荇菜之前,从里间透出的灯光微亮,一切都看不大真切。没有犹豫的,流歌将头埋向了白绫手腕处将那毒血吸了出来。
白绫也未拒绝,只是呆呆地看着眼前认真做事的女子。
吸了毒血,流歌心上有些讶异却是没有急着去问什么,而是拿了些荇菜嚼碎敷在了白绫的伤处。一切做完,她这才松了口气去将口簌了个干净。
“你的血是甜的。”流歌陈述着她发现的惊异之处。
“是么?”白绫随意的反问了句,他似乎不知道自己的血是什么味道。他不曾尝过。
“恩。一般,人的血应该是咸的,可你的血竟然是甜的。”白绫的血,像是甘露,清爽而甘甜。想到此,流歌竟是忍不住舔了舔唇。
“要喝么?”白绫抬起了那只没有被蛇咬过的手递到了流歌的面前,那神色间竟是异常地认真,看不出丝毫的玩笑意味。
“噗、我不是喝人血的妖邪。”流歌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人怎生地如此呆傻?她叹息地轻轻摇了摇头向里间走去。
看着流歌往里间而去的背影,白绫收回了手递到自己的唇边轻舔了一下。他也想尝一点自己的血,她说,是甜的?白绫眼中闪过决绝的光芒,手腕处有一丝地皮开肉绽,那甘甜入了口中开始弥漫。
的确是甜的。他忽然想要尝尝她的血是什么味道的,可是他又怎会平白的去咬她?她说,一般人的血是咸的,她的血应该也是咸的吧。
熄了灯,躺在床上。外面的雨还在下,流歌抿了抿唇闭上了眼睛。
五天的平和相处,让流歌慢慢的知道了那个白衣男子其实也是很傻的人,也让她生出了种奇怪的感觉。五天的大雨,让流牧河的水漫了出来,向着流歌所在的村子蔓延去。
打开门的一瞬间,流歌便看到那侵入院中的水变得更深起来。她眉头间锁上了浓浓地愁来坐在了那凸显出来地门槛上望着那还在继续下着的雨。
若不是此所木屋的地基高出地面许多,只怕那水早已漫进了屋子里。
“下雨,不好么?”白绫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每日不停的大雨,会让好多的人死去。”流歌伸出手指指着院里那些水,“你看,就凭这从流牧河里漫出来的水便会让整个村子的人活不下去。再过五天,我们若是不离开都会被淹死。”
“既是会危及人性命,这下雨的人也该受惩罚了。”白绫拉起了坐在门槛上的流歌,“我想尝尝你的血,是咸或是甜。”
不容流歌说话,白绫便硬生生的吻上了她的唇。一口咬下,却舍不得咬太多的地方。
淡淡地咸味在两人的口中蔓延着。白绫离开了流歌的唇,对上那个满脸怒气的女子,他只是舔了舔唇说到:“的确不一样。”
白绫普通的笑,很难得见到,何况是带着深深地凄怆与眷恋的笑,还是那样久久的不曾散去。“雨该停了,我也该走了。”
流歌看着那个白衣的男子就那样走进了雨里,没有拿伞、也没有拿琴,只是在雨里慢慢的走着,那水迅速浸湿了他的衣摆、那雨落在他身上慢慢的湿了他的衣。
流歌张了张口,一个字也未吐出。她看着那个霸气而悲伤的背影,他怎么又犯傻了?
雨在白绫离开后不久便不再下,太阳也露了出来。流歌看着桌上那紫檀古琴,忍不住伸出手指触摸上了那琴弦。
呆傻的人不会回来了么?
触碰到琴弦的那一刻,那个那日做过便从未再做的梦境忽然入了流歌的脑海中。
依旧是那清澈的水、那孤独落在水底的孤琴。如那日梦中的等待,忽的生出了有人到来的感觉,却又忽然被生生的掐断离了那梦境。
为什么?流歌看着那琴,为什么她看不到来的那个人?甚至连近来的脚步声都无法感觉到,只是本能地感觉着该有人来了。似乎,后面的一切被人硬生生地掐断了,再也不能出现!
