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家连锁超市的一部分热销食品已被近日上市的日资大卖场垄断……
“哈瓦那、贝贝宝迪的经纪人在上个月跳槽,洋酒代理商停止了红方和芝华士的供应,销售小姐已经撤离……
“樱子集团决定在本月撤资,由黎先生投资的乳业方面出现质量问题,此事还在调查之中……”
“怎么这样?”我难以置信,“公司出事了?”
“正如你说,如果腾升死了,我该向谁追讨责任?”黎峻抬起血红的眼睛,“截止到今天晚上,老子一个人就亏损了六千万,这里在座的每一位成员都要一起遭殃,如果有一天,腾升像宝贝乖一样死了,老子也要像你这样声讨出生入死的战友?”
他的思路太清晰,转了一圈之后,话题始终都在围绕一条狗。
我忧心忡忡,“你是不是得罪谁了?”
“这是个战场。”他用食指戳了戳我的额头,“落后就要挨打。”
战场?
我真的开始担心黎峻。
突然!
一个蒲扇大的巴掌,重重地刮在我的脸上!
痛。
火辣辣的痛。
我往后趔趄一下,捂住了脸,惶恐地瞅着他。
从小就习惯挨巴掌的我,也习惯了挨打之后默不作声。
我垂下脑袋,像一个犯了错说“知错了”却口是心非的孩子,我小声说:“对不起,爸爸,影响您工作了。”
“你不会反击,因为你是我女儿。”
黎峻坐回老板椅上,猛吸他的外国烟。
“但,别人会。”
是啊,我是黎峻的女儿,所以,这么多年来,我从未真正怨过他,从未离开过他。或者说,在这个世界上,我们是彼此唯一的亲人,还有什么能比“彼此”更重要的呢?
“对不起,真的,下次我会想清楚再来打扰您,不,我不会再来打扰了……”
我站起身子,脑袋沉重地垂下去,缓慢地走向玻璃大门。
那个有事没事就冲我甩巴掌的黎峻,他没有任何说话,浑浊的晚霞刻在他有些苍老的面孔上,仿佛古代战场的瞻仰雕像那么令人忧伤。
如果“腾升”死了,我真的担心会失去他。
他是与我相依为命的父亲啊,有再多的钱,也买不来的,唯一的亲人。
是的,从来没有谁是谁的依附品,没有谁天生是谁的护卫者。如果说“腾升”死了不是黎峻一个人的错,宝贝乖的死也不是黎峻一个人的错,那么,塔塔的死,是不是白翼一个人的错?
会议大厅的走廊里,我靠在荷花纹理的墙壁纸上,脑子混乱地想一些奇怪的事。这时,电梯走出一个人,是刚才在大堂与白翼大打出手的男人。
那个一副贪相的奶油男,还是一副欠扁的表情。
他掏出一张名片横在我的眼前,“听说,你是我们老板的女儿,我在腾升集团三年,从没听人提到老板有个女儿,不知者无罪,对吧?”
我翻他一记白得不像样的卫生眼。
“怎么?被下逐客令了?”他望向烟雾袅袅的会议大厅,“或许我能帮上你的忙,有时间一起出去喝杯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