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在英雄的国土上
面对北约强敌压境,南斯拉夫人民在米洛舍维奇总统的领导下,团结一致,同仇敌忾,浴血迎敌,充分表现出南联盟人民的革命英雄主义精神和不屈不挠的光荣传统。
在南斯拉夫土地上,今天发生的一幕与58年前发生的一幕极为相似。1941年4月6日,德国的450架飞机对贝尔格莱德进行狂轰滥炸,半座城化为灰烬,许多文化古迹被破坏,其中国家图书馆的藏书和手稿全部被烧毁,5000名无辜市民在战火中丧生。4月11日,首都贝尔格莱德陷落,政府部门和军事机关被迫迁到丛林里,全国陷入混乱。4月17日,南斯拉夫宣布无条件投降,30万官兵被迫放下了武器。南斯拉夫被德意法西斯占领后,铁托组织民众发动武装起义,领导人民进行了极其艰难的反法西斯斗争,终于取得胜利,建立了南斯拉夫联邦共和国。铁托也由此成为总统,荣获”人民英雄“称号,并在世界各国发起不结盟运动,获得”世界公民“的荣誉称号。南斯拉夫的经济建设也蒸蒸日上,国家逐步走向富强。
令南斯拉夫人难以理解的是,在二次世界大战中并肩战斗的北约国家,为什么与南斯拉夫人民过不去。南人民的心中,只有愤怒在燃烧。弱小国家的人民有自己反抗入侵和北约空袭的方式:勇敢地面对强敌,乐观向上,坚持斗争,满怀信心面向未来。
斯特万诺维奇家在巴塔伊尼察村,村子紧挨着塞尔维亚的一个军用机场。这里本来有着比较宁静的生活,斯特万诺维奇在那有3间砖木结构的房子、一口水井和一个猪圈的院子里,颐享天年。现在,他的生活节奏不再由日落日升来决定了,而是由刺耳的空袭警报声来决定。每个晚上,警报声一响,他和其他村民们一样,不得不躲进地下室,直到警报解除才能钻出来。一天,巨大的爆炸声震碎了他家的所有窗玻璃,炸弹炸死了他家养的猪,但村民们都不肯离家当难民。
炸弹刚开始落下时,斯特万诺维奇一家人同邻居们一样感到无比愤慨,躲了起来。后来,他们不再躲藏,当北约的巡航导弹凌空划过一道道红色弧线时,全家人冲出门外,怒目而视,然后去空军基地帮忙。池说,塞尔维亚有一句谚语,”宁战死不投降,宁进坟墓不作奴隶“。
斯特万诺维奇夫人对邻居说,她父亲曾把被德国占领军击落的美国飞行员隐蔽起来。现在,如果她见到美国飞行员的话,一定要把他活活勒死。
这位老夫人说,他们塞族人对科索沃阿族人并没有任何恶感,事实上他们还与同一条街道上的一个阿族家庭共用地下室。但对他们而言,科索沃是塞尔维亚的宗教灵魂和历史发祥地,西方试图强加给米洛舍维奇的和平协议离科索沃独立只有一步之遥,所以没有人同意分裂,大家支持南联盟总统的立场。
斯特万诺维奇夫妇有个20岁的儿子,过去一直想法躲避义务兵役,而现在他准备去打仗。他的父亲说:“对一个塞尔维亚人来说,有个儿子是一生中最高兴的事。现在我儿子准备去科索沃打仗,我很开心。”
