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宿舍里小睡了一觉,手机闹铃在12点半响起,我爬起来望向明朗的窗外,下课的同学陆陆续续地赶往大食堂,小路上热热闹闹好像平安夜的玫瑰大道。
这时,手机音乐响起,来电显示是向伟。我接起电话,奇怪地惊叹:“大神啊!你怎么知道我在圣高?急着请我吃午饭?”
“别废话了,翔飞是和你一起来的吧?这边都炸锅了,他在音乐楼可能要闹事。”听筒嘈杂,他好像在人群中奔跑,“你在宿舍楼下等我,马上毕业了,最近校领导抓得紧,快去看看!”
我挂断电话,来不及多想就冲出宿舍。
我蹲在花坛上,看见向伟穿了半袖,大汗淋漓地跑过来,他停在我的眼前,掐着腰在大口地喘息,我奇怪地问:“他能闹什么事?他闹的事还少吗?”
“不知道,听说是外校来的人。”向伟把我拖起来,往音乐大楼跑。
汹涌的学生从楼里挤出来,背着各种乐器的学生们挡住视线,很快将我和向伟冲散了。我的身体像芦苇草一样被逆流的人群撞得东倒西歪,头发被捣得乱七八糟……
向伟的胳膊,忽然从黑压压的学生制服里伸过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我局促地转过身,他喘息地伫立在人群里目光凝重地盯着我的眼睛,拥挤的两米距离,他的声音小得好像唇语,“喂,我可不想再弄丢了你。”
我猛地想起十年前的夏天,七岁的男孩儿第一次带女孩儿学坐公车,汹涌的大街上,她搭错了相反的方向,与她的男孩儿隔着一条宽阔的玫瑰大道左右擦身而过,透过车窗透明的玻璃,她惊慌地遥望他的脸,一下子就哭了。
*
音乐教学楼,二楼缓步台。
我在人群中一眼就看见气势凌人的聂翔飞,他闭着眼睛,仰头靠在走廊墙壁上。不远处的拐角,一群男生熙熙攘攘地围拢在一起群殴什么人。我惊呼一声聂翔飞的名字,他却理也不理我。
索性甩掉向伟,大步跑过去,才发现他戴着蓝牙听音乐,冗重的金属乐开得很大声,我怯懦地拽了拽他的袖子,“喂,该吃饭了,走吧。”
长睫湿润地抖一下,他缓缓睁开眼,突然揽住我的肩膀,用很大的力气吻住我的唇角。嗡嗡作响的耳边传来起哄的声音,我挣扎了一下,脸颊所触碰的皮肤竟是如此滚烫,他发烧了,体温很高。
“你在这里干什么?”我偷窥般地望向人群,“那边在打架吗?”
他微笑一下,将耳机摘下来,手机外放忽然响起,男女混合沙哑的歌声传出来。
音乐在偌大的廊厅里面清晰地萦绕。
聂翔飞缓缓地往走廊深处走去,人群仿佛裂开的海水般的让开了一条路,走廊尽头,我看见靠在墙上的人,居然是凌野。
聂翔飞将他逼至墙角,忽然掐住他的下巴,低哑地说:“我警告过你,别再接近她。为什么就范呢?”
凌野不说话,肃杀的目光与他对视。
而后,目光越他的身体,落在我大惊失色的脸上。
我吓得恍惚瘫软,心脏咚咚狂跳,唇在颤抖,一句话也说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