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北约空袭实录
战火冲天起
3月24日晚，南斯拉夫联盟塞尔维亚共和国，科索沃省首府普里什蒂纳一片静寂，连日阴沉的天气使天空漆黑，看不到—点星星的影子。路上少有行人，整座城市也少有灯光，只有几声狗的叫声，衬托山城市的一点生气，但叫声却不免显得有些凄怆。
忽然，仿佛惊天动地一般，两次爆炸接连发生，火光冲天，浓烟滚滚，整个普里什蒂纳被惊醒了，密集的重兵器的射击声响彻夜空，凄厉的警笛也鸣叫起来，叫喊声、哭闹声、房屋倒塌声，混成一片。北约对南联盟威胁已久的空袭终于开始了。这时，时针指向晚8时，而此时，远在万里之外的北京时间已是25日凌晨3时，正是万家熟睡之时。
10余分钟后，南联盟其它城市也相继遭到袭击。震耳欲聋的轰炸声响彻整个南斯拉夫大地。许多南联盟的军事战略目标受到攻击，人员伤亡不断扩大，贝尔格莱德附近的一个飞机厂在巨大的爆炸声中夷为平地，巨大的气浪将周围的杂物全都送上了夜空。
在这次代号为“决断力量”行动的空中打击中，南联盟共有7个地区、20多个军事目标被击中。据南通社援引南军方的消息，在首轮空袭中遭受袭击的地区包括科索沃首府普里什蒂纳以及库尔舒米尔、乌日策、达尼洛夫格拉德、诺维萨德、潘切沃和波德戈里察等地。目击者说，在黑山共和国重要港口波德戈里察附近的一些军事基地和重要设施也遭到轰炸。在南联盟中部城市克拉古耶瓦茨，北约的空袭炮火击中了红旗汽车厂，因为北约认定这是南联盟一个重要的军火工厂。南联盟政府当晚发表简短声明，宣布全国进入战争状态。
在当晚北约对南联盟发动的首轮空袭中，美国、英国、法国、加拿大、德国、意大利、荷兰和西班牙等8个国家参加了行动。在柏林参加欧盟特别首脑会议的英国官员称，北约第一轮空袭行动的打击目标是“整个南联盟境内的防空设施”。
空袭开始时，从英国起飞的B-52轰炸机、B-2轰炸机以及英国驱逐舰首先向南联盟境内的军事目标发射了巡航导弹。总共6架威力巨大的美国B-52轰炸机和一些B-2轰炸机24日从英格兰西部的费尔福德空军基地起飞，在距离南联盟几百公里处从空中向南联盟发射了空地导弹。每架B-52轰炸机都携带有20枚巡航导弹和其他武器。停泊在亚得里亚海上的美国航空母舰也向南联盟发射了“战斧”式巡航导弹。法国空军携带空对地攻击导弹和激光制导导弹的幻影2000D型战机和美国的F-16、F-15等多种型号的战斗机则进入南联盟领空，直接参加了首轮空中打击。据南通社报道，北约的战机是在飞越克罗地亚、匈牙利和阿尔巴尼亚后进入南联盟领空的。
美国国防部官员透露，美国在这次空袭中的主要目标是科索沃内外和南联盟首都贝尔格莱德的导弹设施、雷达、军事通信站和军事生产力量，其数量在60个左右。在地中海和亚得里亚海的北约战舰向南联盟境内发射了大量携载455公斤弹头的“战斧”式巡航导弹，美军B-52轰炸机也投下了大量携载900公斤弹头的“战斧”式巡航导弹。从意大利基地起飞的F-117美军战机参与了夜幕掩护下的空袭。在空袭中，美国还首次实战演练了B-2隐型轰炸机。这种造价昂贵的轰炸机从美国密苏里的怀特曼空军基地起飞，不间断地长途奔袭至南联盟，投下了重达900公斤的卫星制导导弹。6艘美国战舰，其中包括两艘潜艇也参与了当晚的军事行动。
