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承认,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好女生。
正如社区联谊会的三姑六婆所评价的:不学无术,朝三暮四,打架斗殴,不务正业。
没有人比我更清楚,我是一个多么特立独行而充满魅力的女生,这种女生的影响力究竟有多么的非同凡响——如果谁家的小孩与我接近,那么大人们会像拖尸一样把他捞走;遇见我,就好像不幸踩到了下水道的蟑螂。
呵,纵然如此,我还是那么深入彻骨地爱着我自己,深爱每一个深爱我的人,深爱我的飞扬跋扈的鬈发,我的天下无双的面容,我的夹着七星的食指中指和戴一枚银戒指的无名指。所以,我心甘情愿地享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冷嘲热讽,风光优雅且循规蹈矩地过着我的小日子。
我每天早上八点钟准时起床,风雨无阻赶去学校上第二节课,下午三点半在球场为打篮球的帅哥呐喊助威,放学之后和喜欢的男生约会,一起吃饭逛街泡吧,然后像乖宝宝一样坐在摩托车后面让他送我回家。
当月光湿漉漉地洒在我们的身上,我在他的身后抱住他的腰。当我的脸贴紧他骨瘦的背,我会轻轻地唱歌给他听——
烟火划向蔚蓝天空,白鸽飞过教堂大钟,风里沉睡的英雄,没有名字只有光荣……
一直以来,我都为这种别人眼中乱七八糟、我却认为平淡至极的生活而日夜努力。但,很多时候我疲惫不堪——华世博际是上流社会的别墅住宅区,安居于此的人大多是企业家、商人、明星以及他们的糟糠之妻或哀怨的情妇,欧巴桑们整天牵着蝴蝶犬徘徊在花园,将论断他人是非当作独一无二的趣味工作。
特别是向伟他妈,作为社区联谊会主任、商协主席夫人的黄脸婆,她在家里雇了两个长期佣人,一天24小时把眼睛鼻子耳朵留在外面用来窥察别人的隐私,然后夸大其词地造谣生事。
“今天有一痞子送黎离放学,他穿了一条破破烂烂的低腰牛仔裤,不系扣子露出内裤的LOGO,当然啦这并不是新鲜事,重要的是他和昨天、前天、大前天的男孩都不是同一个人,他们俩搂搂抱抱地在长廊里你一口我一口地抽同一根烟,简直不堪入目啊……”
华世博际210号别墅院。
向伟坐在我家的竹子秋千上荡来荡去,他一五一十地复述着从他妈口中得知的关于我的新闻,然后很深沉地伸出一根手指头戳了戳我的肩膀。
“你妈最近没约到人打牌吧?”我掰开他的手指,“你家的男丁都不关心女人的更年期问题?”
“也不能全怪我妈。”他站起身,像一头病怏怏的大象缓慢地移动他的步伐,“你不觉得你的作风也有问题?”
“再巨大的问题也和你们没半毛钱关系,多嘴的人,舌头早晚会被割掉!”我啐他一口。
向伟不知道,早在昨天晚上,自黎峻先生的香车宝马驶进华世博际的那一刻起,他就感到无数家庭妇女在背后猛戳他的脊梁骨,他几乎是踹开大门的。
当时我正抱着我的宝贝乖优雅地坐在木头楼梯上,他冲过来怒不可遏地甩了我一巴掌。