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亚非现代名著导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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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黄昏》

〔朝鲜〕韩雪野

长篇小说《黄昏》是韩雪野30年代的代表作。

韩雪野生于1906年。朝鲜文学史上的著名作家,是朝鲜现当代文学的杰出代表之一。

《黄昏》因第一次表现了工人阶级斗争的内容,而在朝鲜现代文学史上占有重要的地位。

小说描写1929年至1933年间,在日本殖民当局控制下的汉城一家纺织会社里发生的故事。从农村来汉城求学的丽顺当家庭教师勤工俭学。后因被辞退而拿不出钱支付学费,只好找和自己一起来汉城读书的俊植借钱。在纺织会社做工的俊植因参加了先进工人组织而充满了活力,在马列主义理论的教育下,俊植给丽顺讲革命道理,启发她的阶级觉悟。丽顺最后在摆脱了和京才的感情纠葛以后,下决心在纺织会社当了工人。会社社长安重书以体检为名行解雇工人之实,俊植小组的成员们号召工人和资本家斗争。他们提出改善工人生活和工作条件的要求被拒绝。俊植号召全厂工人立即罢工。

1929年至1933年,正值世界资本主义经济危机影响之际,日本帝国主义为摆脱困境,加紧对朝鲜进行经济压榨,朝鲜的一些资本家则投靠日本财阀,将经济损失转嫁到工人身上,实行“产业合理化”政策。其实质即加强劳动强度,延长劳动时间,缩减工人工资。于是工人生活条件进一步恶化,大批工人失业,这些情况激起工人阶级的强烈不满。他们在共产党的领导下,由自发的经济斗争发展成自觉的政治斗争。罢工斗争席卷各地,工人阶级以一支重要的政治力量开始登上朝鲜历史舞台。《黄昏》就是以汉城一家纺织厂工人反对资本家的所谓“产业合理化”政策为基本情节,反映了30年代朝鲜现实社会的特点,突出了当时工人阶级反对买办资产阶级的时代强音。

作者多年来一直关注着工人运动的发展,想写一部工人阶级反对“产业合理化”政策的作品,以填补当时朝鲜尚未出现真正表现新兴无产阶级作品的空白。于是他利用1934年至1935年被关押在全州监狱的时间,继续完成被迫解散的“卡普”那高尚的未竟之业。没有灯、没有纸和笔难不倒他,他在脑子里构思全篇。出狱后的1936年,他便在报刊上连载,及时地反映了工人阶级为争取实现社会主义理想而斗争的正确性,以及工人阶级从自发斗争转入自觉斗争时,先进分子如何在新与旧的矛盾中不断成熟的历史经验。

为了突出作品的主题,表达作者的思想,一批鲜活、个性突出的人物形象被精心塑造出来。

男主人公俊植是个先进的无产阶级革命青年。贫苦农民的家境与出身使他自幼就产生了向往美好事物、爱憎分明的情感。在汉城读书因参加罢课被学校开除而进了工厂。他有机会学习到马列主义理论,立下为无产阶级美好前景而献身的志向。在对资本家的斗争中,他逐渐锻炼成为坚定的革命者。他胸怀宽阔、沉着冷静,有领导艺术和组织能力,敢于斗争也善于斗争。他对丽顺之爱,不仅是男女之情,而且也是阶级之爱。他把对丽顺的培养视为壮大阶级队伍的努力,不仅从经济上帮助她,更重要的是对她政治上的关怀和帮助。他认识到爱情必须要有共同的理想和志向,因此,当丽顺苦闷彷徨,徘徊于人生道路的十字路口时,他用革命道理教育她,“只有劳动的人们才能互相信任,互相帮助,永远生活在一起”。俊植身上表现出无产阶级新型的爱情观。他的性格特征不仅与30年代朝鲜工人阶级政治斗争的时代特色相呼应,而且体现了当时朝鲜工人阶级的理想。