科斯基夫妇住在贝尔格莱德以北20千米的潘切沃镇的国民军街,一住就是30年。生活在北约空袭下的这个南联盟小镇上的人,同他们全家人一样,憎恨北约的暴行。他们有两个孩子,8岁的米兰和3岁的马尔科。空袭开始他们给两个孩子一人买了一只小白兔,以分散他们的注意力。晚上等空袭警报响起时,他们重放《阿拉丁》、《灰姑娘》和《美女与野兽》等动画片。孩子的母亲说:“我希望我们的孩子过上最好的生活,不希望他们每天受惊吓。”
这个家庭的男主人说,自北约轰炸以来,他认识了许多见了几年但从没有说过话的人。“现在我们开始互相交谈,我们都呆在一起聊天,谈论未来。北约的轰炸,让我们变得更亲近、更团结了。”
随着一声巨响,一枚北约巡航导弹穿过莫姆奇洛家,把5岁的米莉卡和10岁的尼考拉从梦中惊醒。借着月光,家里人走遍房前屋后,最终发现这枚导弹穿过莫姆奇洛家四道墙壁,坠落在邻居的院子里。所幸的是这枚爆炸当量450多千克的导弹并没有爆炸。近两米长的导弹弹体上写着“性能绝对可靠”,编号为“1998年606064号”。
在这个名叫斯洛沃的小村庄中,住着200户人家。人们做梦也想不明白,这枚所谓“精确制导”的北约巡航导弹,怎么会打到他们这个既无军事设施,也不靠近任何军事目标的科索沃东南部小山村。孩子们看着这个庞然大物,还有所顾忌,但大人们不怕,他们有的用手拍打着导弹的弹体,在村中长老的带领下还开起了玩笑:
南斯拉夫人民的乐观主义和幽默感,在北约飞机、导弹满天飞的环境中,表现得很生动。
在拥有200万人口的南联盟首都贝尔格莱德,人们已经习惯了空袭的警报声。尽管不少商店早早关了门,但许多市民在北约空袭警报拉响之时,仍安然地坐在露天咖啡馆中聊天。
天黑后,许多贝尔格莱德市民都选择呆在防空洞里或地下室里。他们说,空袭警报拉响时,我们知道该到地下室里休息了;警报解除时,我们知道起床了。尽管我们的面包、面粉、糖和油受到控制,但市民们的正常生活还是保持住了基本标准。
塞尔维亚族是一个热爱生活的民族,塞尔维亚人从不会掩饰自己的感情。如果说当北约空袭的头几天人们头上笼罩的还是一种宁死不屈的悲壮,那么4天后塞尔维亚人又恢复了他们的诙谐。
3月28日下午,贝尔格莱德市中心的共和国广场举行了一次特别音乐会,数万人自发云集而来,对刚刚响过的空袭警报听而不闻。大家把纸做的白色枪靶戴在头上,贴在前胸或后背,以示对北约轰炸的蔑视。
不论是传统的爱国歌曲,还是现代的流行歌曲,台上演员情绪激昂,台下群众和声悲壮。音乐会的主持者表示,人们愿用歌声来表达心中的愤怒,因此我们要把音乐会办下去,直至北约停止轰炸。
南斯拉夫著名歌星楚基奇在演唱《我们的朋友遍天下》这首歌之前动情地说:“我要把这首歌献给全世界抗汉北约轰炸南联盟的朋友。”
在有南左翼联盟领导人米拉,马尔科维奇出席观看的另一场室内音乐会上,一位著名指挥家用他深沉的声音宣布:“这不是一次普通的音乐会,因为它是在贝尔格莱德举行的,而贝尔格莱德正在遭受着北约的野蛮轰炸!”
