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时开始,这个新年,静安王朝京城内,老百姓茶余饭后最大的谈资便是大年三十那日被众星捧月围在中间的白衣女子沐大小姐究竟和靖王爷般配还是和上官先生般配。不过,这些都是后话,日后再表。
沐之秋虽然对穿越过来的第一个新年很感兴趣,但脸上却看不出多大变化,依然是那副波澜不惊的冷静模样,一双眼睛却亮得出奇,闪烁着智慧,还有一丝浅浅的好奇。
上官云清自始至终面带微笑地看着沐之秋,随着沐之秋的侃侃而谈,眼睛里的宠溺愈发明显,他不时插两句嘴,但大多时候都在聆听,仿佛听沐之秋说话是他最大的享受。
萧逸所有的器官都调动起来,全部盯在沐之秋的身上,他不知道现在有多少男人都在觊觎他的女人,但无疑,身边这个是实力最强的。对于这只温顺异常却虎视眈眈的小绵羊,萧逸一点办法都没有,除了看紧他的女人,比上官云清做得更多更好之外,他也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办法能战胜上官云清。
以前萧逸觉得自己是最优秀的,他从来没有不自信过,可是现在,面对着老百姓的检阅,他突然就不自信了,原来这世上,还有这样一个神仙般丝毫不输给他的上官云清,最要命的是,这个神仙先生也爱慕着他心爱的女人。
而那个又蠢又笨反应迟钝的小女人,虽说他和她有过那么多次亲密的接触,但他怎么就觉得她对上官云清比对自己好?她和上官云清有共同语言,她给上官云清购置狗皮护膝,帮上官云清蜂针治疗,将上官云清照顾得无微不至,可对自己总是大眼瞪小眼,就连此时,她坐在自己前面,靠在自己的怀里,却也只顾着跟上官云清说话,连理都不理自己。
这个小女人,他一定要想办法将她绑在身上,不管用什么法子,就算是缠,他也要把她缠在自己的身边。
此时的萧逸觉得所有的男人看向沐之秋的眼神都是不怀好意的,如果不是自己的双臂能清晰地感受到秋儿身体的柔软,他定会将这些男人的眼珠子全都挖出来。
念及此,萧逸本来握着缰绳的两只手不由自主便松开了,由着烈焰自己往城里走,双手只顾着占有性地紧紧抱着沐之秋的纤腰。
沐之秋哪里知道萧逸的心思,一路上与上官云清探讨着整容手术的事宜。谈兴正浓,却觉得身上像是被钢筋铁条箍住了一般,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收回目光往身上一看,登时愣住,她本来就怕马,即便是烈焰她也害怕。萧逸居然两手丢掉缰绳,这无疑跟双手丢掉自行车把子在骑脚踏车一样危险。
反应过来立刻惊呼道:“萧逸?你赶紧拉好缰绳,我们要掉下去了!”
萧逸的骑术在静安王朝哪里有人能比肩?更何况这还是他的烈焰。一匹好的坐骑,随着主人征战沙场九死一生,几乎已经和主人融为一体,即便此时萧逸浑身筋骨皆断,烈焰也不可能将他摔下来。
安慰的话几乎脱口欲出,却在看见沐之秋紧张地握住他的手臂时改变了初衷。心思一转,萧逸的膝盖便在烈焰身上轻轻一磕,发出了指令。
那烈焰跟随萧逸多年,主人的心思它岂能不知?一接收到萧逸的信号,突然长嘶一声,居然一下子腾起前蹄,做了个准备冲刺飞奔的姿势。
这姿势如果用来作画自然再壮烈美观不过,但对于沐之秋,就好比一列火车突然迎头撞过来,一条命登时被吓掉了半条。也不管是不是在大街上,沐之秋条件反射地扭过身子便紧紧抱住了萧逸,嘴里还嚷嚷道:“萧逸,萧逸,快快,烈焰发狂了,我们要掉下去了!”
她的声音里不光有恐惧,还带着点哭腔。萧逸喉头一紧,险些就要放弃自己的龌龊的念头。怀里这个小女人天不怕地不怕,除了马,他就没见她怕过什么。只是,想到刚才她对自己的冷淡,再对上上官云清关切到心痛的目光,萧逸就浑身不爽,他的女人,岂能容别的男人惦记?这想法一定要进行到底,好歹现在这个不辨是非的小女人在他怀里,她正抱着他呢!
冬果愣了一下,烈焰心高气傲,但在王爷面前又温顺又讨喜,素来将王爷的脾性摸得跟夜袭差不多,怎么可能不知道王妃是王爷的命根子?冬果跟着沐之秋的这段日子,是亲眼见识过拽拽的烈焰如何讨好沐之秋的。别说发狂,王爷和王妃骑在它身上,烈焰平时连个响鼻都不会打,今日怎么可能做出这等唬人的举动?莫不是太久没有回京城,人来疯发作了?
可是,看见王妃跟只受了惊吓的小白兔一般钻进王爷的怀里瑟瑟发抖,抱着王爷的手臂上青筋都暴跳起来了,而自家王爷冷若冰霜的脸上虽然没多大变化,那唇角却分明扬了起来,冬果便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不由地一头黑线,自家王爷真是太腹黑了,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自己的王妃,还以这种方式,不知道王妃看出来以后会不会河东狮吼啊?
不由地,冬果的视线便悄悄往上官云清身上扫去。
刚听见烈焰的嘶鸣声时,上官云清满脸都是惊恐,差一点从马背上栽下来,但他却顾不上自己,依然在第一时间狼狈地伸出手,像是打算去牵烈焰的缰绳制止烈焰的狂躁。可是,当他的目光对上萧逸担忧中又略带得意的眼神时,登时明白过来。
这个萧逸真的太可恶了,像这种幼稚的下三滥招数,怕是只有他才能想得出来,怕是也只能蒙住心思单纯的之秋吧?
