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元起慌忙从床榻上跳下,胡乱地套上两只鞋,正要冲出门去,又看见桌上放着一盆水,一张面巾,才想起自己还没有洗脸,于是伸手去盆里抓起面巾,朝脸上胡乱抹了一把,甩下面巾,拉开屋门,拔腿朝外面飞奔。
……
何坚从马车上跳下来,也不理来安,自个儿扛起那口红木箱子,神情疲惫地朝院里走来。刚进后院,就听见有人喊道:“父亲,您,您这么早就回来了?那,那事儿……”
何坚抬起头,见何元起披头散发地从游廊拐角处奔过来,想起萧雪娇的事,心中又羞又恼,正没处发气,便借机训斥道:“你看你,头也不梳,袜也不穿,披头散发的,成何体统?快滚回屋去,打扮整齐了再出来!”骂完后,撇下何元起,独自扛着红木箱子从他身旁走了过去。
何元起没头没脑地挨了一顿训,又见父亲眼睛布满血丝,吃力地抗着那口箱子进了正屋,知道银子没有送出去,一种不祥的预感登时涌上心头。
何元起呆立了一会儿,仍不死心,从穿堂走出来,想看过究竟,只见父亲的小厮来安赶着空荡荡的马车往马槽那边而去,一个小厮正在紧闭大门。元起的心里登时凉了半截,一下瘫坐在地上。
秦嬷嬷正要往后院里来,从穿堂经过时,迎面看见何元起坐在地上,头发散披在肩上,脚上穿着两只颜色不同的鞋子,面目神情古怪,心里已经猜中七八分,便上前喊他。
何元起抬头看了秦嬷嬷一眼,也不吭声,仍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的。
适逢小厮来福从这里经过,秦嬷嬷便和来福一起,把何元起搀扶起来,将他送到东厢房屋内椅子上坐好。
秦嬷嬷准备给何元起倒茶,元起却突然开口说道:“嬷嬷,你把头发给我梳理了!”又吩咐来福,“来福,拿件干净的衣服来,替我把身上的这件换了!”
二人见他清醒过来,这才松了一口气,立即照办,将他打扮的整齐一新,来福又替他把鞋子换了。
何元起坐在椅上闷了半晌,突然跳了起来,把秦嬷嬷和来福都吓了一跳,只见何元起冲出门,撒腿朝何坚的屋子奔去。
……
何坚把扛回来的五百两银子放进柜子里锁好,回头瞥见刘芳坐在梳妆桌前,正对着镜子涂唇画眉,自己心里头那股无名烈火一下就冒了起来,指着刘芳呵斥骂道:“老爷我回来好一会儿了,你竟然不理不睬的,现在打扮那狐媚样,你要做给谁看?”
刘芳遭受这不明不白的责骂,心里委屈得什么似的,那眼泪立即就滚了下来,哭嚎道:“人家刚才叫你,你一声儿也不言语。端茶给你喝,你也不答理。现在竟然怪人家不理睬你,莫不是外面遇着窝火不顺气的事儿?回来就拿家里的人发气,难道我天生就是当出气筒的命!”说完,掷下手中的眉笔,一边抹眼泪,一边摔帘子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