前来参加音乐会的人,不管是白发苍苍的老太太,还是青春勃发的男女青年,或者是天真活泼的儿童,都和着音乐跳起欢乐的舞蹈。这是在北约导弹下的舞蹈,像是在火山上跳舞,大家根奉没有把炸弹放在眼里。
在音乐的间隙里,大家还齐声叫骂着西方国家的领导人、发动这次空袭的“魔鬼”们。有的叫骂:“克林顿,坏蛋!”,有的高喊:“索拉纳,白宫的狗!”有的举着牌子,上面写着:“布莱尔是华盛顿罪犯的克隆体!”这是凝聚人心的音乐会。
第二天下午,又有数万人涌向广场,继续举办大型音乐会。广场上空再次回荡起慷慨激昂的爱国歌曲。人们在19世纪南斯拉夫民族英雄克内兹·米哈伊洛的塑像下载歌载舞,爱国热情溢于言表。
与此同时,“人体盾牌护大桥”的行动又在贝尔格莱德拉开了序幕。
4月7日晚8时15分,当北约空袭的警报再次划破夜空时,数千人手挽手涌向贝尔格莱德萨瓦河上的一座古桥,高唱着民族歌曲,高喊着反对北约的口号,用身体护卫着这座古桥。这是一座以南斯拉夫著名作家布兰克的名字命名的钢筋水泥公路桥,它把贝尔格莱德的老区和新区连接在一起。静静的萨瓦河水在桥下流淌着,微泛涟漪的水面反射出岸边的点点灯火,五六百米长的桥身在夜色笼罩下显得格外雄伟壮丽。当北约的战机一次又一次地轰炸南联盟的大桥时,贝尔格莱德的市民决心用生命来捍卫这座大桥。
在保卫大桥的队伍里,有工人、政府官员、大学师生、普通市民;有老人、妇女和小孩。一位名叫德拉甘的贝尔格莱德男性公民说,这里的护桥者每人手里都拿有一根点燃的蜡烛,表示要坚持到天明。有一对母女天天来到桥上当“守护神”,她们表示决不屈服于北约的轰炸。北约要往这座桥上扔炸弹,就让它扔吧,我们要与这座大桥共存亡。
有个女大学生举着一块大标语牌来护桥了,牌子上写着这样一段话:“克林顿,南斯拉夫不是莱温斯基,绝不投降!”贝尔格莱德人以其高水平的幽默感独特地显示着南斯拉夫人民的精神力量。
以美国为首的北约集团,本想通过加强对南联盟的空中打击来破坏它的经济实力,以此动摇塞尔维亚和黑山人民对南联盟领导人的信任。但他们错了,北约的空袭反使南联盟人民更加团结了,社会党人和民主党人之间、激进派和无党派人土之间、各种信仰的人民之间的矛盾已被抛在脑后。走到布兰克大桥上,就能亲身感受到这一点。贝尔格莱德和其他城市的防空警报响得越勤,参加抗议活动的人就越多。
在多瑙河、萨瓦河、德里纳河、南摩拉瓦河畔的许多城市,都有各自的“布兰克大桥”。当地的居民们,都在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保护着他们免遭北约的破坏。
为了抗议北约的轰炸,贝尔格莱德的足球队还组织了一场同希腊足球队的比赛,参观比赛的1.5万名观众借此机会高呼反对北约和克林顿的口号,进一步燃起人民的爱国热情。
4月17日上午,随着北约空袭警报的解除,贝尔格莱德一年一度的传统马拉松比赛如期进行。尽管面临着轰炸的威胁,尽管天空中飘着小雨,但仍有40多名来自各国的马拉松选手毫无畏惧地参加了此次马拉松角逐。
参加这次比赛的选手中,令人注目的是一位美国人和两名德国人。那位来自美国弗吉尼亚州的马拉松选手布兰逊说,尽管美国参加了对南联盟的空袭行动,但他在贝尔格莱德未受到该市人民的不友好对待。相反,这里的人仍待他是明友。布兰逊说,他对美国和北约对南联盟的空袭表示遗憾。他希望通知参加此次比赛向世人传达一种和平的意愿。
本届马拉松由于是在特定的战争环境下举行的,它的主题为“和平”。这次比赛与以往的比赛相比,其象征意义已超过了赛事本身,比赛结果无足轻重。选手们在贝尔格莱德市长米哈伊洛维奇和原南斯拉夫运动健将、1956年墨尔本奥运会冠军米哈利奇放飞的500只白色和平鸽和群众的欢呼声中冲出起跑线。他们满腔热情地参加此次比赛,是为了一个比体育更为崇高的目的——和平。
参加马拉松赛的选手们均身着白汗衫,胸前印着“停止战争”的标语,背后则用黑色的靶际取代了以往的号码。所有参赛的选手们,都将在3小时内跑完42千米的赛程,最后到达同一个终点。
当一个民族置生死于度外,不再在乎北约的炸弹时,克林顿及其美国的高参们,还能对实现其武力抱多大的希望吗?
