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平时不是这样对我的,你现在,现在只是和我……说笑的是什么?”暮湮走过去,颤颤地伸手,抓着蔽月的胳膊。
他睨她一眼,这是一张楚楚可怜的脸,他曾被这张楚楚可怜的脸牵动过无数次的心。
而很快,这张脸便要长久地凝望别的男人了。想到这,他的心生出丝丝痛楚。他不想再看她,他只能迅速将视线撇开。
“我从来不觉得一个下人同一个尊贵的小姐有什么事情好开玩笑的,何况我还是一个男人。”蔽月的神情看起来很认真,一点不像说笑:“莫非,小姐喜欢男人随便同你说笑?”
暮湮的脸霎时变得更白,蔽月的话伤到了她。在他的眼里,原来她是这样轻浮的女子。
“不,蔽月,不是这样的!”
“那我就不明白了,小姐你来到我的屋子里,不是来听我开玩笑的难道是来给我调戏的?”
他依旧用最恶毒的话来羞辱她,报复她,只为他的父亲要将她嫁给别的男人。
“我爹爹说出的话伤了你,所以,你现在要用这样的方式来伤害我么?”暮湮咬着唇,眼泪在眸中滚了几滚,却没敢让它流出来。
他敛眸,暗黑的眸子锁住了她的视线:“我不认为城主有什么话伤害到了我,而我也没有想用什么话来伤害小姐。若小姐觉得被我的什么话伤到了,那我只能说抱歉。”
暮湮颤抖着身子,她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这冷酷的男人。他一定要这样羞辱伤害她么?
“蔽月,你别这样?”暮湮哽咽着,她哀哀地看着蔽月,酸楚道:“即使你这样羞辱我,我还是相信你是在乎我的!”
“在乎?”蔽月冷笑不已,一把撂开她的手,挑眉道:“小姐,我实话对你说吧。我从来不在乎谁,我在乎的只有自己!”
他明明是在乎她的,可他为什么就不肯承认?
“不,蔽月,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以前对我不是这么冷漠,以前你不叫我小姐,你叫我湮儿。”她泣不成声,泪水终究是滚落出来。
她死命地重新抓住了蔽月的胳膊,生怕她稍稍松开,蔽月便会消失一样。
“小姐,你到底想怎样?”他的眸光紧紧锁住她,望着她泪流满面,却不肯替她拭去泪珠。
“你是因为喜欢我,才会为爹爹说出的话生气。可是蔽月,你还记不记得你曾经……那样……那样对我,所以,你再气,也不能不要我。”
“那样?那样是怎样?我曾经怎样你了?”蔽月冷笑,那眸子里闪着兽一般的光芒。
他在问她那样是怎样,他曾经对她做过什么,他都不记得了。原来他只要得到了就不在乎,不记得了吗?
“你都忘了……怎么可以这样?”她记得那么清楚,而他,却早已忘得一干二净。
“我根本不知道对小姐怎样了,小姐说的,我一点印象都没。”蔽月冷酷地说着,眸子如琉璃碎光割裂人心。
暮湮被蔽月的眼神骇住,她忽然放开了蔽月的袖子,后退一步、两步。
“湮儿?”见暮湮忽然静了下来,并且有逃避的迹象,蔽月怔住。
不,他不能让她走!
他忽然上前,一把揽住她的腰身揉进自己的胸膛。他俯首,炙热的唇覆上了她的唇。他蛮横地撬开她的唇瓣,探寻她的丁香舌,粗暴地吸允她的芳香。
她根本来不及反应,整个身子被他揉进了怀里不能动弹。她被他粗暴的索取给震住,无法回避也无法迎合他一点都不温柔的吻。
直到她快要窒息,蔽月才放开她。
“蔽月……”她吓坏了,望着他目瞪口呆,一度不知道该如何说话。
“是这样吗?”蔽月邪笑,眼里是骇人的光芒,他赤裸裸地目光锁住了暮湮,扬着眉梢问:“你认为我亲你了、吻你了,所以,就该对你负责是吗?”
“这……不……”暮湮胆颤心惊起来,面对蔽月此时的行为,有着深深的不适应。
蔽月犹觉得不够尽兴,伸手,一把抬起她的下巴,更加放肆地说:“你喜欢我是么?”
暮湮无语,她喜欢他,他明明知道,可他为什么非要在此时问她?
“回答我,你喜欢我,是不是?”
“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我要你亲口告诉我!”
暮湮无奈极了,她喃喃道:“我是喜欢你。”
“真的?”蔽月眸色更深,更冷。
“真的。”暮湮叹息,凄楚不已。
蔽月邪笑,忽然凑近暮湮,蛊惑道:“你若真心喜欢我,也愿意把自己给我是吗?”
“这……”暮湮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蔽月问得太直接。
见暮湮不答,蔽月脸色一沉,撇嘴道:“不肯,那你所说的喜欢,都是假的。”
“不,蔽月,我没有说假话。我是真的喜欢你……”暮湮连忙分辨。
他凝视她噙泪的眸子,无情地说:“那你现在就把自己给我,你愿意么?”
“蔽月……”暮湮不敢相信,喜欢他,就必须要用这样的方式来证明么?而且,是此时,此地。
这里,是浅哥哥的屋子。十五年来,浅哥哥一直在心中驱逐不去。她,能在这里将自己给蔽月吗?