不管北约怎样为其空袭辩护，却掩盖不了这样一个事实：北约在没有得到联合国安理会授权的情况下，对主权国家南联盟采取军事行动，粗暴地践踏了《联合国宪章》和公认的国际法准则。
记者手记：第一次空袭发生后24日傍晚，厚重的垂地窗帘把科索沃首府普里什蒂纳大饭店的餐厅遮得严严实实，在桔黄色灯光中，稀稀拉拉的食客正享用着富有盛名的巴尔干烤肉。
20点（当地时间）左右，一道闪光骤然穿透深色的窗帘，映在晶亮的刀叉上，紧随其后的是一声瓮声瓮气的巨响，一股强有力的气流将窗帘掀起。
食客们还未来得及作出反应，又传来一声巨响，伴随着更强烈的闪光。人们立即起身，井然有序地离开餐厅，到饭店大堂和地下一层暂时躲避，而记者则通过应急楼梯向饭店最高处跑去。
在饭店最高处的楼层中，摄影和文字记者们通过不同朝向的窗口向外眺望。沉寂片刻后，普里什蒂纳西北方向又出现一道道闪光，传来阵阵爆炸声。整个普里什蒂纳市的灯火哑然熄灭，全市进入防空袭的灯火管制。
21时许，在饭店东南方，爆炸引起了不知什么物品的连锁反应，粉红色的闪光在冲天而起的烟雾中映红了半边天。爆炸声不绝于耳，此起彼伏，一直响到午夜。爆炸声中还夹杂着断断续续的枪炮声。
饭店附近的街上空无一人，只有少数小轿车在颠簸的路面上疾驰，车前灯像探照灯一样，朝烟雾蒙蒙的天空投出一片亮光。
25日4时30分，普里什蒂纳市近郊一所大型印刷厂失火，大火燃烧了3个小时。在燃烧现场，一捆捆尚未烧尽的纸张冒着烟，坍塌的印刷厂屋顶砸在印刷机械上，墙壁间拉扯着烧黑的电线，断裂的水管中汩汩地冒着自来水。
当太阳重又照到普里什蒂纳大街小巷时，上班的人们沿着靠近建筑物的人行道快步行走，小轿车和公共汽车陆续出现在城市街道上。购买早点的居民们一反常态，一次购买尽可能多的面包。普里什蒂纳又开始了不平静的一天。
战争在继续
南斯拉夫军队总参谋部3月25日发表的新闻公告说，北约在24日至25日对南联盟发动的空袭中，击中了南联盟50多个军事目标，10人被炸死，38人被炸伤，1人失踪。空袭后，南联盟政府宣布，关闭所有边界，采取一切必要措施保卫居民的生命财产安全。
与此同时，南联盟并没有被北约的轰炸吓住，他们奋起抵抗，给侵略者以迎头痛击。南联盟总统兼军队最高统帅米洛舍维奇25日早晨颁布命令，表彰南斯拉夫空军和防空军。南斯拉夫军队第三兵团和普里什蒂纳军队成功地完成了抵抗北约对南联盟侵略的战斗任务。据报道，南防空军24日晚击落了2架参加对南空袭行动的北约盟军飞机和6枚巡航导弹。
南联盟塞尔维亚共和国政府25日下令：“凡来自参加了或允许其领土被用于北约对我国进行侵略的国家的记者将被驱逐。”这份命令称，下达这一驱逐令是因为这些西方记者发自塞尔维亚共和国的报道强化了旨在破坏塞尔维亚和南联盟领土完整的侵略行径。
南联盟的强硬态度显然激怒了骄傲自负的北约军事集团。北约秘书长索拉纳和北约欧洲盟军最高司令克拉克25日下午在北约总部举行的记者招待会上宣称，北约对南联盟的大规模空袭行动将“一直进行到实现北约的目标为止”。这两位北约高级官员解释说，北约的目标是逐步摧毁南联盟的军事力量，使其“没有能力在科索沃进行暴力行动”，直到它“同意签署和平协议，允许北约军队进驻科索沃”为止。克拉克是北约这次空袭行动的最高军事指挥。他表示，大规模空袭行动将进行到“南联盟领导人屈服”为止，否则“北约的空袭将逐步升级”。另据报道，美国特使霍尔布鲁克25日在匈牙利首都布达佩斯说，北约向南联盟进行的空袭将是“持续的、严厉的”，除非贝尔格莱德签署科索沃和平协议。
