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宝已经4岁了,可是,他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话。当别人的宝宝5个月会叫妈妈的时候,我只能泪流满面地恳求医生再详细检查一下他的病。医生说他没有病,排除了智商与疾病的可能,他得了遗传性自闭。
“这几年的变化很大吧?”向伟抱着小鱼儿,臂肘指向街边的店铺,“好多店都换了,贝贝宝迪附近的胡同动迁之后,盖了一座全市最高的商业大厦,是腾升房地产和DK一起开发的,壮观极了。”
我们沿着玫瑰大道的人行路,往东边天桥的方向散步走去,橘红的夕阳微微垂落,向伟指着远处的自由人绿色招牌,对小鱼儿说:“叫一声爸爸,带你去买奶茶。”
可是小鱼儿仍然不说话,俊俏的小脸蛋严肃地紧绷着,小手在向伟的嘴巴上狠狠地捏了一把。
“嗬,脾气大啊!熊孩子怎么和翔飞一个德性?!”
向伟歪着嘴恼火地怒视我,无奈地往自由人的方向走了去,绵长的回音萦绕在空旷的雪景里,“我带他买东西,你原地等一会儿。”
玫瑰大道的行人和车辆越来越多,正是交通高峰期,我呆呆地杵在原地一动不动,望着车水马龙的宽马路,突然想起自己已经五年没有开过车了。
突然,宛转的音乐中传来一把高亢清澈的好嗓子,震惊了我几近失聪的耳朵。熟悉而干净的嗓音带着陌生的哀伤与成熟,那个男人一直在唱:
“——哪一天,你说爱我会永远,转眼才几个秋天。那一天,你说爱情不如从前,相见不如怀念。这些年,我一直劝你戒烟,阴天要多穿一点,我情愿,你忘记我忘记从前,再见,不再相见……”
我一动不动的双脚,终于沉重地迈开一步,失魂落魄地踏上街边音像店的台阶,推开冰冷冷的玻璃门。逼仄的空间,清晰地萦绕着那首对我而言非常陌生的歌,但是,我看见很多年轻人拿着那张黑色专辑,走向收银台。
“——分手我们抱着哭,漫漫长路风雨无阻,如果开始能猜到结束,就能计较谁最无辜……分手我们抱着哭,不要再说你怕孤独,温柔比转身更残酷,别再给我致命的毒……”
我鬼使神差地走向展架深处,黑色专辑陈列台前,拿起一张冷色调的CD。封面上,一袭黑衣的白翼坐在天台的边缘,形单影只凄凄楚楚的侧脸仿佛精致冷漠的落魄贵族的石膏像,呼啸而过的冷风拂起他的碎发,灯火辉煌的都市之夜渲染着一大片悲伤,席卷而来。
我的唇角在微笑,将CD安放在几乎售空的展架上,狠狠地伸了一个懒腰,走出音像店。
没多久他们回来了,小鱼儿心满意足地抱一杯香芋奶茶咕噜咕噜地吹泡泡,向伟将滚烫的奶茶递给我,一行人继续往玫瑰大道的东边走。
终于,我看到梦幻般的天桥,仿佛一座水晶镶嵌的玻璃城堡,它的名字是“天空之城”。
雪花状的透明长廊宛如冗长的天堂之路极限延伸,苍白皑皑的雪地泛起夕阳的斑斓光芒,我伫立在玻璃城堡底下,静静地仰起我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