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良和萧楠接到信号也带着虎贲军匆匆赶来,转眼间便将逍遥楼围了个水泄不通。
该死的小女人,在外面闯了那么大祸还不回家,便是他找来了,她居然还敢跟他玩藏猫猫,今夜,不,已经快要天亮了。明日,以后的每一天每一夜,他都要把她牢牢锁在怀里,让她绝不能离开他的视线半步。
逍遥楼突然被围,老鸨和花娘们全都吓得面如土色,虎贲军个个如同天神下凡,便是正在榻上颠鸾倒凤的恩客,连裤子都来不及穿,就被拎出了厢房。一时间哭的、喊的、叫爹的、骂娘的,什么声音都有,直到衣冠不整的花娘们和恩客们全都被撵到了花厅,全副武装的虎贲军将大刀架在他们的脖子上,他们也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萧逸面色铁青,地狱修罗般站在老鸨面前,“靖王爷现下何在?”
萧良和萧楠的头皮抽了抽,三哥当真沉得住气,已经到了这种时候,居然还指望着给三嫂保全面子,只可惜,三哥自个儿今晚连里子都没了,倒是要如何给三嫂留面子?想想就让人脊背发凉,堂堂靖王爷大年三十晚上狎妓****,被自己的皇兄从花娘的被窝里捞出来,这般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辞旧迎新法要传到父皇耳朵里,不知道父皇会不会鞭笞三哥。
萧楠吓得面皮子发绿,酒早醒了大半,直后悔今晚为什么要提醒三哥到逍遥楼来。若是只他和八哥过来,悄悄发现那假冒三哥的恩客是三嫂,他们只管将逍遥楼悄悄围了将三嫂带走便好。如今三哥却搞得如此人仰马翻,想要隐瞒都瞒不住了。这架势,哪里像是来找人的?简直就是来放火抄家的。
老鸨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得比爹娘老子死了还要伤心。她今儿个到底招谁惹谁了?好好的大年三十,正是辞旧迎新的日子,冷不丁盼来个靖王爷,还以为就此逍遥楼便傍了棵大树,现在看来,却是引来了个煞星,竟是要毁了她的逍遥楼啊!
“王爷?王爷她在,姑,姑娘们,都在,在,伺候王爷!”
姑娘们?萧逸轻轻皱了皱眉,该死,这小女人的胃口倒是大,不是一个,她还弄了一堆花娘。难怪九弟的探子报,说有人霸占了逍遥楼所有的花魁和清倌儿大肆淫乐,他原本不信,如今看来,却是真的。
“人在哪里?速带本王过去!”
老鸨都被搞糊涂了,那美少年可是靖王爷萧逸啊!是权倾朝野,连皇上都要退让三分的靖王爷,如何会有人敢带了官兵前来捉拿?莫不是那少年是假的冒牌货?
眼前之人在气度上倒比那少年更加阴冷霸道,吓得她连头都不敢抬,也没看清楚此人的模样,倒是更与传说中的冷面王爷相似。难不成真的是自己搞错了,有人冒充靖王爷的名号在逍遥楼内胡作非为,现在正主儿捉人来了?倘若真的是这样?这逍遥楼还开得下去吗?
老鸨两眼一翻,顿时口吐白沫瘫倒在了地上。
萧良一看要出人命,赶紧喝道:“二皇子、八皇子和九皇子奉命特来请靖王爷回宫议事,靖王爷现在何处?知情不报延误皇命者,斩!”
扑通声起,花厅里立刻跪倒了一大片,“我知道!”“我知道!”“我也知道!”