美国国防部长科恩25日称，北约将进一步加强对南联盟的轰炸，直至贝尔格莱德接受北约部队进驻科索沃的要求。科恩在接受美国全国广播公司采访时称对北约24日晚第一轮轰炸南联盟的结果表示“满意”。但他不愿谈及有多少目标被摧毁，只是说轰炸像计划的那样进展顺利。他称有2架南联盟的米格战斗机被击落，但不承认北约空袭炸死了10位平民。随后，五角大楼发言人培根表示，北约决定对南联盟发动更多的空中打击。这次空袭的目标将集中在南联盟防空系统的装备和向科索沃阿族武装进攻的南联盟部队上。培根在五角大楼吹风时，亚得里亚海上的美国军舰正在向南联盟目标发射巡航导弹，北约战机也在飞向目标。
北约第二轮空袭在25日夜至26日凌晨进行，10座城市遭到轰炸，其中包括南联盟首都贝尔格莱德和黑山共和国首府波德戈里察及科索沃的一些城镇。南联盟政府已宣布同美国、英国、法国和德国断绝外交关系。据南通社26日报道，在北约第二轮空袭时，南斯拉夫军队及时发现了北约空军的动向，并采取相应的有效措施，使北约军队遭受重大损失。据报道，南联盟军队25日晚9点左右在贝尔格莱德以北60公里处又击落了2架北约飞机。南军队总参谋部26日发表公告说，有大批志愿人员加入到保卫祖国的行列，南军队士气高昂。
据新华社记者发回的现场报道，在第二轮轰炸中，科索沃的一些民用建筑被炸。他在距科索沃首府普里什蒂纳市中心3公里的一座仓库库区看到，一排排库房被多枚爆炸物击中，仓库内储放的新闻纸、塑料管、陶瓷卫生洁具和食品被炸得四处都是，一瓶瓶玻璃食品罐头在火中仍不停地爆裂，发出“砰”“砰”的声响。距离该仓库不到50米远的地方是一个难民营，正住着30余名来自克罗地亚的难民。一位难民说，这次轰炸幸好未伤及居住在难民营中的人，但难民居住的房屋玻璃被震碎，难民营大厅中的天花板被震塌一大块。科索沃塞语广播26日晨说，北约巡航导弹和轰炸机投弹还轰炸了科索沃省西南部重镇普里兹伦和乌罗舍瓦茨等一些城镇。报道未提及是否有人员伤亡，但称有两座城镇的民用建筑遭轰炸、三所学校校舍被毁。
北约在第二轮空袭结束后不久，开始对南联盟进行第三轮空袭。南斯拉夫联盟科索沃省的5座城镇在这次空袭中遭到北约巡航导弹和炸弹袭击，导致平民伤亡，民用建筑损毁惨重。
据当地塞尔维亚语广播27日凌晨报道，这5座城镇是科索沃首府普里什蒂纳、扎科维察、格尼拉内、普里兹伦和波多里察。广播还说，南联盟警方在格尼拉内发现卫星全球定位系统。格尼拉内曾是驻科索沃的欧安组织观察团地区分部所在地。南联盟警方怀疑卫星定位器是用来指示方向的。
贝尔格莱德当地时间27日16时40分，北约向南联盟发动了第四轮空袭。南联盟首都贝尔格莱德附近地区再次受到北约空中炮火的打击。与此同时，南联盟科索沃首府普里什蒂纳也再次响起了防空警报。当天下午，位于亚得里亚海的美军战舰在白天向南联盟发射了2枚“战斧”式巡航导弹。