丽顺是个经过社会和阶级斗争磨炼后逐渐成熟起来的新女性。她聪明善良,同俊植一起在农村长大。初时亲如兄妹,后来萌生了男女爱情。家庭教师和纺织会社职员的工作,使她接触到资产阶级上层社会,人生观发生了变化。她开始与接触进步思想的俊植有了思想和感情上的差距。与知识分子京才的相识,更使她沉湎于个人情感的狭小天地里难以自拔。是俊植给她讲的革命道理,引起她对人生的思考;是安重书、金载堂的卑鄙,京才的软弱与动摇才使她终于认识到自己原来生活在狼群之中。她在工人中间发现了充实的生活,在阶级斗争的洗礼之后才真正找到了自己的归宿。丽顺这一形象的意义在于说明普通农民成长为工人阶级一员的艰苦性与曲折性,具有时代气息。

京才是个出身于资产阶级家庭的知识分子的形象。在东京上大学时也曾因敢于抨击时弊、追求真理与光明而成为进步者中的一员。但是小资产阶级的两面性又使他虽有很高的理想,却缺乏大胆斗争的勇气和实际工作的能力。他同情工人的悲惨遭遇,却难以同罪恶的家庭决裂。在尖锐的阶级对立中,他企图把爱情当作逃避现实、摆脱个人痛苦的避风港,动摇于丽顺与玄玉之间。一旦得不到爱情,他便以消极的态度来对待生活。当工人运动冲击到资产阶级统治时,他感到恐惧、茫然,最终出于阶级本能和自身利益的需要,和没落的资产阶级一起步入“黄昏世界”。

《黄昏》这部小说为表现轰轰烈烈的工人运动,反映年轻一代人生道路的选择和追求,在艺术技巧上颇具匠心。

小说的情节线索十分清楚,它以先进工人俊植为首的工人领导小组和以安重书为首的买办资产阶级之间的阶级矛盾为主线,表现时代风云。又以丽顺、俊植、京才3个青年人的感情纠葛为小说的副线,将爱情放在民族矛盾的漩涡、阶级对立的残酷现实中交织描写,使作品表现出历史的厚重感。

充满寓意的景色描写具有明显的对比作用。为了更好地表现主题思想,反映蓬勃的无产阶级和没落的资产阶级,作品在景色描写上赋予深意。

小说开篇即描绘初升的朝阳:“被朝雾笼罩着的太阳一升到东山头,就放出一片朦朦胧胧的、西红柿一般的光彩,浓郁的空气像名贵的酒味儿一样的芬芳。如果迷蒙的游丝消散,梦幻的早晨晴朗起来,就会使人深深地感到大地蕴含着绿色的春意。”作者用这样一幅美妙的春日初升图来暗示工人运动无限美好的前景。

另一方面,书中又一次次渲染黄昏的蒙蒙暮色,预示着资产阶级夕阳西下,无可挽回的衰落。早晨与黄昏,朝阳与夕阳,正是工人阶级和资产阶级在阶级斗争中力量转化对比的象征。

另外,小说在叙述故事时,经常有的放矢地变换叙述角度,插入客观评价的“画外音”。如对而顺和俊植的关系,作者本人评价道:“时间正是春天,人生也是春天,但是在今天,载着鲜花和爱情的‘东君’的车辇并没有来到他们的面前。这两对踏着人生崎岖的道路,享受不到人间温暖的男女,只是相聚了一个黄昏的短促时刻就不能不分手了。他们俩人将是一直循着不同的道路走呢?还是成为同志,在一条道路上并肩前进呢?然而不管怎样,在‘他们这些贫贱’的人们面前总会有无数意想不到的风波在等待他们!”又如对京才的客观议论:“京才一直走的是平坦的道路,只要道道歉,弯弯腰就可以照旧过他往常的丰衣足食的生活,他果真能够忍受贫寒,泰然地在黑暗的社会里寻求光明吗?”

作者利用这种“画外音”变换叙述角度,提出一个个的问题,推动着情节的发展,也引导着读者对作品进行深层次的探索与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