浅哥哥若回来,她该怎么办?
不,浅哥哥是哥哥,蔽月是蔽月,他们只是像,不是同一人。不是,不是,不是!
暮湮说不出话来,她呆呆地望着蔽月,酸楚的眸光刺痛了蔽月的心。
她在想什么?她在犹豫什么?
他的心,愈加的冷。
“回去吧,别勉强了,你的心里爱的不是季姜,也不是我,而是你的浅哥哥!”他把她往外推,他在赶她走:“以后,我不想再见到你。”
“蔽月,求你别这样……”她颤着声音,忽然想大哭。
原本浅哥哥和他,她就从来没分清楚过!
而她,也从来不想去分清楚!
此刻,他是那么冷淡,那么无情,就像变成了另一个她完全陌生的人。让她不止心慌,更多的是绝望。
她想起随他在城外,他紧紧地抱住她、深深地吻她,是那么的温柔缠绵,又是那么的炙热深情。
可现在的他,却是这么的冷酷!
她猛然转身,看住蔽月,凄楚道:“如果只有这样你才能信我,那我现在就……就……”
蔽月眸子一沉,脸上,闪过一抹复杂。
暮湮艰难地说不出来,伸手,将腰带缓缓解开,腰带落地。衣裳随着散开,露出里面一大片亵衣也遮不住的春光。
那雪色肌肤在跳跃的烛火下盈盈发着光,蔽月喉咙发出一阵异响,满腔的热血往脑门涌。
该死的女人,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不是每个男人,都经得住这样的诱惑!
“傻子!”蔽月飞快地捡起地上的腰带,三两下将暮湮的衣服理好,将腰带给她系好。
“我不是傻!”暮湮流着泪,任由蔽月为自己理好衣裳。
“小姐是千金之躯,不要做出这些轻浮的举止来。我一个下人,看了虽然是白看,但不看却是白不看。我们男人无所谓,倒是小姐你白给人看去,不觉得是在作践自己么?”
这无情的话砸进暮湮的心里,一股酸楚涌了上了,她苍白地仰首凝望他……
“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来伤我的心?”她问。
明明是他要求她给出自己的,当她按他的意思做了,他却不要她。
不要她倒也罢了,他居然还说她在作践自己。
“原来,你是故意让我作践自己,故意要我伤心难堪!”暮湮的泪更多,一滴一滴,都滴落在地上。
他沉眸,面无表情地将她推出门外:“赶紧走!”
“蔽月……”她再次哀声叫他,她对他还是抱有幻想。
可他看都不看她,他的态度冷酷,从始到终,没有说过一句温柔的话,没有给过一个温暖的眼神给她。
“你走吧,小姐!”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她已经不能够再留下来。她终于转身朝着门外缓缓走去,双脚沉重得几乎抬不起来。
开走出门槛,身后传来的那刺心的关门声。
那么黑的夜,他根本不在乎她一个人走回去。
她呆立了一会,然后缓缓回首而望……门紧闭,灯已灭,人两隔。她的心忽然很痛很痛,她想恨他,却不知该从何恨起。
其实,是她负了他,不是他负她,从来都不是。所以不管他怎么伤她,她都没有资格去恨他!
泪水,开始一颗一颗掉落……
一连三日,暮湮一早起来就去找蔽月,可都没见到他。
越总管说蔽月去市集了,是为她采购大婚时所需要的东西。暮湮想去市集找蔽月,可城主秦归路早就下令侍卫,不许暮湮踏出烟影宫半步。
她都已经答应了父亲会和季姜成亲,可父亲还是不放心,一定要对她下这道禁足令。这,明明就是软禁。
越总管不敢帮她,这烟影宫便没有人敢帮她。暮湮无奈又伤心,只得郁郁地回了自己的屋子呆坐着。
窗外,纤云缥缈,无以极目。远处泥墙边斜斜生长着苍绿的松柏,参差错落,几只小鸟在那飞来飞去。待飞累了,落在树梢,咕咕而鸣。
暮湮倚在窗边静静看着这一切,半晌后,自言自语道:“你们虽然不会说话,可你们比我自由。你们长着翅膀,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而我,却是只能呆在这里什么也作不了。”
可那些鸟听不见暮湮的话,即便听见了,它们也听不懂。可暮湮不管,依旧自顾自地说着:“如果我满头青丝等成了白发还是见不到他,那该怎么办?”
小池进来,正好听到暮湮在自言自语。小池走了过来轻声安慰:“小姐又在多虑了,这样对身体不好。”
暮湮淡淡一笑,带着无限神伤:“见不到蔽月,我的身体好不好有什么关系?”
小池摇摇头,伸手扶住了暮湮的肩头:“小姐怎么好说这样的话?别说是城主听了要伤心,就是奴婢听了心里也极难受的。”
暮湮猛然起身,小池的手从她肩上滑落。暮湮望了一眼小池,冷笑道:“你不要同我提爹爹!”
小池呆了呆,她实在没料到暮湮的反应会那么大。在城主宣布暮湮同季姜的婚事时,小池真心的为暮湮感到高兴。
她始终认为,暮湮嫁给季姜一定会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