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白我一眼:“漠视我的女生又不止你一个,你别以为那是什么光荣的事。欲擒故纵这招对我没用,我又不是那种总要征服别人显示自己魅力的人。”
“那是什么样的好奇?”
“不告诉你!”
我佯装生气,他轻轻拍拍我的脸:“真难缠,那么说得抽象一点就是每好奇一分都是以自己的感情做赌注,却没有想到最后却成了自己的桎梏,自己体会去,这下满意了吧?”
我偷偷地笑:“那是不是跟高中时候无意中看到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总是不由自主地往她看去,最后发现原来自己已经喜欢上她一个原理?”
他笑,手指点我的额头:“我高中时候没有看到,后来才遇到。”
我翻个身,抬起头看进他的眼睛,威胁他:“我晓得你以前的情史,给你提个醒。”
耳垂上轻轻地被咬了一下,濡湿的气息撩拨了敏感的神经,我不由自主地轻轻颤抖,他搂得我更紧了,语气更加的诱惑:“除了你,我倒也没真心地对过谁,倒是你,在我之前起码有一个让你全心全意付出的人,算起来谁比较吃亏?”
手指被牢牢地扣住,他的吻一路向下,我愤愤然:“一百乘以一和一乘以一百的结果是一样的,大家扯平了!”
“小丫头,别多嘴。”他的吻柔和缠绵,辗转不息,我已然失去思考“谁比较吃亏”问题的能力,而在他怀里的感觉,真的很安心。
其实真的没有必要计较什么得失,我们拥有的对方,不是过去,而是现在和将来。
当我们爱过一个人,离真爱的那个却更近了,谁不是磕磕绊绊的才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再次回想起来,我只觉得爱与被爱都是那么美好的回忆。
那个全心全意让我付出的人变成了他,两情相悦,我已然觉得这是最好的答案。
早上出去买早餐,我顺手拎了两份报纸回来,一边看一边吃,阿九也颇似正经地趴在我身边用小爪子扒着报纸。韩晨阳很奇怪,可是也没问什么,我主动招供:“看看上面的广告,找家旅行社游山玩水一下。”
“大热天的你还往外面冲,小心晒成浑身黑巧克力。你不是说要去日本看你爸吗,这下改变主意了?”
我往沙发上一倒,漫不经心地翻起小广告:“我是想从日本回来再找个地方玩玩,等老板催了再回去也不迟。”
“那你还不如去北京算了,反正晨琳放假回来了,正好跟你做个伴,许博闻那家伙最近倒是挺闲的,要吃好吃的找他绝对没错。”他认真地给我建议。
我警惕地瞥了他一眼,再看看南京一北京五日双飞游的报价,心里的天平一下子就倾到了韩晨阳的提议上:“那我先去日本,然后直接去北京,你确定有人给我安排衣食住行?”
“其实你也可以先去北京。”他托着脑袋想了一会儿:“你可以省南京去北京的机票钱,可以省了从北京去日本的钱了,我觉得不错,你考虑一下。”
我瞠目结舌,喜滋滋地回答:“这还用考虑吗?就这么定了。”
和韩晨阳一起去北京,他丢下我忙自己的事情去了,我也乐得和韩晨琳混在一起,过的生活是要多颓废有多颓废,许博闻还经常来怂恿我们去参加什么郊区的马术俱乐部、高尔夫俱乐部,通通被两个宅女打发走了。
多数时候就开车去那些很有韵味的地方转转,比如后海,这个京城著名的酒吧聚集地,倒是我和韩晨琳共同的偏好,夜晚时的后海波光粼粼,从大门望进去,并没有想象中摩肩接踵的繁华景象,一些餐厅放在后海边的露天座位倒已经坐得七分满,我斜倚在栏杆上,身侧荷香四溢,韩晨琳捧了菜单慢慢地看,不时嘀咕两句:“连续两天都在这里吃,反而找不到什么可以吃的了,愁呀愁死了!”
我给她建议:“等明个把许大哥叫出来给我们点菜,昨天吃什么今天就上什么好了。”
她点点头,也跟我一样瘫软在椅子上:“明天去天坛转转吧,我要去拍照片。”
说到天坛我顿时来了兴趣:“好好好,我一直惦念着那里的回音壁,到底是利用声音传播的什么原理呀,小时候站在那里喊一句自己的名字,可以听到好几声。”
“声学的传音原理呗,围墙由磨砖对缝砌成,光滑平整,弧度过度柔和,有利于声波的规则折射,加上围墙上端覆盖着琉璃瓦使声波不至于散漫地消失,造成了回音效果。”韩晨琳笑眯眯地跟我解释:“说定了,我们明天下午的时候去。”
那时候我没注意到韩晨琳笑的样子,贼细小,眉梢弯弯的,和那亩荷塘上的一弯新月一样,眸光中仿似有种小小的窃喜,一闪而过。
天坛古树很多,经祈年殿前有一条东西向的小路,西面约一里长的路两旁,满植着西府海棠,草地上还有紫花地丁和二月兰。
听说以往天坛人都很多,今天也许去得很迟,景点区都没有什么人了,韩晨琳拿着照相机左转转,右看看,然后领我一路走下来,最后来到一处周围有墙但是四周开阔的地方,大喊了一声:“我来了——”
好似波浪在海面翻腾,一浪高过一浪,她脆生生的声音就像在空中跳动一般,连着几个“我来了”回响,从四面八方涌过来,我惊喜地叫起来:“难道这就是回音壁?”
