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乱世红颜:美人泪·情人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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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悠悠我心

彼此静默着相拥了良久,最后蔽月打破了这种旖旎的氛围。

他低声在暮湮耳边轻轻说:“我们开始骑马吧。”

暮湮柔顺地从蔽月怀中离开,轻声道:“好。”

蔽月牵着暮湮的小手朝马厩边走去,接着,开了马厩门,进去将那风鸣牵了出来。

蔽月将缰绳交到暮湮手里,鼓励暮湮自己牵着风鸣去马场。

暮湮学着蔽月平时的动作,伸手在风鸣的脸颊处抚摸了几下,然后贴向风鸣的耳畔,用一种讨好的语气道:“风鸣你乖乖的哦,我虽然好些时候没来看你,但是我很想念你的。等会我要坐上你的马背,你不可以把我从背上摔下来的。你要乖一点,听到了吗?拜托拜托!”

蔽月忍不住笑,这娇憨模样,实在教人怜惜。

风鸣似乎听懂了暮湮的话,回头舔了舔了暮湮的手背。

暮湮不禁开心极了,她朝蔽月嫣然一笑:“蔽月,马儿不只是能听懂你的话,它一样能听懂我说的话了。”

蔽月微微一笑,心想,那你能听得懂马儿说的话吗?但嘴里却是对暮湮道:“记住上马要领,上去后,暂时让风鸣带着你在马场以小跑的速度转圈。”

暮湮答应着,牵着风鸣走了几步站定。之前上马便能顺利完成,所以这一次也不例外,上马的整个过程做得很好。

蔽月的笑意加深,静静地望着暮湮坐于马背凭着自己教她的方法开始驾驭着风鸣小跑起来。

暮湮坐在风鸣的背上绕着马场小跑了不下三十圈后,她便开始放慢速度。最后,风鸣慢悠悠地停在了蔽月跟前。

“蔽月……”暮湮居高临下地看着蔽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蔽月疑惑,看着暮湮面色微红,他轻声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

暮湮摇了摇头,神色间似乎担忧不已。蔽月心里一软,伸手便揽上了暮湮的细腰,将她从马背上抱了下来。

蔽月低眸看她:“骑着风鸣转了那么多圈子,肯定是头晕不舒服了。先别骑了,好好休息一下。”

“蔽月……”暮湮唤着蔽月,刚要挣开他的手,忽然感觉到头顶一片眩晕。

身子一颤,脚下便开始发软,摇摇欲坠。

蔽月一把拦腰抱起暮湮,脸上霎时变得凝重,他抱着暮湮便朝自己的小屋而去。

暮湮偎在他的怀里,面红耳赤,低声问:“蔽月,我什么时候会死?”

蔽月心里一惊,闷声道:“你说些什么?”

“可我知道自己肯定活不长。”暮湮叹息,带着一种茫然的情绪的声音敲击着蔽月的五脏六腑。

蔽月低眸看她,边走便柔声道:“有我在,你怎么会死?”

进了屋,蔽月将暮湮轻轻放在那用木板搭成的床上。

“别说傻话了,你只是昨夜没睡好,心里憋着事,再加上刚刚又骑着风鸣跑了那么久,别说是你,就算是健康人也会不舒服了。”蔽月抚过暮湮额前头发,敛眸安慰。

暮湮伸手,蔽月便轻轻握住了她小小的手掌。

“蔽月,对不起,又让你担心了。”

“湮儿,虽然说你有难以治愈的病症,但不代表这病治不好。何况季大夫有神医之称,人家调养你多年,你的情况即便没有好转,但也没加重。”蔽月暗沉的眸子锁住暮湮,半嗔半劝。

暮湮苦笑,心里的感伤泛滥成灾。若蔽月知道她的这病其实是与大夫人当年发下的血咒脱不了干系,蔽月又该作何想?

一直来,暮湮其实也不太相信诅咒一说。可二十年来自己的病不管用什么灵药用什么方法都未能治愈,血咒一事,她开始有些信了。

暮湮叹息道:“再好的大夫和再灵的药草只能治得了病,却治不了命。蔽月,如果我告诉你,这是我的命,你信么?”

似阴森天幕中一寒鸦飞过,蔽月的脸色微变。他定定地看着暮湮,沉声道:“你为何要这么想?”

暮湮心里流着泪,见蔽月微变的脸色,心里的绝望隐隐地又加深了几分。多年来,暮湮刻意忽略掉自己的疾病,也刻意忽略掉那所谓的血咒,只不过为了让父亲和姐姐好受些,也为了让自己好受些。

她活在父亲、姐姐还有季姜的编制的美好谎言里,吃着那些所谓的灵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相信自己的病可以治好。也许是谎言说的人说多了,听的人也听多了,于是说的人和听的人都真的以为这病肯定能治愈。却不知道,彼此的内心深处,都有一块刻意不去触摸也不敢去触摸的疼痛。

直到,各大宫城的惨案发生。

直到,那个预言流传市井。

直到,双眼酷似浅哥哥的蔽月出现。

那些掩埋于心底的旧事随着这些再度被撅出,让所有人不得不去面对和思索。那晚偷听到夜枭和父亲的话,让暮湮有说不出的绝望。夜枭之言,分明在暗示父亲秦归路,暮湮最终逃不过一死,这是她的宿命。

她反感夜枭,甚至带着一种很强烈的厌恶。她告诉自己不能信夜枭说的话,更不能信夜枭这个人。可心底,又不由自主地会被夜枭的预言牢牢缚住而无法挣脱。

暮湮想告诉蔽月,可是,又不知该如何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告诉他。若告诉了他,他会信么?

