竖日清晨,月迟落醒来时,身边空空荡荡。
东方雪一大清早就走了,虽然他的动静很小,可月迟落还是知道了。
想想,以她的耳力,想要不知道也困难,虽然她并不在意他的去向。
但隐约还是猜了个大概,此时帝都局势吃紧,三方紧急。
昨天四王爷大婚,虽有皇帝作阵,但另外俩方争权者,不可能毫无动静。
相反的,会抓紧一切机会,收权争权。
这一切,更象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而此时,这个帷幕已被拉开,将会不死不休。
月迟落一手握着师兄给的凤凰令,一手拿着月宇之给的嫁妆,心中却很恍惚。
她相信,在这片土地上,某个遥远的凤凰城,此时大概也在上演一场权利争夺的戏码。
而所争的东西,就是她手上的凤凰令。
尽管不知道师父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将凤凰令给了自己,但该守护的她也绝不含糊。
只是唯一不懂的是,哪个人,那么强大,怎么会被杀?
初听到此消息时,月迟落觉得很突兀,甚至有点不敢置信。
但随后想想也了然,毕竟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事。
这世界本就是黑吃黑的世界,他即使强大,有时候却也防不胜防。
生死一事之于她来讲平常的不能在平常,因此她也算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
月迟落本打算在问问师兄,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但转念想想,这事反正已经发生了,再加上她不想惹他不快,并将此事压在心中。
而且现在在四王爷府,做什么事自然也得好好斟酌,这不是月家,她不熟,也不了解。
尤其,东方雪这人给她的感觉太过于虚幻,就好象那镜中花水中月,看得到却摸不到。
再则,让她麻烦的事可谓一件接一件,这事还没过去,月宇之又送了一份大礼给她,月迟落惦了惦手中半块合氏壁,心中幽幽一叹,真不知是好是坏呢!
而东方雪这一去,却是三天没回来。
即使月迟落不在意,但十七却看不过眼了。
毕竟,这府邸的传言已是越来越厉害,而十七,为了自己的主子,不惜大打出手。
十七一心想瞒着月迟落,月迟落也不戳破她。
“王爷怎么能这样呢?皇上明明给了王爷假期,才新婚王爷就那么久不回来,这让别人怎么看你!”到了这天,十七终是忍不住栩栩叨叨的说了出来,眼低却是隐藏不住的担忧。
月迟落淡淡一笑,眼低是蕴藏的凉薄:“这样有什么不好吗?不愁吃不愁穿的,还有人贴身服侍,我们还想奢望什么?”
有吃有穿还有住,她真的不想在求什么,起码目前是这样。
“你为什么就不能为自己的以后好好想想呢?这要是以后王爷再娶几房侧妃,那里还有你容身的地儿。”十七咬着银牙,又不能真拿自己主子怎么办,只能在心中恨铁不成钢。
“做人啊,不能太贪心。”月迟落缓缓的摇头,叹息一声:“有时候贪心过了,我怕连仅有的也会失去,而且王爷不是还没娶么。”
能握着手里的就紧紧的握着,如果因为贪心而连手里紧存着的也失去,那该会是悔之已晚。
而她,不想这样,虽然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
话说间,月迟落有些恍惚,那从脑海中一闪而过的画面,透着绝望,一点点的惯穿心低最柔软的地方。
“不想失去?你觉得你现在有什么?你去听听看外面的人是怎么说的,如果等王爷娶了,你恐怕连根骨头也不剩。”十七的声音已是带着淡淡的哭腔,她急,为了自己的主子急,可偏偏这人还不领情。
月迟落无视心中升起的淡淡的惆怅,调笑道:“嘴长在人家身上,人家要说什么,我们管不了,管好自己就行了。再说……王爷只是有事外出,并不是休了我,你白担心个什么劲。”
“如果有事,不是还有我担着吗?想一想……我何曾亏待过你……”
搞的她好象下堂妇似的,哎,她都不担心,真不知道这丫头担心个什么劲!
再说,东方雪一直未娶侧妃,更是不可能在这时候娶。
而且,就算娶了,那也与她无关。
他们彼此都是独立的个体,说不上牵挂伤心。
只是,她还是有点希望东方雪别娶,至于出于何种原因,自然是不希望东方雪娶一堆女人,然后,嫉妒、勾心斗角,在来个后院起火。
她自然不想去应付一堆麻烦,更何况是一群无聊的女人。
嫁给东方雪,也就是看到了这个优势。
这人,有钱有势,却没娶老婆,说起来,她其实也没亏什么。
想了想,月迟落越发觉得自己也没付出什么,已至于将那夜化身为禽兽的东方雪给无视了。
她决定了,既然这人好的没话说,那无视他那点缺点也不为过。
十七蹙眉,不甘心的叹口气:“我怎么就会跟了个你这样的主子……这什么也不争的性格真不知道跟谁学的……”
最终,还是咽下了这口不甘心的气,毕竟,主子真的不曾亏待过她。
她是她救回来的,自然不会有什么异心,一心也只想着为她好。
既然她自己都不追究,那么做为奴才的自己又能怎么办呢。
月迟落闻言,只是摇头一笑,复又重新将目光放到了宣纸上,埋头,继续绘画那副未完成的画。
或许,没有人清楚,她不争,只是觉得没必要。
她不争,只是没有想要的东西,而一但她有了目标,她绝对会是不择手段的人。
恰好的,目前……她没有想要的,唯一想要的也仅是平静的生活。
看来,除了阿夜,还真没有人了解自己。
勾起嘴角涩涩一笑,也罢……
那画上的人,奇异的不是东方雪,而是玄之柒。
十七看着那画的轮廓,先是对月迟落无语,再接着就是欣喜。
说不出的欣喜与崇拜,那平淡的眸子也在瞬间染上浓浓的喜色。
逍遥公子,对十七的影响力果然够大,隐去嘴边的涩意,月迟落眉眼儿弯弯,一双星钻般的眸子透出淡淡的笑意,那上扬的嘴角掩盖了一切尘哀。
虽然欣喜归欣喜,但不得不说,十七真的很有做管家的潜力。
“你一昧的画逍遥公子,这要是让王爷知道了,怕是不妥……再加上,其他人若是看了去,这传出去对你对王爷都不好……”
虽然十七的话说的很对,可是,月迟落觉得很烦!
