那么,至少她的眼神是自由的。
果然,李德喜被她的眼神唬住了,猛地搡了沐之秋一把,骂道:“狗奴才,本尊的话你倒是听见去没有?咱们的队伍里怎么会有你这么蠢笨的人?等日后到了海上,第一个把你丢下海去喂鲨鱼!”
果然要出海,果然要带她去倭国。心头一喜,沐之秋的身子已经随着李德喜推搡的力度向前扑过去。
这一扑一下子将前面的人扑了个趔趄,那人为了稳住箱子,顺势用手肘拱了沐之秋一下,这一下拱得极重,力道也大,一下子就把沐之秋给拐到了舢板边缘。
所有人都没看清楚怎么回事,沐之秋就扑通一下掉进了运河。
哈!计划成功!
不过沐之秋还没高兴几秒钟就发现了问题,她的身体不能按照自己的意识和指令行事。
也就是说,沐之秋的行动完全听从前面那个人的指挥,那个人发现她落水,居然没有看她,依然背对着她,沐之秋便直挺挺地往水里沉了下去。
这种结果绝对不是沐之秋想要的,她想逃跑,却不想被淹死。
如果身体自己能够控制,沐之秋绝对不会淹死,因为她的水性很好,曾经在全市游泳大赛上获得过第二名的好成绩,就连于涛都不是她的对手。
有那么一瞬间,沐之秋觉得自己就要被淹死了,她已经被灌了好几口水,连意识都已经出现了模糊。
可是,突然有人抓住了她。
对于溺水将死的人,想救他必须从背后,否则,他会把救人者也一同拖下水底。这个救她的人显然不懂得最基本的常识,竟是正面游过来的,而且还抱住了她。
好在沐之秋此时无法动弹,所以,没有变成会缠死人的落水鬼。
那人抱住她之后,没有先将她带出水面,而是用嘴给她度了一口气。
这口气让沐之秋已经开始变得模糊了的思维顷刻间便清晰过来,她感觉到了什么?感觉到了谁?那样温暖的接触,那样柔软的唇瓣,就像是世界上最美丽的花朵,开到了极限,灿烂而又娇艳,诱人却带着剧毒,只要触碰过,便再也无法忘怀。
萧逸!她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萧逸!居然是萧逸,怎么可能是萧逸?跟天上突然掉馅饼一样,在她心心念念想着他的时候,萧逸就出现了。
水里太黑,沐之秋拼命睁大眼睛,可是,她看不清楚,她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两只晶亮的眼睛。那样熟悉,却冰冷异常。这双眼睛距离她很近,好像是在打量她,只是看不出情绪,也感觉不到温度,却莫名地让沐之秋觉得专注。
他的手臂环住了她的腰,他的唇再次贴过来,她愣怔一下,便下意识地迎上去,他却没有继续给她度气,而是用唇贴住了她的耳朵。
黑漆漆的河水中,沐之秋仿佛看见他的唇角弯了一下,勾出一抹她熟悉的弧度。心神一晃,险些憋不住气,突然意识到这是萧逸想对她说什么,脸登时滚烫起来。好在这是在水下,他看不见她的窘态,但也正因为是在水下,他什么也没说出来,而她,什么也听不见。
转瞬间,萧逸已经带着她浮上了水面,立刻有人将他们拖了上去。
有人开始大喊,像是李德喜的声音,沐之秋听见他在喊:“你们凭什么扣押我们的船?凭什么扣押我们的货物?知不知道这些都是谁的东西吗?你们知道本尊是谁吗?见过这个东西吗?”
不知道李德喜拿出来了个什么,像是被人夺了过去,随后沐之秋听到扑通一声轻响,有什么掉进水里了,她敢肯定,绝对不是人,人落水的声音比这个要大许多。
李德喜却惨嚎起来:“孙子!你竟敢把杂家的令牌丢进水里,你知道杂家是谁吗?那可是皇上……”
“皇上?****的?深更半夜拿出个破牌子冒充皇上,老子扔了你的令牌是好的,下一个,该扔的就是你!”