入夜，在意大利阿维亚诺空军基地的北约战机分批起飞，其中包括F-117隐型战机。当地时间27日晚8时37分，贝尔格莱德市区被持续20分钟的巨大爆炸声所震撼，东北和西北方向火光冲天。目击者说，他们甚至听到了北约战机飞过的声音。入夜后的贝尔格莱德刮着强冷风，天气十分寒冷，居民为了防止窗户被震碎，不得不把窗户开着。除了有限的几处交通灯光外，贝尔格莱德几乎一片漆黑。在第四次轰炸结束以后，北约显然也发现轰炸并没有使南联盟的态度有丝毫的松动。
在这种情况下，五角大楼28日宣布增派战机，扩大轰炸面。国防部发言人培根说，除现有的将近200架飞机外，美国将再向巴尔干半岛周边国家增派包括远程轰炸机在内的6至12架飞机，以增强那里的战斗力。
贝尔格莱德当地时间28日晚21时，随着60架战机从意大利东北部的阿维亚诺空军基地起飞，北约开始了对南联盟的第五轮空袭。这同时标志着北约对南联盟的空中打击已全面进入第二阶段。其打击目标不但包括南防空设施，而且也包括南地面部队。
这些北约战机中包括45架F-15和F-16战斗机、3架F-117隐型轰炸机、4架反坦克战斗机、2架“大力神”运输机、4架EA-6B“徘徊者”战机和一架预警飞机。与此同时，2架携带有巡航导弹的B—52重型轰炸机也飞离英国西部的费尔福德空军基地前往南联盟进行空袭。
据南通社报道，科索沃首府普里什蒂纳28日晚听到了一系列巨大的爆炸声，一枚巡航导弹击中了普里什蒂纳南部地区，另有至少4枚火箭弹在普里什蒂纳市中心炸响，普里什蒂纳空袭警报再次响彻漆黑的夜空。
另据南联盟塞尔维亚电台报道，在科索沃的南联盟地面防空部队28日晚又击落了2架入侵的北约飞机。与此同时，数万名贝尔格莱德市民28日上午还冒着遭受北约空袭的危险，纷纷从城市的四面八方来到市中心共和国广场参加了题为“歌声鼓舞我们”的音乐会。他们高举塞尔维亚国旗和南斯拉夫国旗以及“克林顿是凶手”、“出售F-117A飞机残骸”、“全世界同我们站在一起”等标语牌在广场上载歌载舞，以表示对以美国为首的北约侵略者的强烈抗议。贝尔格莱德市政府负责人乔特里奇说，“歌声鼓舞我们”音乐会将连续举办5天，他呼吁更多的贝尔格莱德市民出席今后4天的音乐会，以便向全世界显示“贝尔格莱德市民不害怕北约轰炸，并以此抗议北约对南斯拉夫犯下的侵略罪行”。
根据北约制定的空袭计划，第二阶段的空中打击重点将从南联盟的防空设施转向在科索沃的南联盟军队、特别警察部队、坦克、装甲车和炮兵阵地。英国皇家空军司令戴维·威尔比说：“我们已经开始了（第二阶段的空中打击）。”北约将首次动用装备有30毫米“加特林”机枪的A-10攻击机轰击科索沃的南联盟部队阵地。此外，英国还从本上紧急调遣了“旋风”式和“鹞”式地面攻击机参与北约的军事行动。这表明北约在第二阶段的空袭规模远远超过了第一阶段。
记者手记：（特写）梦魇从天而降
新华社科索沃省斯洛沃村（南斯拉夫）3月27日电
一声巨响，一枚北约巡航导弹穿过莫姆奇洛家，把5岁的米莉卡和10岁的尼考拉从梦中惊醒。
从敞开的卧房房门向外看，这对小兄妹感觉就像身临一场噩梦之中。一楼到二楼的楼梯过道墙壁不知被何物钻了个窟窿，在他们卧房斜对面贮藏室的墙壁上同样有一个窟窿，在贮藏室里还有另一个窟窿通向隔壁的书房，而昨天他们临睡前还在里面读书的书房有一半已不知了去向，楼里充满了呛人的土腥味。
5岁的小妹妹在从窟窿吹进来的夜风中不停地颤抖，10岁的哥哥像成年人一样紧搂着受惊吓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