“以前在月家怎么没见你反对过……现在这是做何……”月迟落不满的嘀咕一声,肥嘟嘟脸上,戴眉轻蹙着。
十七叹道:“以前你没嫁人,可是现在你已经嫁给了王爷,在肖想别的男人,会被拉出去浸猪笼的。”
十七说的煞有其事,月迟落微微一愣,自己虽然嫁给东方雪,可却没有已经嫁人的自觉,随即,又释然。
她和东方雪这婚闪的可真够快啊,想一想俩人一共才认识不到一个月。
她要真有做为人妇的自觉,才真的是天雷阵阵!
“最近这几天外面可有什么传言?”月迟落一笑,轻松转移了话题。
东方雪三天没回来,定是出了什么事,这外面多少也会有点风声。
果然不出月迟落所料,一说到八卦,十七即刻兴奋的手舞足蹈:“外面传言南宫太子即将来访,听说这个南宫太子在南霖可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月迟落揉揉眉心,打断她:“我说我们东方国,最近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传言!”
这种多事之秋,哪啥太子还来访问,该不会又一包藏祸心的政治家吧……
光是想一想,月迟落就觉得头疼。
虽然不用她应付,但万一皇帝老儿挑中了东方雪,那么她肯定也逃不了。
收起那眉飞色舞的神情,十七的焉焉的一笑:“有是有,可是……这传言还不知是真是假,我前儿个去打探的时候,人家对此时也都很忌讳……”
月迟落愣了愣,随即追问道:“到底是什么事?”
“听说……兵部尚书展大人,死了……”说这话时,十七的声音压的很低很低,眼睛还不时的偷瞄着,弄的外院几个丫鬟一愣愣的。
“怎么死的?”月迟落凝神发问,有点反映不过来这变故。
果然,这大婚就是帷幕么?
太子党与将军党,到底是谁动的手呢?还是东方雪另有安排……
十七咽了咽口水,吞吐道:“就是……不知道……怎么死的……才奇怪……”
月迟落了挑挑眉毛,隐约觉得此事不会那么简单。
东方雪是在大婚当天晚上出去的,那么肯定与此事脱不了干系。
兵部尚书死法奇怪,更是死在四王爷东方雪大婚当夜,据说,还是在参加了四王爷的婚宴后的回家路上死的,这就更加深的一陈的遐想。
不过,这事恐怕还得等东方雪来了才能问个清楚,索性的是,东方雪并未让月迟落等太久。
东方雪来时已近戌时。
俊俏的轮廓上,是掩饰不住的疲惫。
月迟落迎着烛光望向他时,正好看到东方雪诧异的一挑眉头。
眼中是不加掩饰的惊异,仿佛看到了一件很另他意外的事。
那明明灭灭的烛火照应在他绝世的容颜上,勾勒出一抹虚幻。
恍惚中,月迟落觉得,那人……那容颜,虚幻到伸手一触就会灰飞烟灭。
是如此的不真实啊!
然而,他却偏偏靠的那么近,近到她清晰的感受到,他喷晒在她脖颈上若有似无,却不可忽视的气息,清淡而朦胧。
一如他的人,那般飘渺虚幻,可却又如此真实。
“落儿,在想什么?”他挑高眉毛,骨节分明的手指缠绕着她的发丝,拿在手上反复把玩着,那双冰灰色的眸子中深羁如浩瀚的宇宙,唇边的笑意温润如玉。
此刻,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他的语气——缱绻温柔。
那之前错看的疲惫与异样的情绪,仿佛一场笑话,讥诮着月迟落。
这个人,永远都不可能像他人展示他最真实的一面。
就连洞房那夜,清冷高贵的他,尊贵决然的孤狼。
也只是一晃而过,就象泡沫般虚幻。
“想你。”月迟落迎上他的目光,一双星钻般的眸子纯澈天真,仿若孩童。
东方雪一愣,随即唇边绽放出一抹兴味:“落儿,本王也甚是想你呢,简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说话间,他长长叹息一声,那刻意拖长的尾音,缱绻万千。
把玩着她柔软的发丝,放在鼻尖轻嗅了嗅,如空骨幽蓝般的清香,淡淡的环绕在他鼻翼间。
月迟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她倒不知道,这人耍起嘴皮子来也一套一套的。
“你确定你不用先休息休息?”她忍不住叹息一声,准备等他休息过后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