萧逸等人黑着脸跟着线人来到小院,远远地便听见载歌载舞觥筹交错的声音,衬得整个院子喜气洋洋热闹非凡。
萧良和萧楠不由地互换了一下眼神,迟疑一下,萧良才上前悄声道:“三哥?臣弟且进去瞧瞧,若不是之秋……”
“你们谁都不许跟进来,本王自己进去瞧瞧!”说罢,看都不看众人,萧逸疾步向灯火通明的大殿走去。
走到门口,萧逸深吸一口气,猛地挥掌,大门应声而裂砸在地上,厅内的欢笑声骤停,同时传来一阵阵尖叫声。
萧逸本想着一走进大厅,便能看见沐之秋的身影,即便是女扮男装的模样,他也能一眼认出来。可是,大厅里只有二十几个花娘,自顾吹拉弹唱载歌载舞,没有人欣赏,却个个表演得专心。
这是什么情形?他的小女人呢?
顿觉气血上涌,萧逸怒道:“靖王爷哪里去了?”
大厅里的花娘们被吓得瑟瑟发抖,有几个衣衫不整,****半露,连衣裳都顾不上整理便扑倒在地,也不敢说话,只是砰砰地磕头。
倒是有个胆子比较大的清倌儿,愣了半响,才哆嗦着开口道:“王爷说他累了,让娇荷、娇莲姐姐陪他去后院赏月去了!”
赏月?又去了后院?在花厅里听说她在老鸨的小院里,来到老鸨的小院听说她在大厅里欣赏舞乐,走进大厅里却又听说他带着两个花娘去后院赏月。她倒是够没心没肺,他这般为她牵肠挂肚揪心扯肺,她却还有心思左拥右抱地去赏月。萧逸有种非常不好的感觉,只怕他追去后院,能见到的也不过是一轮倒映在池塘中的水中月罢了。
水中月,镜中花,是想告诉他他所期盼的,原都是空欢喜么?这便是她要告诉他的。所谓作茧自缚,便是这么严厉的惩罚?亏他还心心念念地躲在听水阁内研究了一下午的《房中秘术》和《春宫图》,她竟连个表现的机会都不想留给他,便是如此绝情如此心狠。
可是他偏不让她随心所愿,便是上天入地,他也要找到她,告诉她,她再多的计谋,再多的不屑都统统得化作对他的痴缠。
“带本王去后院!”
看着一群瑟瑟发抖的花娘鱼贯而出,萧良和萧楠就感觉到事情不妙。果然,三哥走在最后面,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脚步也如同平常一般闲适随意,但通身流露出来的杀气和怒意却足以摧垮整座逍遥楼。
“三哥?三嫂她?”
萧良一把将萧楠拉了回来,同时将萧楠要问的话也堵了回去,“休要问!之秋不再这里!”
“啊?”萧楠瞠目结舌,不在这里?难不成自己的线报是错的?
目光投向八哥,却见八哥蹙了眉,也是满脸疑惑,却十分肯定地冲他点了点头。果然,再看三哥,三哥像是根本没听见他的问话,看也没看他们一眼,便跟着花娘们往后院走去。
冲身后的虎贲军和暗卫们挥挥手,一干人便悄无声息地跟在萧良和萧楠身后悄悄跟上了萧逸。
后院宁静幽深,倒的确是个赏月养神的好去处。如萧逸所想一般,院子正中有个不大不小的池塘,池塘中央却是一方水榭,与陆地只一条窄窄回廊相连,远远看去,倒像是从水底凭空升起来似的,好一个妙虚幻景。
不愧是逍遥楼老鸨的静居之所,果然雅致。那水榭中设一桌一床,却是个极大的椭圆形床榻,几乎占了大半个水榭,桌上摆着酒菜,还有一只正冒着热气的火锅,桌底摆放着一溜取暖用的碳箱。床榻上躺着个身姿婀娜的女子,包裹在层层叠叠的帷帐纱幔之中,只从背影,便能瞧出是个如梦似幻的美人。
萧逸疾步上前,胡乱扯下纱幔,尚未待女子转身,已一把揪住了女子的长发。
萧良和萧楠心头大惊,三哥素来心疼三嫂,怎地这会儿行为如此粗鲁?虽说三嫂今晚闯的祸有点大,但事出有因,要怪也得怪在玉蝴蝶身上,实在与三嫂没有多大干系,三哥怎么发这么大火?