果然,又一声扑通,这次是人落水的声音。李德喜开始狂喊救命,那声音,早已没了先前的得意与嚣张,剩下的全是惊恐。
是萧逸带来的人吧?一定是的,只有萧逸的人才会这么牛,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管你是谁的令牌,夜黑风高的,看也看不清楚,便是真的也给你说成假的,你又能如何?这般的霸道,这般的蛮横,这般的不讲道理,却是这般的叫人心里发暖。
沐之秋的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蹲在她面前的这个人,这是张陌生的脸,只看他一头一脸的水和湿漉漉的衣裳,便知方才是他救了自己。
可是,这个人长得跟萧逸完全不一样,他又黑又壮,还有些秃顶。
这个人并没有看沐之秋,依旧低着头只顾用双手在她的肚腹上按压,动作娴熟而专注,硬生生将她灌下去的水一口口压出来。
沐之秋依然死死盯着他,她不会认错人,这个人应该就是萧逸。只要抬起头,让她看看他的眼睛,她一定能认出他来。
仿佛等待了一个世纪,这个人终于抬起了头。那双毫无生气的眼睛一下就对上了沐之秋的,四目相视,没有喜悦,也没有担心,这人脸上的表情却平白无故流露出一股谄媚和低俗。
他笑得呲牙咧嘴,和淡漠的目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仿佛脸上带着一张完美的人皮面具,让人不由自主地想到皮笑肉不笑。尤其是笑起来就露出满口白牙,或许这口白牙在白日里看起来会很整齐很漂亮,可是此时,被火把光芒一照,竟像一柄柄锋利的小刀,直看得沐之秋心惊肉跳。
沐之秋的目光在此人身上足足盯视了两分钟才松散开来,此人穿着羽林军的铠甲,里面的衣衫尽湿,头发也湿漉漉地正在往下滴水,看起来非常狼狈,再加上那张猥琐的笑脸,非但看不出一丁点威风凛凛,更像是一锅色香味俱全的浓汤里的一颗老鼠屎。
羽林军?沐之秋清楚地记得她落水时码头上除了那几名守卫的士兵外根本就没有羽林军。有这样的巧合吗?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她落水的时候羽林军来了?便是羽林军又如何?谁会在寒冬腊月主动跳进波涛汹涌的运河去救人?
别告诉沐之秋这个时代有人喜欢当活雷锋,警匪一家的传说在这个时代用不上。沐之秋不相信奇迹,这个世界上没有奇迹,所谓的奇迹一定做下了大量的功课。
因为这个人就是萧逸,因为他早已发现她的行踪,早已认出她。因为只有萧逸才会时时刻刻关注着她,也只有萧逸,才会在她遇到危险的同时奋不顾身地跳进水里救她。
这是一种惯性的逻辑思维,理所应当得就像你的左手在画圆圈,右手也会跟着下意识地画圆圈一样没有道理可讲。
不知道是不是沐之秋的目光太外露,这人的眼睛里快速闪过一道精光,之后,竟渐渐露出厌恶,摇摇头道:“晦气!在水里摸着挺软和,老子还以为是个性情温和的,至少能换两个小钱儿买壶酒喝,不料却是个饥不择食的兔爷儿,真恶心!”像是要表达得更形象化一点,他还专门扭头冲地上吐了两口口水。
死死盯住他的脸,沐之秋的脑子高速运转起来。绝对是萧逸没有错,在她尚未认出他之前,萧逸就已经认出了她,所以他才会善心大发地跳进水里去救易过容的她,还嘴对嘴地给她度气。
深吸两口气,沐之秋的目光已重新变得清明锐利起来。
萧逸是个狂妄自负的人,既然来救她,就没有可能找到她还不认她,如此,只有一种可能,有什么缚住了萧逸的手脚,让他明知却不敢为。
还有一件事沐之秋十分好奇,萧逸来救她为什么要易容?
沐之秋一直认为萧逸身上有股匪气,就是那种典型的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的山大王性格。这样目空一切不可一世的人怎么可能会用易容这样的手段来隐瞒自己的身份?
诚然,京城里有不少人见过萧逸的真容,但这里是静安王朝,不是二十一世纪,不是做了名人,即便你身上长了几颗痣也会被狗仔队摸得清清楚楚发布在网上。在这样一个城外的运河码头上,能认出来萧逸的人会有几个?便是那几名把守码头的士兵,指不定也没见过靖王爷的真容。
那么,萧逸易容便是为了不被人发现,什么样的人会让萧逸如此忌惮?
李德喜么?不过一个宫内的总管太监,再大也大不过靖王爷。靖王爷深夜出现在城外运河码头上固然可疑,但贴身伺候皇帝的总管太监私自出宫,深夜出现在这里更是死罪。萧逸有什么必要忌惮李德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