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满和懊恼,上官云清淡淡警告道:“萧逸,适可而止,之秋受到惊吓了!”简简单单一句话,却隐含了不少责备和抱怨。
萧逸俊眉一挑,道:“有本王在,岂能让秋儿受到惊吓?云清多虑了!”说完也不纠缠,依然不牵缰绳,却宣示性地紧了紧抱住沐之秋的手臂,双腿猛地一夹马腹,一骑两人便往前冲了出去。
上官云清愣了愣,只得摇头跟了上去。萧逸胡来,他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萧逸胡来,这个萧逸,他一定得想办法让他也尝尝苦头不可。
沐之秋吓得眼睛都不敢睁,只觉得风在耳边嗖嗖地穿过,抱着萧逸的手臂收得愈发紧,哆嗦的嘴唇只能发出两个字来:“萧逸……”
萧逸的目光紧盯在怀里的小女人身上,这样胆小柔弱的秋儿,心疼得他的心都要碎了,甚至把他的肠子都纠结在了一起,若是早知道她会吓成这样,自己当真狠不下心来算计她。
不过,他萧逸可不是聋子,方才,街道两旁虽然有很多百姓都称赞他和秋儿是天作之合佳偶天成,但却也有人在赞叹秋儿和上官云清是天生绝配一对天使,他的女人,岂能与别的男人成绝配?除了他,没有人配和怀里的小女人堪称绝配。
这种做法虽然不太地道,但效果当真好得出奇,他决定了,以后,他要经常带秋儿骑马,而且,只骑烈焰。
“秋儿,莫怕,有我在,没事的!”柔声宽慰着,将速度渐渐放慢下来,俯下头轻轻在沐之秋额头上印了个吻,抚在她背上的双手已开始给她输送真气。
不知道是感觉到烈焰减速恐惧感降低了,还是萧逸的亲吻或者真气起到了作用,沐之秋扑通乱跳的心脏终于从嗓子里又吞了回去。
抬起头,仰望着萧逸,她的小脸儿煞白,大大的眼睛里蓄满了眼泪,“萧逸!萧逸!我怕!”
只有这种时候,他的小女人才会承认自己害怕吧?只有这种时候,这个小女人才会表现出这般让人心疼的脆弱吧?也只有这种时候,萧逸才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是她的天。
突然就后悔了,不该这般算计她,他说了只要有他在,谁也不能伤害她,可是,分明他刚才的行为就伤害了她。
得意顿时变成了懊恼,愧疚的唇轻轻滑过她的鼻梁,渴望着她娇俏诱人的唇,却又不敢乘虚而入地吻下去,只好吞吞吐吐道:“秋儿?对不起,是我……”
“萧逸!之秋没事吧?”上官云清满头大汗地追上来,一叠声地问:“之秋?怎么样?要不要下来走走?”
才要主动承认错误突然被上官云清打断,萧逸气得脸皮子发青。这个上官云清当真讨厌,怎么什么时候他都要来插一杠子?难道这世上的女子都死光了,就非要来抢他的女人么?
正待发怒,上官云清却怒火冲天道:“萧逸?你为什么故意放开缰绳打马狂奔?难道你不知道之秋怕马吗?”
他还没质问,上官云清凭什么质问?火气比他的还要大,萧逸心里的愧疚登时被上官云清的话击得粉碎,“云清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秋儿并没有受伤,本王说过,只要有我在,任何人都伤害不了秋儿。”若不是看在秋儿的份上,他才不管他上官云清是什么御医神医的,一掌拍死了便是。
上官云清被他气得瞠目结舌,憋了半天才怒道:“你这个混账!”话才骂出口,四个人同时愣住。
方才的恐惧和惊慌突然之间烟消云散,沐之秋直愣愣地瞪着上官云清,温润如玉的上官云清也会骂人?是不是这世上的公鸡也会下蛋,毛驴子也会爬树了?
唇角一弯,沐之秋呵呵笑起来:“萧逸?你好有本事,简直就是个天才,这已经是我第二次看见你把云清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了。”
“你还笑!”两个男人同时不满地皱起眉头。
“呵呵!”脸上的笑容再放大一些,沐之秋道:“云清?真没想到你也会骂人,呵呵,我一直觉得你身上人间的气息太淡,不容易靠近,真的跟神仙一样仿佛随时都要乘鹤西去化羽成仙,没想到你也会骂人。对嘛!这样的你才更像是个凡人,也更容易亲近嘛!”
“唔!”上官云清和萧逸同时愣住。
冬果脸上的黑线更多,才说王爷腹黑,这王妃居然比王爷更腹黑,果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看来以后她伺候这两个主子得当心点,别一不小心就成了加板肉。
上官云清无奈地摇头,这种时候,她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也只有她才有这样的胆量,也只有她才能弄得他这般手足无措,也只有她,才会在说出这样的话之后,还让他的心充满心疼和感动。
萧逸却是彻彻底底地傻眼了,秋儿,她这到底是怪他还是在赞他?怎么一分钟前还梨花带雨的她一眨眼就变成这般笑逐颜开的彪悍女了?要不是她长睫毛上还沾着点点泪花,他一定以为刚才发生的事情都是自己的幻觉。
但是,貌似自己弄巧成拙了,好像秋儿更喜欢上官云清了。
干咳两声,萧逸终于主动说:“秋儿!云清指责得对,是我故意松开缰绳,让烈焰狂奔的,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