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上黑漆漆的,看不到其他人的影子,“你和谁约会呢?”
“一个你认识的女孩子。”
“我认识的女孩子?”
没等我清醒过来,他说:“早点睡,我挂了。”
挂断电话之后,他的影子也很快地消失在天台。
我蜷缩在毛巾被里,心存的芥蒂却忽然少了一大半,看来豆芽菜没有暗自改掉“小王子”的号码,她是一个毫无戒备心的女生,对我没有丝毫威胁,可以信任吧?
可是,聂冰灰和谁约会呢,难不成是豆芽菜?
我想起刚才接到的短信。
按开信箱,提示字条上写:一条未读短信,来自薛贝贝。
寥寥几字——
“我是白翼,贝贝醉了,有时间送她回学校么?”
歌德告诫我,要注意留神任何有利的瞬时,机会到了,莫失之交臂。
此时此刻。我坐在幽暗的墙角,却恍若挣扎于冰冷的海水中,而这座城市,是一艘遭遇海难的巨大邮轮,那些在岸上狂欢的人,是可耻的。
我不幸福,没有人可以幸福。
我给他回复一个字:好。
我是黎离,在我泪流满面的时候,整个世界,要陪我一起悲伤。
这是必须。
*
夜十一点。
我顺利地截了一辆计程车,赶往贝贝宝迪。
我在车里,拨通了向伟的电话,听筒传来嘈杂的摇滚乐,向伟冲话筒大呼一口气,表示他在接听。我则开门见山:“向伟,你知道丹麦给康塔塔出版了一本书吧?”
重金属音乐湮住了他的声线,“啊?我?不知道啊!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滚你吗的,”我近乎咆哮:“你们圣高传得铺天盖地,你当班长的会不知道?你就给我装疯卖傻吧,我迟早会找到那本书,对了,你帮我办理一个圣高的图书证,明天就办,好了立刻交给我。”
“那是一本童话书,不适合你看,再说你也看不懂啊……”
“你去死吧,我就算再没文化,还看不懂童话书?”
“那是外语书,也是圣高的第一禁书,听说描写很血腥的,你到底为什么转学,就是为了找这本书?”
既然他这么说……
我干脆顺水推舟,苦笑:“是啊,好向伟,求求你了,你知道么,塔塔她什么也没有留给我,两年了,只有这一本书而已,我好想她,好想看看她写的东西……”
听筒中沉默半晌。
而后叹息一声:“好,我给你想办法吧。”
这个臭鼬子,还真好哄。
挂断电话之后,计程车恰恰行驶到黄金时段必会堵车的玫瑰大道。
这次未雨绸缪,到达贝贝宝迪门口,11点20分,我让司机在安静的拐角处停车,关上所有的车窗,给黎峻打了一个电话。
如果他还在俱乐部里,我立马卷铺盖滚蛋,回宿舍睡大觉。
我撒娇地说:爸,我想你了。
黎峻醉醺醺地说,老子昨天不是才给你打钱吗?
我烦躁地喊,钱钱钱,就知道钱你是钱串子吧?
黎峻愣了一下,仿佛刚回过神,声音愈来愈远:干了干了你养乌龟呢老子都喝得一滴不剩真他妈不给面子……
很好。我安静地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