如果说,久经战事历练而生出的果决、理智、霸气是他如今的模样;如果说,曾经他的错过是他如今该接受的疼痛;如果说,他只有那果决、理智、霸气而不曾有那失心地呆傻。
呵呵,那怎么可能。
龙坞一身白衣单膝跪在大殿之上,神色皆是淡然。
佛说,看破则是悟透。可他看不破,亦不想悟透。爱人,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你身为太子,好让本王失望。”那个坐在王位之上的男子痛心疾首。
龙坞未语。他不该让他失望的,不过做了即是做了。若是时间倒去,他依旧会选择那样极端的做法。他知即使面面俱到也得不到长相守,他又怎会让辉煌承载着孤寂?
流牧河下游的那些亡魂,只是祭奠着他一人的自私。
“罢……把他押去永寒涧让他反省。太子之位转于龙宇。”那人看那跪着的人对他叩首过后便毫无反抗地被押了下去,他忽然不明白,那条白色的金鱼精为何能让龙坞如此地抛下一切?
流牧河漫出来的河水迅速褪去,流歌到了那生荇菜的河畔。荇菜已不在,她看着那干净的水一时间心中的感觉错综复杂。
她踩入了水中,静静地立着,眉头也深锁着。因为,她不知道那团压在她心上的东西是什么。好想理开,却怎么也理不开。
忽然水中的女子身上竟是散发出了一道光来,待那光芒消失后便看到那女子竟是换上了一身雪白的衣裳。
一样的脸,不一样的衣裳,却道是美极!
她与那白色似乎是相辅相成的。
那女子换上了白色衣裳后,之前的愁绪全然褪去,只余了灿烂的笑意在嘴角:“龙宇殿下。”
水中浮现出了一个男子的身影来,他满脸笑意地轻佻伸过手将女子拉入了怀中:“该称为太子殿下了。白绫,任务完成的不错。”
由于男子轻佻的动作,被称作白绫的女子显得十分不悦,却不好表露出来,只得最大限度的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什么任务?”
那男子闻言,神色微微一僵后松开了女子越过了此话题。“我们回去吧。”
“好。”白绫微微点头。
————只道是一个人的忘记————一个人的痛————若是未相逢————那人也不会心动————他也不会想要与她呆在一起————那个睿智的人也不会做最傻的事————他怎么与呆傻有了关联?————
忘记也是被动,忘记了笑、忘记了泪、忘记了痛。她永远不会再记得她拥有过什么,做过什么。她怎么会梦到那个霸气着、悲伤着、呆傻着的男子跟她说他叫白绫,她怎么可能会到永寒涧那样一个极刑的监狱去看到那个痛着的人。
因为,她忘记了。
因为,那个始作俑者不会让她记起一切。
因为,现实不会因为她的伤痛而发生奇迹。除非,那个睿智而呆傻的人会再次拿着那把紫檀古琴出现在她的面前。
清澈的水中,一把紫檀古琴落在水底。
一条白色的金鱼忽然出现在了古琴的上空,当它看到那把古琴孤单的躺在哪里的时候,它游向了古琴。
一个霸气外露的俊俏白衣男子从另一面走来,他一眼便看到了那把紫檀古琴,这正是他所丢失的那把古琴。
鱼儿游到了那古琴上,刚想化为人形便已被那白衣人抓在了手中:“小鱼儿,胆子不小啊。”
“为何?”白色的小鱼儿笑嘻嘻的看着那白衣人。
“那是本太子的东西。”龙坞看向那把紫檀古琴。
“哦。可是我已经捡到了,那便是我的吧?”白色的小鱼儿依旧是笑着问着。
“小鱼儿会弹琴么?”龙坞忽然对那条鱼儿起了兴趣。
“是的。不然如何能成精?”小鱼儿十分的自豪的笑着。
“那你给本太子弹一曲,本太子酌情考虑。”龙坞放开了鱼儿。
“好的。”小鱼儿话语落,已化为一个身穿白衣的美丽女子。
“小鱼儿,你叫什么名字?”龙坞在一旁寻了礁石坐下,看着那个已拿起了琴席地而坐的女子。
“白绫。”
女子微笑着手指轻抚,美妙的声音从那琴弦传出。佳人与琴,声声倾心。
这紫檀古琴给她倒也无妨,龙坞心里暗自思衬着。毕竟她的琴技,比他好的多许多。称之为悦耳佳音是当之无愧的。
——如果说——有些事情——从一开始——都是记住的——也许是美好的结局————
“白绫。”
“龙宇殿下?”
“我想让你帮本殿下做件事。”
“好的。”
“你不问什么事?”
“不问。”呵呵,他是殿下,她只是普通的鱼精她有选择么?
——如果说——一切都来不及——那就不费力挽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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