“没事,蔽月,我只是一时感慨,随便说说而已。”沉吟了好久,暮湮终究没有勇气告诉蔽月这些。

倒不是怕蔽月弃她而去,只是明知宿命不能改变又何必说出来让蔽月担心。

说出来,不过是枉自多让一个人痛苦罢了。

蔽月温柔一笑,暖言问:“你心里的事,有什么不可以对我说的么?”

暮湮只是叹息,转念又想起自己为了见蔽月而用花瓶砸晕了小池,她的内心十分歉疚。

她望着蔽月,喃喃道:“我来之前用花瓶砸了小池……”

“嗯?”蔽月讶异。

“小池执意阻拦我来见你,可是我很想来见你,所以我就砸晕了她。”暮湮忍不住难过,毕竟小池跟随自己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对小池下了重手。

蔽月眸中的讶异褪去,双眉却蹙了起来,他深深地锁住了眼前略带苍白的娇容,低哑道:“你就为了来见我,所以把小池砸晕了。”

暮湮颔首,眼中满是愧疚之情。

“那……小池伤着了没?”蔽月有些不放心,便多问了两句。

暮湮眸子里的愧疚神情愈加重了,她摇着头,哽咽道:“我只是砸在她的颈背处,应该没有,我没有细看。”

蔽月微微的点头,小池跟随暮湮多年,她手下的力道不会过重,更不会选择人体危险的部位。

凉风从敞开的门外拂来,声声鸟鸣欢快婉转,暮湮却苦笑不已。

小池虽然不会有碍,可是想起不日便会有不少人来无恨城求娶自己一事,心里痛苦尤甚。

蔽月只是无言地陪在暮湮身边,暗沉的眸子静静地凝视着她。

他握紧了她的小手,给她以力量。他似乎要通过这样的方式告诉她,他会永远保护她。

一盏茶的功夫过后,暮湮的头不再眩晕。她将小手从蔽月的掌心抽出,浅笑着说要起来。

蔽月便起身将她扶起,动作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她。

“你以后要多吃一点,身子太弱了。骑马一事得慢慢来,这是一件消耗体力的事情,今天就到此为止。”蔽月低哑着嗓音,眸色很深地看着暮湮。

暮湮脸上露出一丝担忧,她不惜砸晕了小池特意来马厩就是为了早点学好骑马,现在怎能就不停下不练习?

“蔽月,我没事了。还是……还是让我再练习一会吧。”暮湮仰着小脸尖,一脸期望。

蔽月笑开,伸手攥紧她瘦削的下巴,柔声道:“别任性了,今天就这样。其实,你已经骑得很好了,就只差去野外锻炼几回。”

“真的吗,我真的骑得很好了吗?”得到蔽月赞美,暮湮脸上泛着光晕,仿佛人也变得精神了。

蔽月看着她颔首,笑得很深。那双暗沉的眸子里,有着一闪而过的柔情。

他决定再安一安她的心,希望她能乖顺地回去好好歇息,不要再让自己的身体有什么不好:“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我相信你!”暮湮笑弯了双眼,莹白的脸上露出一抹微红。

蔽月眸色暗沉,嘴角,微微扬起。

暮湮蹙眉:“蔽月,你说爹爹他请来夜枭巫师是想干什么?”

蔽月眉毛一挑,语气异常平静:“城主请他来,自然是驱鬼,伏魔。除此之外,巫师还能做些什么呢?”

暮湮有些讶异,蔽月的话说得那么明显,莫非,他也知道有关妖魔作乱的预言?

暮湮沉吟,双眸深深凝望着蔽月,低声问:“那么,你相信有鬼魂和妖魔么?”

蔽月深深看了一眼暮湮,那水润眸子里的情绪,他了然于心。

“你相信么,蔽月。”暮湮见蔽月没回答,便又固执地问了一回。

蔽月这回犹豫了一回,复将暮湮拉向自己怀中,闭上眼,决然道:“不信。”

这两个字,很轻。

可这两个字,蔽月说得并不轻松,从唇间吐出时,宛如有千斤之重。说出来,他却只能以一种云淡风轻的方式,他怕说重了,怀中的人惊恐,起疑。

而云淡风轻往往能给人安慰和释然,没有让人纠结惶然的负面情绪。

暮湮心情略略平复,或许,这世间真的没有什么妖魔和鬼魂。自己不去信,不去纠结这样的情绪,就不会有烦恼。

至于血咒,自然也是人吓人的谣言。

暮湮靠在蔽月的胸口,听着蔽月胸腔内稳稳地心跳,而自己的一颗心也迅速地安定了下来。

蔽月对所有人,除了自己,都是一片冷漠。

可她喜欢和蔽月一起,因为在他的身边,她觉得无比的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