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不,我信。”暮湮唬了一跳,她可没说让蔽月叫一头老虎来。半夜三更的,岂不是要被吓死?
“嗯。”他轻轻答应,心里想,她真好骗。还真相信他会把老虎唤来,他笑。
“答应我,以后不可以再为我冒险。”暮湮深深的看他,带着一丝柔情:“虽然你很勇敢,也很有本事,但是,不许再为我冒险。”
“你收留了我,让我不再无家可归,我为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他眸色深深,神情肃然:“为你,值得!”
她心里一暖,他说,为她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暴雨后,风凉,此时的暮湮只顾着说话,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身上只穿着亵衣。
当她感受到夜风的寒凉时,身子不禁颤了一下。
他的眸光便锁住了她,暗夜里,眸子里跳跃出一簇赤焰。
暮湮抱紧了双臂,因此,有些松垮的亵衣便不能很好的遮住那一抹莹白的酥胸。还有那,赤裸的香肩。
即便是在朦胧的光色里,也无法掩盖她莹白如玉的雪色肌肤,那肌肤映在蔽月的眸子里,闪着珍珠般的光泽。
身上幽香缕缕,春色诱人沉沦,蔽月的眸子发着兽性的光芒,想要肆意掠夺这诱人的春光。
“蔽月,你受伤了。”一丝风吹来,蔽月脸颊边一缕发丝被吹散。暮湮发现,蔽月的脸颊上有道伤痕。
蔽月惊醒,将眸色从那抹香肩上收回。
暮湮伸手,抚着蔽月受伤的脸颊,颤声问:“痛么?”
“不痛。”他嗓音低哑,嘴角噙着一抹不在乎的笑:“一点小伤,不碍事。”
“还伤到别处么?”他的伤,痛在她的心上。她很想知道,他身上是不是还有其他的伤痕。
“没有。”蔽月一脸不在乎,他不忍心她继续担心,便道:“如果有,我回去马上上药。所以,湮儿,我得回屋子了。”
“嗯,你等等。”暮湮转身,从妆台上的一个锦盒里找来一瓶金疮药。她塞到了蔽月的手里:“记得,一定要上药。”
他凝眸,握紧了那小瓶子。心里,有一处坚硬开始变得柔软。
“风凉,关上窗,好好歇着。”蔽月嘱咐她,转身大步隐入了夜色。
暮湮呆呆地望着他匆匆消失的背影,怀疑这个夜晚所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如果是梦,那么天亮一定会醒来,她想。
于是,她把那株种着帝休的盆搬下了窗台,放在了房中的桌子上。她站在那株帝休前,怔怔地望了很久。
最后,她躺回了床榻。
即使是梦,那也是一个美好的梦,希望,永远都不会醒。
次日,暮湮是在小池的惊叫声中惊醒的。
她看见小池睁大了双眼,呆呆地望着桌子上那株帝休合不拢嘴。
暮湮恍惚忆起昨晚蔽月来到了她的窗外,现在醒来,发觉一切似真似幻。
蔽月非但没有走,他还为她挖回了一株帝休。他深夜亲手将那株帝休送到了她的窗外,因此,她有幸听到蔽月的一句话。
蔽月说为了她做任何事都是值得的。
暮湮很感动,她原以为,那是一个梦,不能信。
可是小池的反应告诉了她,一切都不是梦。蔽月为她挖回的那株帝休,此刻就摆在那桌子上。
小池正傻傻地望着那帝休惊叫,因为她也知道,这帝休是长在悬崖边,想要得到它的人,很可能因此送命。
小池很疑惑,她不知道连季姜都无法做到的事情,这世上还有谁能够做到。
是以,她一番惊愕后,便奔到了暮湮的床榻边。
小池眸子里闪着光亮,那是一种近乎崇拜的情绪:“小姐,你桌上的帝休是怎么得来的?”
“有人送我的。”暮湮道。
“什么时候?”小池继续问。
“昨晚的深夜。”暮湮故意语气平淡。
小池咽了一下口水,杵在了窗边忘记服侍暮湮起床:“那是谁送的?”
“不告诉你!”暮湮不以为然,她偏不急着告诉小池。谁让她老是针对蔽月,说蔽月对自己有企图。
能舍命下悬崖为自己挖来帝休,这也叫对自己有企图么?
小池抓住了暮湮的手腕,皱眉道:“到底是谁?”
“嗯,我想想,我昨晚见到了谁?”暮湮故意装出一副想不起来的样子,让小池干着急。
“小姐,才昨晚发生的事,见过的人,你不可能忘得一干二净。”小池撅嘴,开始抗议。
此时,从窗外照进来的一丝阳光,将屋子照得亮堂。今天的天气不错,连带暮湮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暮湮抿唇,水润的眸子眯成了月牙状:“是蔽月。”
“啊!”小池再次惊叫,她不可置信:“怎么会是他?”
