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青梧同秋金珠?”秋曳澜一皱眉,“他们怎么搞到一起去了?”
苏合道:“婢子也不知道,萧二公子说,当时他家下人偶然撞见之后,也没多想。但这回送秦老太妃回京时蒙您之助,下人才把这事说了出来,只是那人当时没留心,也忘了那两人具体说了什么……就怕是想对您不利,所以提醒您一声!”
“这还真是好人有好报了。”秋曳澜思索了会,颔首道,“我会防备的……秋金珠?回去之后我就问问她,到底跟况青梧说了什么!”
苏合还没说话她又否决,“这样她跟况青梧肯定能猜到是萧家告诉了我,却是给萧家找事了。还是缓一缓,过两天再去问!”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找秋金珠摊牌问话,盛逝水的事情倒是落实了,杨王妃的消息很准确,聘她的正是江崖朱。
“听说十六公子也是个风流的人,不意也有痴情的时候。”
吊唁完秦老太妃后,秋曳澜又搬回阮家去住,同时等着人给她收拾西河王府里倒塌的院子。去阮家之前,她想起来阮慈衣头上的银簪好久没换过了,就去了和水金开的“琳琅记”,想给这大表姐买些新的银饰。
恰赶着和水金在,两人说到这事,秋曳澜就道,“早就听人讲每年帝子山之行都会促成好几对人,我还道今年发生了地动估计没指望了,不料就这样也出了一对。”
谁想和水金笑了笑,却道:“江十六他确实在山上见过盛家小姐一次,也的确顺口说了句盛家小姐长得不错……但要说因此求娶她却是没有的事。这次聘盛小姐的事情才给他听见,十六就在他院子里大闹了一场,东西都砸了好些。”
秋曳澜惊讶道:“这样?那为什么会聘下盛小姐?”
“我告诉你,你可不能卖了我。”和水金一抿嘴,“这跟你那准婆婆大有关系。”
秋曳澜心念转了一转,惊讶道:“没听说她回来啊?”
“你公公不回来,她怎么可能回来?”和水金道,“江十六的身世你也知道,说他是你准婆婆的眼中钉也不为过!偏他自己又不怎么争气……家里哪有人肯帮他说什么话?你准婆婆不肯给他聘好的,这不上上下下就默认了?”
“……我想他现在一定很后悔当初夸奖盛逝水。”秋曳澜叹了口气道。
和水金哂道:“你还真是老实!真以为是他夸了一句,秦国公老夫人就巴巴的赶去给他说亲?我说句实话——能让陶老夫人这么上心,整个江家上下,除了秦国公之外,也就你家十九有这资格!十六……当初他比纯福跟十九还先送回来,可还不是没能养在老夫人膝下,却只让陶嫂子随便养养?”
秋曳澜诧异问:“那为什么会选盛逝水?”和水金还没回答,她自己先想到了,“邵先生?”
“可不正是?”和水金道,“是邵先生推荐的,其实秦国公跟老夫人虽然给你准婆婆面子,不打算给十六聘娶名门,但也不想太亏待了他。就打算给他找个出身低点然本人好的,恰好邵先生教了盛逝水两年,觉得她不错,就推荐了。否则的话,我说句不好听的,就江十六那名声,盛逝水那么机灵的人,会轻易叫他看见?”
“……这些弯弯绕绕还真是!”秋曳澜叹了口气,“多谢你了,你要不说,我还真当这是段佳话呢!”
和水金淡笑:“佳话哪有那么多?你跟十九已经是一件了,江家其他人想要这样的福分……难呵!”
“我听说十四公子对你可是千依百顺。”秋曳澜笑,“这还不算佳话吗?”
提到江崖恒,和水金表情顿时狰狞起来,片刻后才哼道:“他是不管不行,哪像十九那么省心?”
秋曳澜又跟她客套了几句,便拿了买的银饰告辞而去。
到阮家时她跟之前一样直入后院,不料才进庭中就看到薛畅跟一个容貌与薛弄影颇为相似的男子站在廊下,两人穿着便服,脸色都非常忧愁。
“薛相、薛大人!”秋曳澜没想到薛畅居然亲自过来了,那跟薛弄影容貌仿佛的男子看年纪就知道是薛芳潮,这时候再避出去未免不合适,就出言招呼。
“郡主来了?”看到她,薛畅父子勉强露出些笑色,上来道谢,“若非郡主慷慨……”
秋曳澜这些天已经听腻了孙夫人跟薛弄晴的感谢,之前去濮阳王府吊唁还又听了一回,此刻就打断道:“何必如此见外?两位现在过来,未知薛公子他?”
她以为是薛弄影不好了,结果听了这个问题,薛畅父子的脸色反而缓和起来:“劳郡主见问,影儿方才已经醒过来了,还说了会话,虽然还烧着,但齐老太医说已有七八成可能熬过去。”
秋曳澜诧异道:“既然如此,为何两位还心事重重?”难道是不信任齐叔洛的医术?不应该啊,齐叔洛的医术虽然算不上大瑞第一,但也是太医院中高手了,否则之前秋静澜遇刺,江崖霜也不会推荐他过来——此人擅长的正是外伤跟调养。
果然薛畅苦涩一笑:“是因为影儿方才说了对他下手之人,以及下手的缘故……”
“噢?”秋曳澜本想随口问问凶手的,但这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咳嗽,秋静澜领着阮毅走了进来,打断了她将要出口的话:“恩师,薛大人,两位才从帝子山赶回来,莫如到书房奉茶解乏?”