韩晨琳撺掇我:“你也叫起来试试,叫你名字也可以,叫我名字也可以,随便叫,反正这里没人,就是有人了也都是自己顾着自己叫了。”
我纳闷:“以前来的时候好像没有这些栏杆呀,而且那个墙好高的。”
韩晨琳一本正经地跟我解释:“那时候姐姐你才多大呀,你听——江止水——”
云层涌动,耳边都是自己的名字,余韵还没有平息,她又叫起来:“韩晨阳——”我笑起来,也跟着叫,最后两个人发泄地精疲力竭,嗓子里都冒了烟。
韩晨琳跑去买水,我站在回音壁前,太阳下的古墙灰黄色,我轻轻地抚摸上去,阳光温热的余韵未退,抬起头阳光刺痛了我的眼睛,单手遮住脸。微红的金光中,我恍惚间想起来,也是这样绚烂的夕阳下,一个男孩子仰头看天空,对着回音壁长长久久的沉默。
后面有脚步声,我以为是韩晨琳,倒也没有回头再看,只是指着那个回音壁自顾自地说:“小时候来北京,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只有回音壁最有印象,可是我忽然想起来,曾经有一个大哥哥和我在这里玩闹,他站在墙的那边,我站在这边,扯着嗓门喊。”
“那你还记得那个大哥哥吗?”
我惊讶地转头,韩晨阳的脸庞出现在眼前,我下意识地就问出来:“不会吧,你怎么突然冒出来了,难道你就是那个大哥哥?”
他轻轻地咳嗽了一声,正色道:“难道不可以吗?”
我真的是言情小说看多了,立马就反问:“不会吧,难道那时候你就喜欢上我了?拜托我才五年级,算算你不过才高一,原来你的心计藏得还挺深的,对我早有预谋了?”
韩晨阳很不屑地看了我一眼:“你自我感觉也特良好了点,那时候你就一没发育完全的小丫头,我再有兴趣也不会打主意到你身上的。”
我觉得挫败,灰溜溜地闭了嘴,那些什么言情小说第一眼就陷入了长长的思念中,完全没有道理的是扯淡,他看出了我的心思,笑道:“只是觉得缘分是件很神奇的东西,那次跟你道别之后就出了国,直到遇见江风,他书桌上的你和他的合照一下子让我想到了那个在回音壁前一起玩闹的小女孩。”
我笑起来,只是不知道怎么接话。夕阳西下,天坛笼罩着一层橙色的光,他的脸,落在薄薄的光晕里,线条柔和,眼梢微微斜飞,睫毛下有淡淡阴影。
我说:“你是让韩晨琳故意带我到这里来的,你太煽情了。”
他不回答,只顾笑,不远处韩晨琳笑着跟我打手势,风穿过我们的指尖,不知道会到达怎么样的彼岸,可是此时此刻我从来没有那么笃定地认为,这个人就是我的终点。
原来我在那么早的时候就遇上了他,原来一切都是“缘分”两个字。
也许,一切都是有定数的。从回音壁前不曾留意的邂逅,到十年后学校无知无觉的重逢,一切可能都是几十个世纪之前就注定了的。
这就是缘吧。有些人注定是要相识、注定是要相爱、注定是要在一起的。就算中间相隔了整整十年的、几乎可以冲刷掉一切的光阴。
佛曰: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
能有那么一个人,陪你经历岁月悠长,陪你看尽浮华变迁,是需要修得多少年的缘份。
一定需要很多很多年,才能如此的圆满。
日志 7月5日
凌晨的时候看了一部非常像童话的电影——《恋恋笔记本》。
这是一个简单的爱情故事,一对初恋情人经历种种悲欢曲折终于破镜重圆,浪漫而又美好。然而让人觉得不同的是,整个故事是穿插在老年的回忆里,年老的他把这段往事读给已经失去记忆的妻子听。
他们已经相守了一辈子,有了儿子,孙女,他在最后的时光里仍然要陪着她,等待奇迹。
他说,因为她是我的宝贝。
故事读到了结局,她也终于想起了他,虽然只是很短暂的时间。
如果童话的结局是这样美好,为什么还会有那么多的感伤?
看到即使走到了生命的尽头仍然没有一丝更改的爱,竟洋溢着浓浓的悲剧色彩。
这是一个普通的爱情故事。每个人都会经历恋爱,都会找到属于你的那个人,但是彼此坚定至死不渝的爱情未必谁都会有。
爱情没有那么多借口,如果不能圆满,只能说明爱得不够。
我伏在韩晨阳身上悄悄地流眼泪,他悉心地帮我擦掉眼泪,我轻轻地对他说:“If you are a bird. I"m a bird,You is my home”,他微笑,说这个电影的结局,其实哀而不伤。
他的手指拂过我的耳朵,那里有爱情刻画过的痕迹,他笑道:“你倒是平白地遭了一场疼痛的罪。”我轻轻地闭上眼:“可是,我遇到你就圆满了。”
电影最后的桥段还在播放——她哭着拥抱他,对他说我爱你。
我哭得更汹涌,不晓得为什么,说不出的感动。
偏偏这个时候,他俯下身来低声对我说:“水水,你倒是从来没有说过我爱你。”
我终于诚实:“我爱你。”我抱住他,脸紧紧贴住他手心,一字一顿,极其认真:“我爱你,真的,韩晨阳,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