暮湮微笑着道:“就是他,他很晚回来,亲自将帝休送到我手上的。”
“可是,他只是一个很卑贱的流浪汉啊,他哪里来的本事为小姐挖回这株帝休?”小池撇了撇嘴,始终不认为会是蔽月。
暮湮轻巧的撩开被褥下了床,暖和的阳光弥漫在屋内,屋子里的家具纤尘不染,床边的纱帐用垂着镂空牡丹花朵的银钩挽起。
“他是流浪汉,攀山越岭,需要学会很多野外求生的本事。他没有尊贵的身份,没有显赫的家世,也许在别人眼里他很卑贱,可是这又怎么样?他有顽强的毅力和善良的心性。”暮湮微笑着说,脸上透着一抹娇羞。
那抹娇羞,是为蔽月而浮现的。
“小姐……”小池望着暮湮,一下子觉得暮湮在淡淡天光中好似仙女,那么美。她不知道能再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能再问些什么。
她只是傻傻地望着暮湮,望着她如仙子般的容颜绽放着最美的光泽。
“小池,你赶紧把帝休送去给季姜。”
“小姐,你呢?你不亲自送去么?”
暮湮一笑:“不了,我去找蔽月。”
说着,也不要小池侍候,自己赶紧收拾了起来。
小池再次惊愕……
小池小心翼翼又满怀高兴地抱着那盆帝休去季姜的屋子,她一路走来,只觉得神清气爽,兴致悠悠。
大雨之后,空气真是新鲜啊,花儿真是香啊,还有那鸟儿,也真是可爱啊。
总之,此时此刻在小池的眼里,什么都是好的。除了那个-----
“站住!”紫彤冷声喝住了她。
她一惊,凝眸看时,不禁双眉拧紧。真是想谁,谁就出现。
“干嘛?”小池不屑的撇嘴,瞟了一眼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紫彤。心想,你再怎么折腾,季姜也不可能喜欢你,甚至连看都懒得看你一眼。
“小池,你这一大早是去哪里啊?”紫彤打量了一下小池,见小池一路走来轻松愉快似乎是捡到了什么宝物。可这手里,捧的不过一盆花不花草不草的植物而已。
小池料定紫彤没安什么好心,她淡淡道:“去送东西。”
“给谁啊?”紫彤好奇,给人送个东西值得这么高兴么?
“这个,你不用管。”小池懒得理她,想起上次紫彤威逼利诱自己背叛小姐听命于她,她就极其厌恶:“我没空和你闲扯,我走了。”
说着,就要抱着帝休而去。
“小池……”紫彤一把拉住了她,嘴里唤她的声音拖得长长:“你别急着走嘛,大小姐让我来问问二小姐,昨晚二小姐可睡得好,心绞痛有没有犯。眼下宫城里可已经出了两次命案,大小姐怕二小姐夜晚害怕而引发了疾病。”
小池一听就知道紫彤十句话有九句话时假的,假传主人的话以及可以扭曲主人的话是紫彤的嗜好,小池自是见怪不怪了。
她将手中的帝休草捧得高一点,隔得近一点,神秘兮兮地问紫彤:“你猜,我手里捧的是么?”
“什……什么?”紫彤瞅着小池的模样,心里不禁疑惑:“不就一颗长着叶子的草,有什么稀奇的?”
帝休草其貌不扬,可花叶果还有径都可以入药,紫彤庸脂俗粉一个,怎会识货?
小池一笑,故意低声道:“我告诉你,这颗是了不起的宝贝。这世上啊,可再也找不到第二株了。”
“好了,别吊人胃口了,说吧,到底是什么东西?”紫彤半信半疑,平日里,小池可是不会和她说这么多话的。
“这啊,就是给二小姐治病的帝休。”小池故意将每个字咬得重重,生怕紫彤听不明白似的。
紫彤的脸色明显的变了变,这二小姐,怎么命不该绝?被龙笑笑毁了一株帝休,眼下,又来了一株帝休。
“这帝休……哪里来的?”紫彤瞪着眼睛,似乎有些不信。她左瞧瞧右瞧瞧,就这么一株弱不禁风的小草,怎就值得八年前季姜舍命挖来?甚至,还搭上了妻子和孩子的命?
这二小姐,当时不过十二岁,怎么就那么狐媚了?勾引得季姜连命都不要。
心里如此这般地用最难堪的词语谴责了暮湮一番,紫彤便瞪着小池回复。
小池颇为得意:“总之,不是二小姐自己去找来的。是人家心甘情愿为他找来的,听说,是在雪峰山悬崖下的一个洞口,而且那个洞口,还住着一条能吞下十个人的毒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