“好。”薛畅颔首,跟薛芳潮一起向秋曳澜打了个招呼,就随秋静澜走了。
“……看来这缘故不大对劲啊!”秋曳澜察觉到秋静澜之前的咳嗽就是为了不让自己问出来——而且薛畅父子刚听醒过来的薛弄影说了凶手,秋静澜却不在这里,显然是故意避开的,“还是哥哥不想贸然趟这混水?也是,以薛畅的地位跟为人,朝薛弄影下死手的,天知道是什么来头?”
她进去看了孙夫人跟薛弄晴,悄悄把陪着的阮慈衣喊出来:“我买了些银簪子之类,不知道表姐你喜欢什么,就各样挑了点。”
阮慈衣有点意外,道:“怎么忽然想起来给我买这个了?”
虽然说孝中不能追求打扮,但爱美是女子天性,她嘴上这样讲,还是兴冲冲的跟着秋曳澜去看新首饰。
表姐妹两个试戴了一回钗环,看天色晚下来,打发人去前头问,说薛畅父子已经走了,秋静澜正在自己书房里。
阮慈衣道:“我去问问孙夫人跟薛小姐用晚饭的事。”
“那我去找哥哥!”秋曳澜也站起身。
两人分头而行,秋曳澜进了书房就劈头问:“是谁伤的薛弄影?”
“你想都想不到。”秋静澜放下手里的书,这才道,“是他撞见谷贵妃同邱典之侄邱慎私会,被邱慎灭口!”
秋曳澜吃惊道:“皇后那么凶悍,后宫里还有这样的事?!”江崖丹的情况不一样,他靠着父荫跟皇后姑姑混了个御林军的差使,天天都要出入宫闱,既有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优势,又有皇后不会太防着亲侄子的缘故,这才能勾搭上当初那个淑妃。
而这邱慎她虽然没听说过,一听邱典的侄子就晓得跟皇后不是一路了。
尤其谷贵妃跟前任淑妃不一样,前任淑妃以色获宠,心怀天下的皇后根本没把她当回事,连江崖丹也说就当她是玩物……谷贵妃,单凭她是谷太后亲侄女这点,皇后怎么都不会疏忽对她的注意的。
就这样邱慎都能勾搭上她、还直到现在没叫皇后发现?
秋静澜瞥她一眼道:“邱慎从谷贵妃进宫起就外放了,最近才回京。薛弄影的精神不大好,说话断断续续的,他后来跟恩师他们说时不知道会不会更清楚些……估计是以前就有首尾——那时候江皇后也才进宫,根基尚浅被钻了空子也不奇怪——趁这次万寿节旧情重燃吧。”
“薛弄影先跟你说了凶手?”秋曳澜一怔,随即醒悟过来,“是了,他到现在都不一定能活呢,自然是醒了就交代事情。哪能非等到薛相他们来……对了,他们不是还在帝子山里‘找’人?怎么来了?”
秋静澜哂道:“一来如今因为地动谣言四起,朝中暗流汹涌,恩师的身份自然不能长久停留在外;二来,前两日薛弄影情况很不好,我就做主给他们送了消息……毕竟之前隐瞒他在这里养伤最大的缘故就是为了避免他再次遇刺。可他要是不好了,继续在帝子山做幌子便毫无意义。”
“那现在他们打算怎么办?”秋曳澜想了想,兴冲冲的问,“这对于江家倒是件好事——薛相那么重视薛弄影,一定不会放过谷贵妃他们吧?”
秋静澜冷笑一声:“你这么想就太天真了!第一,下手的是邱慎,甚至不是谷贵妃,这件事情,谷家不说,谷太后肯定不知道!否则太后即使要皇上做傀儡,也不可能容忍侄女偷人!所以薛家的报复,首先是冲着邱慎去,然后才是贵妃!第二,薛弄影如今还活着,且有很大可能保住性命,恩师不见得非要为他拼命!”
吐了口气,“你以为谷太后是那么好对付的?这么大的事情,涉及全家性命……就算是恩师也是要斟酌的。”
“怪道我之前进来时看到他们愁眉苦脸的。”秋曳澜也不失望,“但终归最重视的晚辈吃了那么大的亏,就算不立刻挽袖子跟太后拼命,以后关键时刻歪一歪嘴……”
“问题是薛弄影若死了也就算了,他若是能活下去。”秋静澜平静的提醒她,“谷贵妃他们情急之下会不会索性告诉了谷太后?谷太后会不会担心无法安抚好恩师,先下手为强?”
秋曳澜呆了一下,道:“他们愁这个?这还不简单?让薛弄影装失忆不就成了?谷贵妃他们既然选择杀人灭口,不到万不得已怎么敢告诉太后他们给太后的亲生儿子戴了绿帽子?!”
秋静澜一怔,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