那么,弱小的南联盟为何不屈服于强大的军事集团?
首先是因为政治因素。南联盟人坚决反对国家分裂。如果让科索沃从塞尔维亚分离出去,是塞族上至最高领导、下至平民百姓都坚决不同意的。南联盟现在的领土已很小了,人口也只有千把万,如果科索沃分离出去,南联盟将损失1/5的人口和11%的领土。南联盟领导人还有这样的担心:如果科索沃分离,那么黑山共和国说不定也会步其后尘。南联盟之所以坚决反对朗布依埃协议中关于不仅让阿族在科索沃实行高度自治,并且要在3年后进行决定科索沃前途的公民投票条款,是因为那时如果要进行公民投票,占科索沃地区90%的阿族人很可能会赞成独立。同时,郎布依埃协议中让北约在科索沃地区部署几百名北约部队的条款遭到南联盟拒绝,也是因为担心阿族在北约的保护下,即使不正式宣布独立,也会失去对科索沃地区的控制,使科索沃变成一个实际独立的地区。
其次是军事因素。在北约对南联盟气势逼人的空袭中,南联盟采取了不与其正面对抗的策略,实行保存实力、化整为零、兵力分散布置的方针,着眼于长期与北约周旋。南联盟多年来坚持独立自主的方针,曾经为了对付大国的入侵作了多年的准备,并效仿前苏联建立了一支高度一体化的防空体系,民防系统比较完备,也有独立的军工生产体系,一些基本的军事物资,包括飞机、坦克都能自己生产。因此,北约虽然能摧毁南联盟的军事设施、坦克、飞机、桥梁、通讯设施等,但南联盟仍能保持相当的战斗力。如果北约派出大量地面部队进入南联盟作战,即使是在其主力受到重创的情况下,南联盟还会采取传统的游击战来长期反抗北约的方针。南联盟是一个多山的国家,地形复杂,不利于北约现代化武器装备的使用,这也增加了南能长期与北约周旋的余地。由此,南联盟人认为自己不会垮掉。
第三是民族传统。热爱自由,绝不屈服于强暴是塞尔维亚人引以自豪的传统。塞尔维亚人历史上不断打仗,一些山村至今把青年人当兵搞得像结婚一样喜庆。有趣的是,塞尔维亚人不仅赞美胜利,也歌颂悲壮的失败,对敢于战斗的英勇不屈精神尤其赞赏。透过历史的硝烟,人们就会发现,是长期的战乱和列强的蹂躏造就了塞族人不屈的民族性格。战争是塞族历史的核心内容,不屈是塞族人民最突出的个性。
塞尔维亚人在灾难面前尽显的英雄本色,最早可追溯到塞尔维亚王子拉扎尔时代。这位在1389年与土耳其人交战时阵亡的王子有句流传至今的名言:与其苟且偷生不如战死沙场,与其向敌人低头不如死于敌人剑下。发生在1389年6月15日对土耳其人的科索沃一战,塞尔维亚人虽然惨败,但其英勇不屈的精神一直鼓舞着民族的后人。那天,3万基督徒在塞尔维亚太公的率领下,在科索沃迎战土耳其苏丹的10万大军,战斗异常惨烈,两军统帅同时战死,据说这在世界上是独一无二的。那天还出了一个颇似中国秦始皇时代荆轲似的塞尔维亚英雄,他叫米洛什,在战斗最激烈的时候向土耳其人诈降。当土耳其苏丹伸出脚让他亲吻时,他突然拔出短刀,挑开苏丹的下腹。这场令塞尔维亚人荡气回肠的战役,也成为欧洲一些最有名的叙事诗的主题。1878年,在受到几个世纪的不公平统治和经过了几个世纪的不懈抗争后,塞族人最终赶走了土耳其人。第一次世界大战明间。塞族人反抗奥地利的统治;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塞族人同法西斯军队进行浴血奋斗并取得最终的胜利。半个多世纪过去,当北约空袭的炸弹满天扔时,塞族人表现了空前的团结,镇定自信,生动地反映了他们不屈的民族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