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厌是个相当不光彩的字眼儿。有人说他宁肯被别人痛恨,也不愿意被人讨厌。因为被痛恨的角色,至少还有让人感到恐惧的力量,但被人讨厌的角色则只能与卑鄙可耻及肮脏为伍。很不幸的是,讨厌往往是一些女孩子的口头语。尤其是和男孩子的交往中,她们常常有意无意地甩出这个令人不快的词,这就使男孩子暗暗感到心灵上的伤害。倘若一个女孩子说你真可恨,你似乎还能感到爱极生恨的意味;但要是说你讨厌,大概就不会有一点亲切感了。可恨尽管可怕,然而讨厌却让你恶心。这就像你见了虎狼感到可怕,见了癞蛤蟆感到厌恶一样。
坦率地说,如果一个张口闭口都说讨厌两个字的女孩子,无论她多么有才气和多么漂亮,我也是尽量躲着她。我觉得被别人说一句讨厌,比被别人打十拳还厉害!我经常看到一些男人在女人面前过于热情地献殷勤,结果换来的是讨厌二字。这就使我在公众场合下警惕万分,尤其是有陌生的小姐和女士在场的情况下,我就决不多看她们一眼,也不敢随意和她们说笑。这有时会让人感到你不随合,甚至不礼貌,但这总比赚一句讨厌二字合算多了。为此,我也相当谨慎地使用讨厌二字,不到万不得已之时,我是不会用这两个字的。在公安局挂职,经常和案犯打交道,甚觉他们的可恨可厌。然而我也并不把讨厌两个字挂在嘴上。倒是看国产电视剧,特别是香港电视剧,男人说话嗲声嗲气,女人总是毫无节制地又哭又叫,简直就能使你发疯。这时,你无论怎样有涵养,也不得不痛斥导演和演员讨厌!你压根就不用看电视,只要远远地听不时传来的哭叫声,就可以断定这是国产电视剧。我真不明白,女演员如此长时间的哭嚎,难道那些混蛋的导演没长耳朵!
再也没有比被别人讨厌更悲哀的了。如果你是个小伙子,在爱情的道路上出现波折,你所爱的女孩子对你产生了气愤乃至痛恨,你不要慌,因为这何许还有救,只要你努力地去修补,去感化,女孩子就有可能回心转意的。但你要是被你所爱的女孩子讨厌,那你就没什么指望了。这时你千万别再与她厮缠下去,这样会更糟,更一败涂地。你只要弄清楚对方确实是讨厌你,你最好听我的忠告,掉头就跑,跑得越快越好!或许,这是你唯一的希望,因为你这种强烈的自尊倒会使女孩子感到意外和吃惊,意外的吃惊很可能冲掉她对你的讨厌。有一对相爱的男女青年作者常到我家做客,由于男青年经常喝酒,而且喝酒以后又经常口出狂言,甚而胡说八道。女青年渐渐对他产生了厌烦情绪,并开始躲着他。那个男青年感到爱情的危机,便有点惊慌失措,想方没法千方百计地去缠着那个女青年,又是电话骚扰,又是半路堵截,又是硬攻又是软求,几乎就无所不用其极。可其效果是感情越来越恶化,那个女青年对他的讨厌变成了厌恶,干脆就深恶痛绝。后来,那个男青年不知被谁点化,突然改邪归正,再也不来缠着那个女青年了。而且就像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似的,不但是那个女青年,就是连我和其他的文友也很难见到他的踪影。有人说他在家里关门闭窗,埋头写作;有的说他正躲在一个地方刻苦读书;还有的说他自暴自弃,对生活绝望……但奇怪的是,那个对他讨厌得要命的女青年却再也不在我们面前说讨厌他的话了,而且还时不时地一个人到我家里,怅然若失地坐在那里。我猛地感到,她在怀念她和他坐在我家里的时光。
一个有正常思维和正常情感的人,很难被人讨厌。可是,一旦被人讨厌,又很难抹掉这种印象。还是开始时我说的话,宁肯被人痛恨,也决不被人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