二人急急上千,正待劝阻,却听萧逸猛地从牙缝里蹦出句话来:“靖王爷呢?”
萧良和萧楠同时收了脚步,愣愣地瞪着床榻上的女子。那女子被萧逸拉扯着头发,不得已,缓缓回过头来,果然是一张美丽的脸,水汪汪的眸子里满是疑惑,似乎还隐着浅浅的微醺,却怎么都难掩娇媚诱人的柔弱。这哪里是沐之秋,一看便知是个长久豢养在风尘之地的妓子。
萧逸用的力气实在太大,女子的酒意渐褪,眼眸里迅速浮上一层水汽,痛得频频皱眉,微咬着下唇问:“公子弄疼我了!”
如此梨花带雨的娇楚,带着撒娇的嗓音,便是铁石心肠之人也会动容,不料萧逸脸上却露出一丝怒意,道:“找死!她倒是给了你们多少银子,你们一个个都这般帮她哄骗本王?”
话才出口,钢铁般的纤长手指已紧紧扼住了女子的喉咙,似是恼到了极致,连指尖都明显泛白。只眨眼间,那女子便双眼暴突口唇发紫,眼见着便要断气了。
萧良心呼不妙,之秋这回玩大了,看来三哥今晚要大开杀戒。赶紧奔上前,扯住萧逸的袖子道:“三哥不可,这女子像是喝醉了酒还没有完全醒过来,三哥此时将她杀了,之秋的线索可要向何人打听?”
“有理!”话音才落,便听扑通一声,女子竟被萧逸丢进了池塘里。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那女子又被萧逸从水里捞了出来丢回榻上。
寒冬腊月,池塘里的水都要结冰,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子被这般扔下去又捞回来刑讯逼供,不愧是冷血冷情的靖王爷,手段狠辣到了极致。
今晚若是找不到王妃,只怕倒霉的还不止这女子一人。一时间,人人自危,便是虎贲军的将士们也在心中祈祷:“王妃啊!祖宗!拜托您再别玩了,赶紧露个脸将这真正的混世魔王收了去吧!”
“本王再问一遍,靖王爷哪里去了?”
这女子正是娇莲,先前她和姐姐娇荷一同近身伺候靖王爷,王爷似乎也对她姐妹二人青眼有加,便是注视她姐妹时的眼神,也带着一份捉摸不透的情义。
娇莲此生经历过的男子无数,可是,何时遇到过如此魅惑人心令人沉醉不已的美少年?她不敢奢望王爷只钟爱她一人,或是替她赎身,但只求这一夜,便是这一夜能够让自己成为靖王爷的女人,娇莲也觉得这辈子没有白活,这份妄念一经生成,便是牵肠挂肚,再也放不下来。心念转动间,便想起了老鸨与情人幽会的场所,略一番计较,便向微醉的靖王爷提议来后院水榭中赏月。
这后院水榭乃是整个逍遥楼中最适合风月的风水宝地,平素老鸨珍爱异常,一般人等连踏入的资格都没有。娇莲本想着来到这样的人间妙境,便是铁石心肠的男子,也断会受到蛊惑,或许今晚便能遂了她的愿,与靖王爷成就鱼水之欢。
靖王爷倒是没反对,只是她姐姐娇荷却看透了娇莲的心思,竟有些怏怏不快。娇莲倒没打算自己独占靖王爷,便是与姐姐一同在那水榭床榻上接受靖王爷的雨露也是美好的。只是姐姐这般反应,在她眼里无异于想要独占靖王爷,她便生出几分怒意。
二女争夫,当真是一场好戏,靖王爷却是毫不在意,仿佛只对这后院水榭极为好奇,随她姐妹俩来到此处果然称赞此乃人间妙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