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你也爱我。”
我站在大食堂十米外马路对面的花坛上,听见白翼沉重的呼吸从听筒传来,他不否认,不承认,亦不说话,好像被逼得走投无路的样子,让我有一种穷寇勿追的错觉。
“黎离。”他小声央求,“我们只认识几个星期而已。”
“我们只认识了几个星期?”我把自己干涸的绝望秤在天平一端,另一端是他无论如何抗争也承担不了的懦弱爱情,我一针见血,“我们纠缠了三万年,你把记忆上了锁?”
他的声音萧瑟:“没有人陪你一起疯。”
“那么难吗?只是几个字而已——我可以说,我爱你,白翼,我从第一眼看见你就深深地爱上了你,我的身体夜夜都奔向你,我想和你在一起,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慢慢变老,你为什么不能说?”我的五脏六腑疼到痉挛,对话筒大声呐喊,“如果你不说,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你觉得我会再相信你么?”他冷漠地说。
忽想起某夜“狼来了”的争执,我冷笑:“你觉得会有人连续骗你两次么?”
连一刻考虑的时间都不愿给他,我嗓子沙沙地说:“我在大食堂天台,给你三秒钟,你不说,我就跳下去!”
“我要挂了!”他低吼。
“三——二——”我停住倒计时,深吸一口气,大声说,“一!!!”
听筒依然沉默。
“白翼。”我干脆而绝望地说,“再见。”
“爱!”他的爱中有恨,猛烈的恨意席卷而来,“你满意了吗?”
“太迟了!”我歇斯底里地大声说,“我恨你!我恨你!白翼,我恨你!”
我恨你。
所以,我要替我的塔塔看着你,她死得太仓促,来不及看你捶胸顿足。
所以,我要代替我的塔塔折磨你,她活得太善良,来不及懂得只有让彼此伤痕累累才算是爱情。
我摔断电话,不想听他对我咆哮。只有十秒,我看见白翼的一袭黑衣从大食堂飞奔出来,他惊慌失措的模样,竟没有注意到近在咫尺的我,而是呆呆地伫立站在楼下,仰望天台。
我蹲在花坛上,忍不住捧腹。是的,仅仅是捧腹,我无论如何也大笑不出来。冥冥之中,他局促地转过身,看见蜷缩一团的我,好端端地蹲在花坛上。
杀人的目光灼了我双眼。
像午夜游走的魂,我幽幽地站起身,在他岩浆一般灼热沸腾的仇视中,淡淡地笑了。
白翼,你这个傻瓜,我怎么会为你而伤害自己呢?
像冰灰那么纯粹的男孩子,我怎么会为你而伤害他呢?
何必冠冕堂皇地说什么为了冰灰才爱我?
我早晚,会让你彻头彻尾地,跪倒在我的脚下,亲手赐给你一杯叫做绝望的毒酒。
赠你凌迟。
白翼怒火中烧地举起颤栗的中指,隔了一条小马路的距离,我感到席卷而来的肃杀之气。
而,那个身穿烫金边纯棉连衣裙的小妖精,很快出现在他的身后,白翼的脸一瞬间由愤怒变为若无其事,他亲密地搂住薛贝贝的肩膀,甜蜜地与她低声私语,再度留给我一个转身的距离。
仿佛一个漂浮三千年幽灵,我翘起我的绝美唇角,悄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