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的卧室,那天我一直在家。”
他若无其事地拉开壁橱的门,拿出几件叠得很整齐的夏装,微笑着说,“我知道你在这里过夜,而且,和他睡在同一张床上。”
怎么可能?但,那抹微笑不论怎么看都不纯粹,我的身上渐渐浮起鸡皮疙瘩,仔细想一想,相识以来,有多少不可思议的事发生在他的身上?我和聂冰灰未完成的初夜,是在一声巨大的门响之后停止的,难道是他……
我很快冷静下来,用鼻子哼他一声,“怪不得,第二天早上我在台町路接到一通电话之后那么快有人招呼我,原来都是你提前安排好的。”
“那是无奈之下的事。”他揽住我的脖颈,鼻翼蹭了蹭我的额头,“如果没有那天,我也不会那么快下决心得到你,它只是催化剂而已。”
任凭他肆意拥吻着,我小声说:“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可怕。”
“就算全世界一千万个人爱我,就算他们每个人都肯为我去死,我亲爱的,如果你不爱我,我就不会拥有幸福。”
我的指尖划过照片上小男孩不可一世又漂亮的脸,他的嘴角倨傲地扬着,似乎在小小年纪就能够看出他有着迟早长成一个英俊男人的潜质。
两个小男孩同时睁大眼睛盯住镜头,左边男孩儿的嘴角微微笑地翘着,眼神充满了逆来顺受的温柔,仍然是一袭白衣,白色的运动校服如同冬季纯洁的白雪……
等一等!这件衣服……
白色运动服的胸口,黑色刺绣,不清晰的两个蚊蝇字体:白翼。
血液喷涌在每一根毛细血管,指尖瞬间冰冷。我小声说:“你和你弟弟,小学在星光念的?好漂亮的、校服……”
“那是白翼的。我们只在星光念了半年,很快就转到圣高附小了,连校服都来不及订。”他从储物柜里翻出行李箱,忙忙碌碌地拉开房门,“我去楼下书房拿几本书,你自己玩。”
我怔忡地站在原地,白翼的小学在健康路念的,而这件校服是聂冰灰在穿……
拳头渗出滚烫的细汗,十指却冰冷刺骨,我紧紧握住拳头,指甲越来越深地陷入手心。
猩红的灯光里,我紧张地吞一下口水,掏出手机拨通了向伟的号码。
“唔,接了。”他似乎在睡午觉。
我头痛欲裂地按住太阳穴,迫不及待地说:“我翻出一件小学的校服,怎么也想不起究竟我的,还是塔塔的。”
他吃惊地问:“什么颜色的啊?没想到你还是个收藏家,如果是塔塔的,一定要留下来。”
我说:“红色的。”
“可惜唷,星光是白色的校服,红彤彤好像五星红旗的是我们实验的,你记性太差了。”
我捂住话筒,严肃地问:“你确定吗?”
“当然!”他大声说:“你忘了吗?六月一我们实验小学组织去世纪欢乐园,当时健康、星光也碰巧一起去,我们大红大绿的走在一群白花花的孩子群里觉得好丢人啊……”
我挂断了电话。是的,当年星光小学和健康路小学的校服,一模一样。
如果我的臆断成立,那么与塔塔同校的是聂冰灰,他借了在游戏厅看场而不上学的白翼的健康路小学校服,所以……所以,我该怎么残忍地证明,当年康塔塔在天台上遇见的少年,应该是即将转学的聂冰灰!
“喂——我倒霉透了……”
聂翔飞推开房门。
我惊慌地转身,看见他的手上全是血,衣襟上全是血,他浑身血淋淋地斜倚在房门前,急促翕张的双唇越来越近,他朝我大步地走过来。我惊悚地掩住嘴巴,表情极度扭曲,喉咙发不出声音。
翔飞怔怔地摊开双手,一滴一滴的红色液体,顺着指缝滑下来,落在地板上发出吧嗒吧嗒的幽森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