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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从头再来

庄子的妻子死了,好友惠子前去吊唁,忽然看见庄子正盘腿坐地,还在敲着盆唱歌,脸上竟无半分悲伤。惠子心中不快,当即责问道:“你的妻子为家里操劳了一生,为你生儿育女,现在她年老身死,你不哭也就罢了,为何还有心情唱歌?”庄子回答:“刚开始,我的确很难过。可是细想起来,几十年前,在她出生之前,世上本来就没有这个人,现在她又回到了天地间,这就像四季更替一样自然而然,所以我不哭。”

在庄子看来,生与死都是自然常态,人死不过是恢复到了出生前的原状,也就无所谓得与失。我等凡夫俗子,终究难以领略庄子的智慧,痛苦自然也就在所难免。别说生离死别,即便是身外之物,得失之间,也常让人寻死觅活。

有个安徽的农民工兄弟,来北京打工,干的是力气活,虽说收入不多,日子倒也过得简单平静。这天,妻子从老家打来电话,说家里有事,要他回去一趟。回家的当天,他先去了住处附近的服装市场,想给老丈人挑件衣服。结果衣服没挑到,出来刚好看见对面有个体育彩票销售点,他就进去买了一张七星彩,机选4注号码,花了8元钱。回到出租屋,他顺手放下彩票,就匆匆赶上了返乡的列车。

再回到北京,已是一个多月后,那张彩票早已忘到脑后。他出去重新找工作,半路上厕所的时候,刚好在外面捡到一张旧报纸,上面刊登了体彩开奖号码。他仔细一看,正是自己上个月买的那期,那组号码越看越眼熟,难道……他的心跳突然加速,不敢再往下想,也没心思上厕所了,提起裤子,就飞奔回了出租屋。赶紧找出彩票,跟报纸一对,竟然一模一样,他不由得浑身颤抖,一颗心几乎就要跳出胸膛。特等奖,500万!

确定不是做梦之后,他立即赶到体彩中心。工作人员平静地告诉他,彩票是真的,他的确中了特等奖,但是很遗憾,这张彩票已过了28天的兑奖期,17天前就作废了!从天堂坠入地狱,只是瞬间的事情,他想不通,当时就想从窗口跳下去,一了百了。他不服,又跟工作人员大吵大闹,终于无济于事。

命运跟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500万啊,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从手心溜走,如水中捞月。大喜大悲之后,整个人就变了,整天茶饭不思,常常精神恍惚,坐下来就发呆,闷声不响地拼命抽烟,也没心思干活了,他无论如何不能原谅自己。再后来,让家人最担心的,已不再是钱的问题,而是这个人,怕他干傻事,只好派人轮流守着他。

他的思维,已定格在彩票到手的刹那间,再也无法往前挪动半步,终于深陷其中,无法解脱。感同身受,也就不难体会,换成别人,又有几人可以坦然面对?岂止是金钱,譬如权力、地位、爱情,凡此人生种种,无不在得失间转换轮替,非得即失。

总得要去面对,假如非要与过去纠缠不休,难保不会再失去未来。如果我们愿意把时间倒回从前,也许你会突然发现,有些东西本来就不曾拥有过,又何谈失去?不过是从头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