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腿被戳了这么深的伤口,七厘米……医生说,伤到了静脉血管……好多血,他流了好多血……”
私人病房。
薛贝贝哭哭啼啼地走来走去,妆也哭花了,她仓皇地比画着6cm与7cm的距离,没有一句话能够表达完整。
凛冽的风从窗外吹来。
房间安静,能够清楚地听见远方小贩的叫卖声。
沙发干净,地板上连一个脏脚印也没有,白床单已经血红,枕头凌乱地歪在地板上,被子也兜了粘稠的血,有撕裂的痕迹,触目惊心。
我静静地站在一滩鲜血旁,拿一片花瓶残渣,指尖传来冰冷的温度。
这是洗胃之后,我所住的病房。
薛贝贝还在哭着,对我说:“你知道,当时多恐怖吗?房间里黑漆漆的,他窝在被子里,被子蒙住脑袋,我以为是你在胃痛……开了小壁灯,哄了你好久,却不见你有反应……我以为你又昏过去了,就给白翼打电话,结果他的手机居然在被窝里响起来……我掀开被子,床上全是血、全是血……”
她泣咽一团,给我复述她发现白翼受伤时的情景。
“白翼好像死掉了一样,这里是医院啊,他怎么会搞成这样,他怎么躺在这里……怎么躺在这里等死呢?”
等死吗?
我闭起眼睛。
漆黑的眼帘恍如夜的长袍,于是我看见了一袭黑衣的白翼。
我看见,在这个漆黑安静的病房里,他躺在我的病床上,将插在大腿深处的碎瓷片给拔了出来。他的脸上是冷冽的痛苦,汩汩流淌的鲜血和滴答滴答的秒针一齐咆哮,房间很黑,黑得看不清楚过去和将来。
他在等。
等那一刻,我推开房门,他忍痛告诉我,黎离,我一直在这里,等你回来。
一定是就是这样。
龙庭国际的华丽吊灯下,他指着窗外的出租车向我努力微笑,我以为他安然无恙地离开了,但他却伤痕累累地回到了我的病房。
他回来了,而我在哪里?
我在全心全意地策划着,该怎样笼络他的敌人共同报复他。
可,如果腾升的死,不是谁的错,宝贝乖的死也不是谁的错,那么,塔塔的死,是白翼的错么?
那时候,塔塔一个人站在天台上,独个儿选择了死亡。
白翼去了哪里?
他该去承受塔塔死亡的后果么?
我失神地看着苍白的病床上鲜红的一滩血,头痛欲裂。
白翼,你和我有太多的相同之处,总是做一些常人无法理解的事情。整个世界,永远只有你一个人,即便伤痕累累,也要随心所欲。
我抬起头,“他,有没有对你说什么?”
“没有,发现时已经休克了。我搞不清楚状况啊,只是让他替聂冰灰照顾你几个小时而已,为什么会血淋淋地躺在你的病床上,你又去哪儿了?”
“我去……”我指了指窗外的小饭店,“买粥。”
“你怎么蓬头垢面的?”
薛贝贝问着,忽然瞪大紫葡萄一般浮肿的眼睛,盯着我眼睛:“你的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